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幽州之处,清晨甚是寒凉。辰时,西城门背着朝霞攸然大开,将城前一只正在寻觅腐肉的秃鹫惊飞而起,振翅远去…
一队碧甲黑骑兵自门洞中呼啸而出,后边紧随上千轻骑随之涌出,阵前头,二关一黄分别跨铜鼎,象龙与枣红骏马飞驰,但黄忠关平俱以绸金裹面,只有关闯现出脸目,面色肃然!
“平哥!”关闯拍马平于关平身侧,朗声道:“吾等以两千硬撼袁军,是否有些冒险?”
关平只微‘嗯’一声,并未多言。
“莫说了!”黄忠却回首沉声道;“若能出其不意,未尝不可得胜!”
关闯闻言,点头未在言语。几人领大军扬长而去…
……
北门,一精卒打扮之人,面色紧张,登上城门,寻至校尉王门身侧,轻声道:“五龙镇兵马已离城往上谷方向赶去,已遣三五善骑之人摄于其后!”
王门身形精悍,面庞细长,蓄有两撇锥胡,其闻言,眼神飘忽不定,嘱咐道:“想法授令此人,五龙镇兵马出三十里后,遣两人直去埋伏地点通知偷城!”
送信之人闻言应诺,左右巡视两眼,转身下楼而去。
王门目视远方,便如看到十里之外密林一般,半晌轻叹道:“幽州归属,半生富贵,俱都在此一举。”
此时其却不知,在其身后十数丈之外,亦有一兵卒默然观望良久,趁换班之际,飞奔往城中心城主府而去…
悬阳生落,一时转瞬即过,有两黑衣打扮之人纵骑狂奔,没入城北十里密林中!
只过盏茶功夫,林中栖鸟骤然成群飞出!
紧接着,一股挎枪仗甲骑兵轰然而去,其众至少有五千开外,细看诸人竟毫无声音发出,连马蹄上都裹着麻布!
被惊扰而起的众鸟四散奔逃,其中有只略大些,状如鹰隼,竟越众而出,超过鸟群与众骑兵,骤往南方飞去,下方大军埋头狂奔,对头顶异状毫无察觉!
那鹰隼时而振翅疾飞,时而展羽滑翔,转眼便是里许开外,悄然消失于黑夜之中…
幽州城又称蓟城,其自东汉初年便是幽州刺史驻所,东汉末年刘虞为幽州牧亦治蓟城。后世多将幽州蓟城直称为幽州城,一般不再专称蓟。
幽州城中部偏北之地,有一孤楼,为东汉初年,大司空领幽州刺史朱浮所筑,其高近二十丈,楼层竟十余层之多,于三层处大书‘忘忧楼’之匾,忘忧者,得忘忧愁也,亦有尽观幽州‘望幽’之意。
忘忧楼之最高层,起四面通透,皆为大窗,寒风凌冽之中,竟有三人倚窗而立,众人正沉默,忽有一人凝声道:“陶升,汝儿子来了!”
此人转过身来,竟是已离城西去二十余里的黄忠,黄汉升!
“汉升老哥不愧是神射手,果然目力过人!”又一人轻笑道:“吾自诩感觉灵敏,却只听得见瑟瑟风声…”不消说,此人便是与黄忠同时离城而去的关平!
原来二人竟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欲将高览张郃二人并手下五千兵马聚敛赚杀!
陶升上前一步,身手擎住海东青。与其嘀咕两句,回身道:“伏敌已出!”
关平与黄忠对视一眼,轻声道:“走,告知公孙伯圭,猎物动身,依计行事!”
黄忠寒声道:“修罗刀已浸血良久,看今日有何神异!”
关平见状轻笑一声,平静道:“今夜必当血染幽州北门!”
……
幽州北门下,一片寂静,只有清风萧瑟中扮蛙虫之鸣,门外寂缈荒荡之中,忽有幽然之语传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此先秦求爱之语,在这万籁无声漆夜中,竟显得格外诡异!难道还有人隔城墙示爱?
