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管脸色窘迫,被两位手下看到自己这狼狈模样,实在有些无地自容,可是见钱惟坚对他二人的态度,心中陡然燃起希望,喊道:“钟公子,陆公子,我方少青待你们,可从来没拿你们当下人使唤啊。”
昨日陆云还对方总管炼肉圆满的神威大是惊讶,没想到今日就看见他这凄惨模样,还真是出乎意料。
“钱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啊。”陆云笑道:“我跟陆老弟也只是混个差事而已。”
钱惟坚在砚城几十年,对于辞心阁后宅这点儿事还真有所耳闻,心领神会道:“陆老弟,钟老弟,你们两个还真是雅人。”
钟柚满脸暧mei的笑道:“钱老板,你懂的。”
方总管看的松了口气,满脸委屈道:“钱爷,我这毛病你也不是不晓得,一喝多就脑子犯浑,我真不是有意闹事的。”
钱惟坚不屑的看他一眼道:“方大勺,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方总管讷讷道:“好像是……是第四次了。”
“是吗?”钱惟坚皮笑肉不笑道:“记性还算不错,看来酒醒了一半了。那你自己说说,哦,对两位公子说说,你干的龌龊事。”
“这个……我……”方总管脸色涨红,乌青的熊猫眼躲躲闪闪的,吞吞吐吐的讲述了起来。
方总管,大名方少青,这名字听起来还算雅致,但看他的体态面相,实在不是个雅人,不仅长的像二师兄,其性格特点也继承了二师兄的两个显著特征,贪吃加好se。
醉梦画舫算是这砚城地界一处隐秘的修士娱乐场,日落开始营业,日出开始打烊,停驻在清波湖面,外有阵法笼罩,凡人并不知晓。
方少青自来了这辞心阁当总管,便常常来这醉梦画舫喝花酒,不过以他的经济实力,只能承受得起画舫二层的消费。
画舫二层的花魁名叫云畅,方少青一见就迷上了她,一门心思的想要一亲芳泽。可云畅身为花魁,眼界极高,根本瞧不上他,一直虚以委蛇。
方少青砸了不少钱,连个小手都没摸着,心中大是光火。一次趁着酒醉,竟然胆大包天的伸出咸猪手,公然袭胸,被醉梦画舫的护卫抓个正着,最终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不了了之。
方总管不喝酒还好,一喝酒就兽血沸腾,屡屡以身试法,向各位看客充分证明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和‘猪头是怎样炼成的’两个哲理之间的逻辑关系。
今日已经是第四次了……
钱惟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嘲讽道:“方大勺,云畅姑娘卖艺不卖身这句话,是不是让我们给你刻在墓碑上,你才能记住啊?”
方总管满头大汗,连连道歉道:“记住了,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方大勺,你该知道什么叫做事不过三。”钱惟坚一脸厉色道:“若是不让你吃点儿苦头,那以后人人效仿,那还得了?”
方总管眼神可怜巴巴,求助似的看向陆云和钟柚。
钱惟坚连唬带吓,但实际上朝陆云递了个眼色,很显然是这是要送陆云一个顺水人情,以后在方总管手下做事,自然畅通无阻。
陆云会意一笑,拦住道:“钱大哥,方总管平日里待我和钟柚还算不错,就卖我个面子,给方总管一个机会,如何?”
