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机会,但能否把握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临走之前连长嘱咐的话语,季云飞此时此刻的内心真的是乱如麻。作为共和国陆军第五集团军中一个很是普通的战士,季云飞真的很普通很普通,尤其是当满负盛誉的部队开回国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招待之后,第五军全军开赴哈尔滨之际,第五军就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第五集团军将成为共和国陆军序列中又一支重装王牌集团军。
好消息的到来很大程度上冲散了第五军中之前还担忧第五军将会被拆解掉的疑虑,整个陆军原有集团军都未被拆解掉,纷纷有了新的变化之余,在共和国新军事改革浪潮中算是重要改革对象的第五集团军,部队将要升级建设的同时,军事改革委员会却又给全陆军现有集团军发下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命令,也就是这个命运,把季云飞这样普通的人,也推送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上。
命令很简单,那就是共和国陆军要新组建第十二、第十三两大集团军,以往新建集团军都是抽调其他集团军成建制师作为发展主体,并调入大量优秀军官人才、优秀兵源而组成新的集团军,像现在的第五军、第六军等,但是这一次在世界风云变幻的情形下,保证原有十一个集团军的战斗力成为陆军不得不考虑到的一点,因此在军事改制委员会的命令中,首先是强调原第一至第十及战略反应军在内,必须要做好43年年度的新老兵交接、老兵的安置等问题,同时也特别指出新成立的两个集团军急需大量基础人才,现有的十一个陆军集团军中有符合条件的基层军官和士兵都可以转至新成立部队且延长服役期。
也就是说,改制委员会也就是希望利用新成立的两个集团军,为原本就在十一个集团军中兢兢业业奉献的官兵一次机会,尤其是作为士兵的不少战士用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来奉献给祖国,他们热爱绿色军营、不想脱下那身军装,但年龄、技战术退化等问题让他们不得不离开军队,即便这样他们对军队的热爱、对军旅生涯的感悟、对相应技战术的熟悉、对相关兵种的丰富经验等等,却都是极为宝贵且是新成立部队所急需的。
简单说来,这军事改制委员会将机会创造了出来并交给了各大集团军,身为其中一份子的第五集团军,自然知道在自身内部竞争的确很激烈的情况下,如何来照顾那些曾经一同在朝鲜战场上并肩作战,却又不得不离开的兄弟战友。
所以,对于季云飞而言,在朝鲜战场上表现还不错的他是很有机会能够转为士官继续服役的,直接提干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如果能去新的部队服役,那么他将毫无悬念的转为士官甚至有很大可能提干成为军官,即当上班长或者是排长。
像他这样的,在第五军、在整个前十一个陆军集团军里有不少,但对于季云飞而言,他自己深知留在第五军继续服役是可行的,假如去新部队有更好发展前程也是明显的,但此时此刻的他似乎有些厌倦了,很想回到校詗ww10芟牖氐郊胰说纳肀摺10芟胗幸桓銎胀ㄈ说纳睿潦椤1弦怠9ぷ鳌42奚印127掣改傅鹊龋钪瞻踩恢绽稀?
但每当这种想法窜上心头的同时,进入他视线的是那些熟悉的风緒ww11氲降囊彩悄切┕餐勒匠〉男值苊恰11朊幻氖悄切┦斓牟荒茉偈煜さ奈淦鳌11褂猩砩险饽岩跃魅煌严碌木埃怯刑嗟纳岵坏茫从钟刑嗟娜松敕ǎ赋畹募驹品芍沼诒豢闯隽擞行氖隆?
