天明之后,清军果然再度向凤凰洲增调兵力,但此时郑军已经向洲上连夜增调了左射声师的第三团及师属跳荡、选锋等部,郑军在洲上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三千五百人,在力量的对比上已经占到了一定的优势。
未时初,得到增援的李林隆开始督促提标左营、黄冈协左营、惠来营、军标和平营及四会营一部约三千人向凤凰台一线进攻。由于清军无法将重型火炮运上洲上,而携带的轻型佛郎机炮和虎蹲炮的射程有限,因此清军一开始只能顶着郑军的炮火前进。
郑军这边虽然已经想方设法运输了十八门二寸半及三寸轻炮上洲,但在之前的清军夜袭中损失了其中的三门二寸炮和一门三寸炮,因此实际上的炮火并不甚密集,再加上郑军二寸半火炮的射程有限,因而对清军造成的杀伤也极为有限。
清军推进到一百五十步后,郑军的二寸半炮加入了射击之中,此时清军的伤亡开始加大,一百步后,郑军全部火炮改用了霰弹,但清军也将携带的虎蹲炮射了出去,双方射出的弹丸密布在空中,给彼此都带来了一定的伤亡。
八十步,清军的鸟铳手冲到队列之前,向横亘在面前的郑军射出弹丸,兼管鸟铳的威力不大,但铅弹还是给没有任何防护的郑军步铳手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等清军射过了这一阵,前行的大军把鸟铳手和射击造成的硝烟一起淹没之后,郑军才在命令声中稳稳的扣动了扳机---三排齐射的步铳弹造成了不下于霰弹的杀伤效果,突前的清军锋矢部位几乎被一扫而空,个别自持武勇突在最前列的清军千把总甚至被十几门步铳同时射出的铳弹所打中
尽管伤亡不小,但在各级官长的再三督促下,身为炮灰的清军士卒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前进。正当前行的清军惴惴不安的等待着金属风暴的再度降临之际,已经完成再装填的清军鸟铳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虽然他们的肆意穿插打乱了自家的阵形,但其射出的铳弹同样给郑军方面造成了相当的混乱
双方就这样你射我一轮,我还你一阵的情况下接近着,这时郑军改变了坚持原地不动的战法,每射击完一排,该排就迅向后撤出,等到三排*射击完毕,出现在清军面前的已经是在跳荡、选锋两哨率领下的步哨刀盾手群了。
着(zhao)着(zhe)瘊子甲的两哨主力白兵分布在整条战线上,其实摊薄了反击的力量,但每个白兵身后都有一些普通刀盾兵作为补充力量,因此清郑双方冲击在一起时,郑军这边固然无力反冲锋却依旧可以牢牢的固守战线。
趁着面前的白兵挡住了清军的冲击,组成枪阵的郑军反卷过来,齐齐刺出的枪刺有如反复捶打礁岩的海浪一样,一重一重,一浪一浪,不但清军被冲刷开去,就连郑军自己的白兵也在浪头下站不住脚,最终选择将战线向外扩张。
见到形势似乎对己方不利,李林隆立刻拼凑了身边仅有的二十余骑冲阵,意图打乱郑军严密的枪林,但一方面洲上的地形阻止了骑兵的冲击度,另一方面二十余骑的数目也实在太少,在既没有度又没有足够数量的情况下,这些冒死冲阵的骑兵在战场上只是昙花一现便彻底消失在枪阵之中了。
这时进一步的噩耗传来,黄冈协左营、惠来营的一名游击,三名都司阵亡,和平营、四会营和提标左营也有守备以上的将官战死,登6后并没有休整过的清军士气开始慢慢低落下去,战事渐渐变得不可挽回了。
李林隆也是属兔子的,见到大事不可为,他顾不得当初处死饶平营副将时自己说得那些硬话,转身便逃,甚至不通知前线厮杀的部属一声便直奔水师营船队的所在。李林隆的大旗一动,正面进攻的郑军便一目了然,当即欢声雷动。郑军这边士气一爆棚,清军的士气自然跌到了谷底,不少官兵直接丢下面前的敌人追随提督大人而去。此时郑军乘热打铁高呼“放下刀枪,跪地求饶者不杀”的口号,无心再打的清军便纷纷放下武器
追击到西溪边上的郑军只看见李林隆登上船向西逃窜,而督标水师营也顾不得搭载亟待逃命的其余清军,全部向西逃去,气得大骂不止的清军中一部分人自持水性,跳江逃生,而那些水性不好的虽然一路向南逃遁,但最终还是被搜岛的郑军全数揪了出来。
