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一声令下,九门大小各一的火炮前的炮手们飞开的做好了射击的准备。“放!”
片刻之内,雷鸣般的爆炸声次第响起,拖带着尾焰的铅弹破空而去,巨大的后坐力猛然将炮车向后推去,幸而杵在地上的助犁将其转嫁给厚实的大地,这才没有像以前一样整个的跳起甚至在空中翻滚。
“快,快!”并没有查看炮击结果的各队领队、各班班长急促的命令着,在这个无从谈及炮击精度的时代里,炮击的频率才是真正考校一支炮兵部队实力的关键。“复位、清膛。”随着一个个指令的下达,火炮已经重新就绪了。“甲班就位”
“不错,比之前快了足有一分钟。”郑克臧握着鎏金怀表如是说着,这种被日本人在《太阁》称为金时计的计时工具最早出现在德意志的纽伦堡,当时被称为怀钟,虽然名字不怎么样,但在舶来品中绝对属于高端的一种,价格之高昂,即使郑克臧这样花钱如流水也只能少量购买,以至于除了孙有劳和何乾以外,也只有两镇炮军营的营官副营官才得到配。“但还是远远不够,至少要达到每分钟一的度。”
易施劳有些为难的看着郑克臧:“殿下,要达到这个的射击度必须大量的试射,这样不但需要大量的火药,而且对火炮本身的伤害也很大,但更关键的是,在战场上是无法保持这样的射击频率的,炮管的温度、弹药的数目以及紧张和劳累,都有可能导致射的下降,殿下,我认为您的要求过于严格了。”
“对于射击需要火药损害身管寿命都很好解决。”郑克臧指着一门炮解说着。“只要不装入炮弹火药,不真正射就可以了,反正大部分的步骤是一致的。”尽管易施劳瞠目结舌,但边上的童子军们却纷纷点头。“至于在战场上能不能达到这个射。”郑克臧加重了语气。“当然能,只要尔等平时训练得法,不要说一分钟一,余还知道有人能打出一分钟二的故事呢。”拿破仑战争时期,轻型火炮的战时最高射是每分钟八,平均射是实心弹2
分,霰弹3
分,大口径炮约1
分,基本上跟火枪的射击度相同,所以说,郑克臧其实已经放宽了要求。“火药、弹丸更不要担心,真要开战,绝对是双份乃至三份的配置,余希望到时候尔等把弹药全投到敌人头上,要是留下来成了他人的俘获那才是荒唐呢。”
郑克臧的话引起了周边年轻武官们的一阵轻笑,一半听懂了另一半是猜到郑克臧意思的易施劳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高卢鸡也是识相的,毕竟他现在还领着郑军“少校”的军衔,自然要听大老板的吩咐。
郑克臧挥挥手,童子军们试着根据郑克臧的要求演示了一遍,正在他们挥汗如雨的操演着,郑克臧招手叫来边上观战的安龙,仔细的探问起来:“第二镇炮军营的情况怎么样。”
安龙原本一直想成为炮兵,可惜当初阴错阳差成了长枪手,如今随着地位的上升和童子军的扩编,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炮军副营官的位置,不过许多事是知易行难,等坐上这个位置了他才知道其中的难处。
“不是太好,操炮的度只有第一营的一半不到。”安龙面色晦暗的报告着,但他很快觉查到这样的说法有些示弱了,便站直了身子向郑克臧保证着。“请总领放心,属下有信心在年内赶上第一营的兄弟。”
郑克臧默默不语的看着面前的安龙,其实这并不怪这个英俊的客家青年,童子军扩军太,一个营又一个队的炮军要扩编为两营四队,本来就已经够难为他们的了,更何况他还要保留第一营中的精华以策不时之需。
于是郑克臧拍了拍安龙的肩,宽慰道:“今年扩军却是急切了一点,各营训练水准下降也是必然的,不过第二营虽然是新营头,但里面的冲锋官、班长都是童子军的老人马,有他们在,余相信你能把第二营给历练出来的。”
安龙自是再度保证着,此时第一营已经完成了两次模拟射击,郑克臧便带着安龙走过去捡了几个找到的问题跟易施劳以及游兵镇镇将胡靖之子、第一营副营官胡美、第二营营官马彦凯商量起解决的办法来,等一一落实了,郑克臧又看了第一营演示行军、涉水等课目,直到天色甚晚了才返回安平。
隔开一天,郑克臧来到昆仑第一标。这一次童子军的扩编也涉及到昆仑标,一共接收了六百多名新黑奴的昆仑标一拆为二,分别配属童子军第一、第二镇。不过人数的增加和编制的分割只不过是表面的变动,更重要的是两标黑奴军中除了各增加了一队由童子军调入的炮兵队外,还将其中一支长枪营改编为了掷雷兵营。