所以,昨天也就是6月12日,距离申请加入新部队的日子结束还有7天、距离各大集团军新晋士官考核还有5天的时候,连长将本连里包括季云飞在内,不知如何走下去的铁血战士们召集了起来,反复讲述了机会难得的同时,部队也尊重他们的抉择,所以连长为所有人都提前放了探亲假,采取同样措施办法的部队还不少,所以军部特意为他们订购了往返飞机票、提前发放了六月津贴和半岛战争津贴,都是希望这些难以抉择的士兵们,能在短暂的回家时光中想好未来该如何走。
因此,现在才6月13日凌晨2点,在共和国哈尔滨民航机场一号候机大厅里,坐着不少端正坐着、并列放好双脚前放着一个军用提包,笔挺的脊梁和略微昂视的头颅之间,簇新的常服穿着、胸前还别着半岛战争各式勋章、但戴着的大檐军帽下,眼神都有些飘忽。
候机大厅里人并不多,共和国虽说民航产业已经相当发达,但选择在夜间乘坐航班出远门的还是比较少,尤其是在当前共和国只有国家航空公司以新型喷气式客机为运载工具的背景下,原有的那些老式活塞式螺旋桨客机所承担的夜间航班就日益减少,最后干脆各大航空公司就取消了夜间飞行,所以这会儿季云飞所要搭乘的也只有共和国国家航空公司,在凌晨…整从哈尔滨飞至上海的航班,和他一趟的同集团军战友并不多,不少人是要搭乘凌晨四点飞往成都的那次航班。
第五集团军并没有亏待他们,虽然捏着季云飞手上的机票是打了五折的经济舱机票,而且还是在凌晨…出发的航班,这种时候的航班、这种折扣的机票,算起来也比乘坐长途火车至上海贵了许多,所以光凭第五军出面为所有回家短暂探亲士兵们订购机票这一点,就说不上是亏待了。
更何况,提包里季云飞还装着许多的战友友情赞助物品,都知道季云飞有一个漂亮女友就快要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本次回家很有可能谈妥婚姻大事儿,但季云飞的那些战友依旧坚持要让季云飞多多表现,其中以周琛为代表的“匪徒”甚至要求季云飞回去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所以友情提供了一副价值不菲的太阳眼镜,也就是希望季云飞在熬夜苦战之后再出门的时候能对黑眼圈有所遮掩。
感动常在,每一样装进季云飞提包里的东西,他都如数家珍,兜里甚至还有一个刘志生提供的钱夹,也说是要让季云飞有面子,女友的照片、未来得及存进银行的厚厚一沓的各种津贴、军人储蓄卡、军人保险卡、军人身份证件等终于有了好的归宿。
捏了捏裤兜里的钱夹,在低头看了看提包,季云飞突然很想笑,战友们在默默帮助他并以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以便让他能继续留在部队,但他却在想着退役回去后如何简单的过完余生,殊不知这世上注定需要有些人穿着军譿ww?
“各位旅客,飞往上海的国航xgh01203次航班……”
突然出现的播报声音打断了季云飞的思绪,也让沉寂已久的候机厅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抱着公文包直接靠在椅背上小憩的商务人士,立刻摸出了登机牌、身份证、机票等东西,在人群里游刃有余的往登机口突进,这种娴熟的走法让季云飞好生佩服了一下,随后他也拎起了自己的行李,跟着慢慢向前的小规模人群缓缓前进。
不久之后,他就顺利登上了飞机,生平还是第一次乘坐喷气式客机的他不免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机舱内的布局,舒适的航空座椅以及干爽整洁的内部装饰、面带微笑服务周到的空中小姐等,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然印象更为深刻的是他的旁座上已经有人呼呼大睡了,或许这就是夜间航班不受人欢迎的原因吧。
没有想太多,季云飞有些老老实实的坐下后,就半眯着眼靠在了椅背上小睡,根本不去看飞机是如何在跑道上疾驰之后飞入黑沉沉的天空,飞机平稳飞行后空乘人员提供的各种服务也礼貌回绝,平淡得出奇的第一次乘坐飞机之旅终于在飞机顺利降落在共和国上海国际机场而结束,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季云飞已经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登上了机场大巴前往长途汽车站,然后再搭乘走高速公路的豪华客运大巴回到故乡江苏苏州吴江。
季云飞并没有换上战友们准备的一切,而是依旧穿着那身别着勋章的常服来到了长途客运中心,从购票到最后登车,他都始终沐浴在周围旅客的各种眼光之下,平常很难看到军人出现在车站里更不用说是穿着现役陆军常服的真正军人,更为惊讶的是不少识货之人还看清楚了季云飞胸前的勋章,那是代表这名军人曾在半岛战争英勇作战立下战功的东西,自然就更吸引关注力了,直至季云飞提着行李坐进了大巴车后,车站里的“小规模”轰动这才重归寂静。
而在大巴车上和季云飞同坐的一位中年男人也是很惊讶的看了一下季云飞,他似乎也在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大巴车见到一位参加过战争的现役军人,点点头并致以敬意的眼光后,这位中年人便很安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看报纸,而靠近车窗的季云飞这趁着大巴车还未驶出车站的片刻时间观察据说即将要搬迁出城的长途客运中心,周围林立的写字楼、办公大厦,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
启动、缓缓驶出,载着季云飞这位不常见现役军人的大巴车还是整点出发了,此时此刻太阳已经将万丈光芒挥洒开来,金黄色的阳关斜斜的从东方铺展下来,透过大巴车的车窗后照在了季云飞的麦黄色脸颊上,这种淡淡的温暖感觉让季云飞觉得是如此的似曾相似,好像在朝鲜半岛中的元山战役中的一次休憩里,季云飞和战友们沐浴过同样温暖的阳光。