得到来自凤凰洲的战报,郑克臧当即命令炮船驶入广济桥一线,对着桥墩猛烈射击。隆隆的炮声惊得笔架山、金山一线的清军惶惶不安,领军的广州将军拜音达礼企图命令所部冲过广济桥撤回潮州城中,但这又如何可能,只是撤出了一百余骑八旗马兵之后,广济桥中间的浮桥部分便被炮火轰中起火。两头的清军试图救火,但在郑军的炮火中这简直是一种奢望。半个多时辰后,在炮击和火烧的双重夹攻下,浮桥彻底损毁,至此有过一万五千名的清军被郑军成功的分割在韩江之东。
轰断了广济桥之后,唐鑫便指挥炮船抵近东岸向笔架山炮,尽管炮击的损失并不算很大,但在心理上对清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江东清军越的焦躁不安。随即郑军炮船又穿越广济桥,出现在韩山背后,江上的重重帆影,唬得韩山守军也坐立不宁。
江东清军此时尚可以从意溪渡口向西岸撤退,但由于郑军的炮船可以直航鳄渡对清军的渡江行动加以阻击,因此拜音达礼对此甚为犹豫。可是鉴于在西岸提供的军粮断绝的情况下,意溪等地的夏粮并不足以供给万五大军,拜音达礼只能选择尽快撤出。
为此他派人泅渡过韩江,与吴兴祚约定利用水师营牵制郑军炮船并调集舟船帮助运兵。
吴兴祚自是一一应诺,双方约定三日后行动,为此拜音达礼一直小心谨慎的向意溪等地调动兵力,迟至行动当日已经有近万的清军调动完毕。可是世上很多事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这么大的一个撤退行动即便能瞒过郑军又如何能瞒得过身边的其他绿旗兵。看着幸运儿们一个个准备溜之大吉了,确把牵制郑军的重任交到自己肩上,一部分清军官兵是敢怒而不敢言。为此拜音达礼下大笔犒赏试图打消部分人的怨气,但收效却是极其微小的,不得已拜音达礼只能派自己的戈什哈弹压各营的不满。
拜音达礼的意思是想丢车保帅断尾求生,但是吴兴祚这边却吊了链子。说实在的,吴兴祚实在无法在三日内凑齐可供万人渡江的船只,吴兴祚甚至连木筏、竹筏以至于门板都用上了,数量还是不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吴兴祚和拜音达礼硬着头皮而上。
九月初三清晨,江西清军南澳镇镇标右营借着晨曦划着不多的小舟拖带大量的浮具抵挡江东,清军撤退的行动正式开始。但清军的行动开始不久,已经闻到味的郑军水师突然才下游出现,面对如此情景,清军督标水师营当即策船迎战。可未曾想,郑军利用留滞在潮州的这些日子已经收集了相当数量的快舸、八桨船,原本准备以多打少的督标水师营反而深陷郑军的包围之中。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交手,督标水师营力战不敌,全军覆没在广济桥南。
郑军又花了半个多时辰清理航道,在将江上沉没的清军船只拖开后,郑军炮船和快舸、八桨船溯江而上,很快出现在意溪渡和鳄渡,此时清军才好不容易渡过二千人,看到郑军气势汹汹而来,南澳镇镇标右营当即弃船登岸,郑军其余船只便在炮船的掩护下从容引燃各种浮具,致使清军渡江一事功亏一篑。
但更让拜音达礼魂飞魄散的是,留守韩山、金山、笔架山等防线的绿旗兵在得知撤退开始后,先后杀死了留守的监军向郑军投降。在这些降军的指引下,郑军兵不血刃的接受了各处营地,随后从韩山上直冲而下,杀向因准备渡江而混乱不堪的清军各部。
“败了!”、“跪地乞降不杀!”、“逃啊!”、“杀光鞑子!”各种的声浪在韩江边高奏着,混乱的清军根本无法抵御郑军的冲杀,一时间高级将领纷纷带着马弁夺路而逃,而中下级官兵则瞻前顾后了一番便跪地乞降,至于顽抗的旗兵和铁杆汉奸则不消郑军出手,自有愿意戴罪立功的帮着取了他们的性命。
“完了。”看着眼前这副兵败如山倒的景象,坐在马上的拜音达礼摇摇欲坠。“奴才愧对皇上重托。”说着拜音达礼收手拔出宝剑便欲自刎,边上的马弁当即保住他的身子,边上的参赞也极力劝说着,好不容易打消了死志的拜音达礼最终忍痛命令道。“走,去白沙坝,只要过了江,咱们还有机会赢回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