就在这时,城墙垛口处忽闪出一人,正是辰时与校尉王门窃窃私语之人,其左右随视一眼,确认身旁门卫都是亲信,轻舒口气,肃声道:“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其竟以秦风无衣中杀伐激昂之语相和关雎,若说无诈,岂有人信?!
城下之人闻言点头,仰身低喝道:“郑璆,速开城门,十息便至!”
城上通风之人便是郑璆,其为北门副守,王门为正,郑璆闻言,亦不废话,拧身挥手示意一番!
‘吱嘎’一声响起,北城门年久失油,与西城门一般声音,骤然洞开!
“冲!阻拦者杀无赦!”黑暗之中,忽有嘈杂之音大作,昏墨中无可计数的黑影自城门外急速涌入城中,经久不竭!
见己军大半入城,其前阵军中,一将举持狼牙大锤,沉喝道:“前军随吾直取城主府活捉公孙瓒!儁乂汝速将其余三门控制!”
张郃此时压于后阵,尚未进程,见状冷哼,心道:“汝倒现成,公孙瓒此时无备,定是手到擒来,吾却要往三处城门啃骨头!”
虽然恚怨,但张郃亦无法,谁叫韩猛是袁绍爱将,而自己不过是新降之将,脏活累活他不干谁干?其既已想通,便欲答应,却忽觉得事有蹊跷,为何袭城已过许久,城中却无丝毫动静!
张郃心下疑虑,抬头问门楼上:“郑璆何在!王门何在!”
城楼上寂静无音,只有挡矢大毡随风呼啸。
张郃直觉一阵凉风袭颈,背后瞬间溢出一脊冷汗!其猛然暴喝道:“不好!有诈!速退!”
袁军大哗,人马皆乱套,韩猛其实亦已发觉城内不对劲,闻张郃喊声更是大惊失色,正欲拨马而逃,忽于杂乱之中听闻弓弦之声!不由瞳孔一缩,趴在马上!
“希律律!”韩猛身下战马一声惨呼,马颈中突现一口碗大血窟!
射人先射马!
那强矢紧贴韩猛脊背而过,其虽着轻甲,也觉一股凉风嗖嗖,战马骤遭毙命,条件反射之下,直立而起,仰身便倒,正将韩猛覆于马下!
韩猛见状魂飞魄,方一着地便侧身猛扑,躲过战马倾轧同时,腰身一扭,拔地而起,徒步便向城门口奔去!
幽州城又非妓.馆,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韩猛方启动,便又有三道寒芒斜射而来!
韩猛倒拖狼牙大锤,拔出佩剑,也不回身,连斩三下,将箭矢一一劈落。还未等他缓上半口新气,便有猩红色炽芒骤然晃过,直取其后腰要害!
同时有一沧健嗓音,疾言厉声道:“既已自投罗网,那便留下罢!”
韩猛已觉来势凌厉,不敢怠慢,佩剪使出苏秦背剑之势,遮向来刃!
‘仓啷’一声,佩剑竟应声而短!
韩猛大骇,那佩剑虽非宝刃,却也是精钢所铸,竟然一击遭截,手臂亦是酸麻不止!其倒是借着反震之力,骤然跃开半丈。并于万忙之中回身看去,
“小子反应尚过得去!”那将手持赤红血刀,猛劈过来,势若奔雷,浑然天成!
韩猛虽持重兵刃,却也不敢硬接,其再退两步,悚然叫道:“黄忠!汝不是奔上谷去了吗!”
未等黄忠言语,忽又有一不该出现之人自其后闪出,面部表情,轻声道:“汝自诩兵法韬略精究,岂不闻金蝉脱壳!?”
“关平!”韩猛强咽一口涂抹,懊恼道:“王门!汝这杂狗入的,给老子滚出来!”
“莫秽语,王校尉正在黄泉为汝探路呢!”一白马银朔之将璀然而出,猛一振臂,扔过两驼物件,滚碌碌滚至韩猛脚下,其呈圆形,一面覆毛,眼儿口舌鼻俱全,正是两颗离身头颅!
韩猛虽杀人盈野,却也被唬的往后骤退两步,其低头粗略一看,便歇斯底里叫道:“王门!郑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