钟柚也点头道:“钱老板,你看我们王总管这鼻青脸肿的,苦头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事儿我看就这么算了吧。”
钱惟坚面沉似水,沉吟半天才对着方少青,摇头道:“方大勺,今日有我两位兄弟给你求情,他们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所以今日就放你一马,不过奉劝你一句,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是,是,谢钱爷开恩。”方总管点头哈腰对着钱惟坚道谢。
钱惟坚瞪眼笑骂道:“方大勺,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啊,对,对。”方总管这才朝陆云和钟柚微微一哈腰,心里虽然感觉有些屈辱,但若今日不是这俩人,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还是带着感激道:“谢陆公子,钟公子。”
钟柚往旁边一跳道:“哎呦,方总管,这我们可受不起啊。”
“受的起,受的起。”方总管满脸堆笑,奈何腮帮子冲了大半边,不笑还好,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方总管,你就别客气了。”陆云笑道:“还是赶紧回去上点儿药膏吧。”
“那我先告辞了,告辞了。”方总管又鞠了两个躬,摸着腮帮子,跳上一跳柳叶船,灰溜溜而去。
与钱惟坚拱手作别,钟柚的老仆阿忠仍在原地端坐在马车上等候。两人钻进马车之后,陆云才舒舒服服的靠在软榻上,感觉浑身都酥了,比马杀鸡还要过瘾。
通宵之后一旦睡着,半路被叫醒的感觉,比杀人还难受。为了应付上午的工作,陆云只得强打着精神跟钟柚聊起天来。
与钟柚一番交谈,陆云才知道,钟柚这小子虽然是个土豪,但也并非真的脑残败家子,实则是因为他的母亲因为诞下他和妹妹,元气大伤,体质受损,缠绵病榻十几年。而钟柚是个孝子,只要能治好他母亲的病,别说是灵石,就是让他卸一条胳膊,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谈起母亲,这个放浪不羁的小子,眼圈发红,几欲落泪。陆云可以感受的出来,他对他母亲那种真挚的感情,连带着想起自己永远都见不到的母亲,心中也是万分的凄楚。
钟柚问起陆云的家人,陆云只能骗他家人去了另一方世界,两个大男人心中各有悲痛,一路上的气氛颇为沉闷,但是心灵上的距离却拉近不少。
钟柚斟了杯酒,狠狠的嘬了一口道:“我从小到大,几乎没交过什么知心的朋友,那些围着我转的人到底图的什么,我都明白。可是我觉得你跟我是一路人,外表放浪不羁,内心清高无比,你有智慧、有想法、最重要的是,你跟我一样帅……”
“打住,打住啊。”陆云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图谋,跟土豪做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是吗?”钟柚微微一笑,目光湛然的望着他。
“你说呢?”陆云也满脸含笑,目光从容。
“没问题!”钟柚一把揽住陆云的肩膀道:“我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而且我履行我的诺言,从今后开始,你就是我陆哥。”
陆云挤眉弄眼道:“现在相信了?”
“信,当然信。”钟柚拍着胸脯道:“信陆哥,得永生。”
陆云哈哈一笑道:“老弟,放心吧。跟我做朋友,你不会吃亏的。陆哥带你一起装逼一起飞,一路翱翔到天黑。”
……
回到辞心阁的时候,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灵膳房里也开始忙碌的准备着早饭。陆云和钟柚在车上换好衣服,从后门悄悄的溜了进去。
上完菜的时候,陆云实在是有点儿撑不住了,跟钟柚交待一声,若是中午没来,就帮他告个假,反正方总管不会找麻烦。
手里揣着钱惟坚送的锦盒,陆云在路上匆匆的瞧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一只女子头上带的头饰,珍珠,祥鸟、花瓣、十分华美,明珠熠熠,就跟贵妃带的那种插在头发里的差不多,反正陆云也叫不上名字。
回到洛家药铺的时候,穿着一身藕色如意月裙的洛妍,正挎着药箱出门,眉宇似有愁色,眼圈也微微发青,好似昨夜一夜都没睡好。
见到陆云眼圈同样发青,一看就是鬼混了一夜,洛妍登时心中一酸,低垂眼睑道:“大哥,你回来了。”
“哎,正好。”陆云一喜,把手中的锦盒往她怀里一塞,笑道:“妍儿,这个送给你了。拿一路了,胳膊都酸了。”
话一说完,就急匆匆的钻到了后堂。
“啊?”洛妍抱着锦盒满脸茫然,下意识的打开锦盒一看,‘呀’的一声轻叫,显然被这精美的头饰给吸引住了。
祥鸟百花玉步摇,这……这是大哥送给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