掷雷兵顾名思义是丢跟手榴弹一个性质的震天雷,不过郑克臧还没试制出拉的型号,因此只能采用引火点燃的方式,这样就存在着一定的风险,由于郑克臧舍不得让童子军们冒这个险,所以昆仑标的奴军就成了最好的试验品。
为了避免意外失手,郑克臧躲得远远的,用望远镜看着昆仑标的操演。只见黑人奴军们穿着鲨鱼皮做的厚甲,身上十字配的挂着两个大大的皮质腰包,每个腰包里装着四个半斤重的密封陶罐,陶罐里一半是火药另一半则是各种的预置破片---鉴于东宁严重缺铁,所以根据郑克臧的意见,陶罐里主要是锋利的陶片---这种陶罐外面附着细密的网绳,因此就是产生破裂了也不怕解体,反而为了增加破片数量及炸裂效果,在投掷之前还故意敲出裂纹。
由于陶罐重达半斤,因此投掷的距离通常在十五步至二十步之间,这就需要极大的胆气,黑奴也不是无知无畏之辈,吃过几次苦头付出几条生命的学费之后,奴军们也不干了。为此,郑克臧特意提高了入营后的待遇,在一边只能吃些腌菜干饭、半月才见两条咸鱼而另一边却顿顿有鱼有肉(腌鲸肉)的对比下,这才好不容易挑出了两个营的兵力。
“前日余跟炮军营说了,不必总是用实弹训练,可以用些替代的东西,譬如同样是半斤左右的石头。”郑克臧看了投掷的演示,烟火缭绕很是壮观,投掷区里的稻草人身上也插着横七竖八的陶片,其较深的甚至击穿了两层皮甲,显然若是内里的预置破片换成了铁质的,杀伤效果将会更佳。“当然还要准备一些导火索,总得让他们记清楚步骤以及投掷的时机。”
掷雷兵营的营官黄涛和副营官李顺一边听着指示一边频频点头着,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只是在溜须拍马,但郑克臧却无所谓,若是他们在考核中过不了关,他有的是备用人选来替换他们,这一点哪怕李顺是甲寅期的童子军也不会另眼相看。
“对了,掷雷兵营的冲锋官可以授给这些奴军,也让他们自己管自己,若是尝试下来尚且可以,日后也好推行到全部奴军。”这也是为了将有限的人力充分用足,当然郑克臧也不会因此而忽视了某种危险。“此外要在奴军中展眼线,若是一旦觉其有串联的动向,立刻打散了他们,若是还有第二回,明白该怎么做嘛。”
黄涛和李顺身子一震,随即齐声应道:“请世孙(总领)放心,属下等定会杀一儆百的!”
“过去看看,”郑克臧迈步走向了场内,那些黑奴并不清楚郑克臧是谁,但看见黄涛和李顺亦步亦趋的样子,一个个挺胸叠肚试图摆出一副好汉的架势来。“一定要让他们多多打熬筋骨,臂力上去了才能投得更远。”郑克臧依次看过去,尽管已经是优中选优了,但看得出来白种殖民者给这些黑人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对了,他们的近身兵器呢。”
李顺从某个奴军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呈了上来,郑克臧拿在手里挥了一下,轻飘飘的,估计自杀都困难:“这可不行。”
台湾虽然缺铁,但也没有到了这种地步,因此郑克臧指示着:“掷雷兵是昆仑标的精华,不是丢了一轮火雷就跑的胆小鬼,关键的时候要顶上去一个赛俩的好汉,不能只给他们配短兵,要给他们配长柄斧。”
郑克臧的本意是配号称斩马刀的陌刀,但陌刀的工艺和战法已经失传,而且需要最好的铁,实在有些奢华了,因此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重斧来抵消对方的冲击力,这也附和郑克臧对奴军作为炮灰的一贯观点。
“余能试着丢一个嘛?”掂着半斤的火雷,郑克臧如此问道,然而看着黄涛、李顺等人惨白的脸色,郑克臧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余不过是开个玩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言罢,郑克臧把手中的火雷还给面前的奴军,再次语重心长的告诫道。“思明清剿,昆仑标远施的火器不足,所以出现不少伤亡,故此余才增设掷雷兵两营,尔等就是昆仑标的火铳、弓箭,切切记住,一定要练出精兵来!”
黄涛和李顺齐齐俯身:“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