刻意不去想这些,但过往的思绪却犹如绵绵不绝的海绵一般萦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之间,大巴车已经在连续驶过多个十字街口和数个高架立交桥后出城上了高速公路,繁华的大城市渐行渐远,整夜没有睡的季云飞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大巴车严格按照着规定行驶路线和道路限制速度,下高速、走大道最后抵达了终点站吴江客运站,季云飞也和其他三十余位乘客一样下车,随即便在街上找到了一家超市,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尤其是众多的保健品之间,他看了很久才在老板的建议下,为父母挑了两盒时下比较盛行的保健礼品,这才来到街上坐上了一辆招手即停的回乡下中巴车回家。
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挂在天空之上,晒得柏油马路甚是滚烫,超载的中巴车慢慢悠悠的开在这条路上,路的两旁是缓缓的丘陵以及正劳作在田地里的农民,中巴车时不时发出的滴滴声便是打破宁静的唯一,不知疲倦的知鸟鸣叫声倒也构成了乡下唯一的喧闹。
走下中巴车,闷热的空气夹杂着沥青的味道扑鼻而来,随风飘荡的还有那朝思暮想的乡土气息,中巴车残留的尾气味儿并未让空气混浊,反倒是让这清新的空气多出了一番呼吸的新鲜感,但自下车后就忍不住呼吸的季云飞,是发自肺腑的认为,家乡的美好,其中之一就在于空气。
一手提着提包、一手拎着两盒礼品,一身军装甚至还将风纪扣扣得紧紧的季云飞感觉到身上不禁有些燥热,就像那些戴着草帽劳作中的老乡看到这个有些印象、却又突然之间叫不出名字来的军人,所投射出来的亲热目光一样,反复思忖之间才知道这是乡里曾今的一个大学生、如今的一个军人,也就是季家的二娃子。
不掺杂一丝杂念的家乡话朴实简单,彼此的笑谈中家乡人的真情实意显露无疑,而随着众人的不断呼喊,在碎石小公路尽头、田野那边的一幢一看就是新修好不久的楼房里,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着汗衫、另一个兜着围腰。
“二娃子?”
一声穿透空气的呼喊声带着强大的亲情传到了季云飞的耳朵里,赶紧挥了挥拎着礼品的手,季云飞满脸笑容的看着阔别已久的父母,他们正小跑着冲了上来。
“二娃子,真的是你”
隔着还有好几步,母亲就停了下来,打量已经高了些、更黑了、壮实了的孩子,这阔别已久的亲生骨肉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幸福似乎来得太过于突然了。
“爸,妈,我回来了”
季云飞包含深情的说道,两眼闪烁泪花的同时,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躺在棺材里、盖上国旗送回老家,真要是那样,现在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季云飞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揣测这种事情的结果,此时此刻的他只想牢牢的把父母搂在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季海赶紧接过了季云飞手里的军绿色提包,看着他右手提着的两盒礼品却又有些怒色的盯了季云飞一眼,但母亲何桂英却不做声响,赶紧接了过来,并赶紧说道:“我儿子长大了,成了真正的男子汉,知道买保健品孝敬父母了”
“孝敬,你知道这钱是真正的血汗钱吗?”
季海认为季云飞买这礼物的钱是来之不易的,在战场上的英勇作战无非就会换得两个结果,一种是壮烈牺牲后以标准化、程序化的送葬方式在荣誉和尊重的陪伴下下葬,家属得到国家颁给的大笔抚恤金以及烈士家属证明,而另一种就是立下功劳、带着荣誉和勋章荣归故里,另外还有大笔的战争补贴和军人补贴。
所以,季海认为身为共和人一员的季云飞所花的钱,是真正的血汗钱,是用在军队中奉献生命和青春年华所换回来的血汗钱,它比世上其他任何金钱都来得更为不易,因此对于季云飞有些冒失所购买的昂贵保健品,自然是有些不满意。
所以,季海只能有些生气的提着提包走在后面,季云飞和他何桂英则不断说着什么走在前面,一家三人很快走完了短短的乡间小公路回到了家里新修好的楼房。
矗立在院门外,季云飞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家的两层小楼,这种父亲朝思暮想的楼房本应该以供他上学而成为不可能,但好在共和国教育免费,新教育改革之后也只是让学生自付生活费,所以教育费用并未耽搁父亲的梦想,反倒是农民依靠田地劳作即便农税为零的情况下,依旧需要好些年的辛苦积攒。
自季云飞参军后,家里的收成并未多大变化,再加上大哥外出经商带走了父亲的不少老本作为本钱经商,季云飞每个月定数回寄的钱父母也一分未花,反倒是不久前的一场冲掉所有收成和老屋的洪水帮助了父亲实现了楼房梦,几乎全靠政府出资修好的楼房如今就立在季云飞的面前,而四下的田野里,已经得到大笔水灾和灾后生活补贴的乡亲们却在努力奋战于田间,似乎要让已经冲刷得没剩下多少稻子和往年一样长出稻谷。
提着军用提包的季海,望着自己家的楼房,有些出神的感叹道:“二娃,看到这房子,我就看到了我们的国家,多大,多好,要是没有谁来守卫,我老头子就算是拼了命,也得守住这千金不换的好日子”
说着,季海看了看季云飞的一身军装,很满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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