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天,是监区长努力为我争取了八个小时的探亲假。我出来监狱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落,我想去看望她。但是刚一看不见监狱的门,就有人从背后用麻袋蒙住了我的头,使劲的殴打我……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他们似乎要把我打死,又似乎故意要留我一口气……一直到他们离开前,我脑子里还尚有一丝意识时,他们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有人沉不住气的问。
云复杂的看了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想说的样子。我没吭声,起身倒了一杯水喂她喝。“小心烫。”
“嗯。”
一个年纪尚大、看似有些经验的老警官有些深沉的目光在我和云的脸上来回穿梭,然后说了一句,“你不说话就能保护得了她了吗?”看来,他已经握紧了云的死穴。
云有些无力的往后靠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我面无表情的抬眼看了一眼警官,淡淡的说,“她累了。”
“……”他们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了,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气氛。
就在大家都以为云已经睡着时,她又突然开口了,“他说——要怪就怪夜落央,若不是她,你也落不得今天这一步。”
我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要怪就怪夜落央!——真是一个毫不令人意外的答案。
“说话的是女声还是男声?”
“女声,大概30多岁吧。”
又是一个令人毫不意外的答案。这本就是女人的战争不是吗?即使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只要还有女人,就永远有战争。
云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慌乱之中,我我扯下了一个人身上的东西……”
云缓缓的撑开紧握的手心,我看到孟雪脸色大变——手链!
一条化成了灰我们也认得出来的手链。
“……”孟雪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惊恐的看看云再看看我,最后闭上眼,摇着头步步后退……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动作,只有一个说明——百口莫辩。
云紧紧的盯着孟雪,眼神中、语气中满满的全是沉痛,“我万万不敢去想,居然真的是你。”
“我若否认,你们信吗?”
我若否认,你们信吗?
好熟悉的一句话。
对了,这是小说情节中最常出现的一句台词。
我突然很诡异的笑了,笑得人心里发寒、笑得人毛骨悚然。“我若否认,你们信吗?”我使劲的将这句话咬在嘴里咀嚼着。
云愤恨冷然的、咬牙切齿的突出八个字——“我若相信,我就是狗。”
“不……不……”
“……”
我们三个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我开始觉得,自己又置身在梦中了。这是,昔日的好友、坚韧的情谊呵,怎会这样?究竟怎会这样——兵戎相见!
真是让人心颤又心寒的四个字。
看看孟雪,她已经心力交瘁;看看云,她已是遍体鳞伤;再看看我自己,几乎要精神分裂了……我们三个,像极了三个形容词:心死无望、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这到底是在演哪出戏?导演呢?为什么还不喊“卡”?又或者,我还在做梦?拿这个梦也太长了,我为什么还不醒来?
“啊——”
孟雪突然凄厉惨然的一声大吼。“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啊……”
那条手链,那条手链是我在生平第一次赚取收入时买下的,它是一对,云和孟雪,一人拥有一条。
“既然是惩罚,有怎会毫无理由?”云不带一丝感情的冷哼着。“怎么会这样?问你自己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孟雪用尽力气嘶吼着,似乎吼出来她就不会这么痛了。
“混蛋。”云突然用力的把手链掷回孟雪的脸上,犀利的金属片毫不留情的在孟雪的脸上划下一条血丝,最后落在她的脚边。“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给我滚出去……”
云还在叫骂着,祈风突然站出来说话了,“落,注意一点,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我恍若未闻,直接越过他走到孟雪面前,弯腰捡起手链给她戴上。“别哭了,我相信你。”
“落,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鬼话?”云生气的朝我吼来。我没回话,伸出手轻拍孟雪呆滞的脸庞。“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你保留了四年呢!——看它还完好无损、几乎跟新的一样,可见你多用心的在保护它,你怎么会舍得轻易丢弃它呢?”
“是,我这么会轻易丢弃它呢?”
她似乎已经万念俱灰了,无助又恍惚的看着我,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嵌进了我的肉里,我感觉不到痛,始终笑望着她。我听到了周围的抽气声,他们全都努力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我全心全意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孟雪身上,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专注认真的擦拭她脸上的血痕,轻柔的吹着气,“疼吗?”
“落,落,是烟子,……她找人殴打云,因为她找不到你,所以用了这一招……为的是逼你现身,落,……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我为什么回来吗?”大概是因为我的“尘缘”一辈子也了不断吧,我心里如是想着。
“是烟子,是烟子……是烟子拿走了我的手链,我知道她的计划……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受伤……”
她趴在我的肩上失声痛哭。“……她想让云误会我……让你误会我……让我们四分五裂……自相残杀……”
“好了,乖,不哭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她,“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啊!”
终于逼出了这些话,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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