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七年……都是怎么过的？”
“吃得开心，玩的开心，住的也开心，倒都挺好的，狐狸也很照顾我。”莫长歌回转头目视前方，轻轻笑了笑。
“哦，那样呀。”莫洛不置可否，重新挂挡起步，在后面催促的喇叭声中徐徐行驶起来。
陆明绅的照顾么？一个医生在旁边照顾，也就是说，这七年，她很有可能都是在接受治疗。
不过很明显莫长歌并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聊，所以她并没有追问。
如果是治病，那么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曾以为自己这七年，已经够煎熬、够辛苦，可是与癔症患者相比又能算什么呢？
曾看到过颜云笙发病的样子，发病的时候有多不可控，清醒之后就有多后悔自责，莫长歌那么恣意骄傲的一个人，她能接受自己发病的样子吗？
“莫长歌，你还真是够窝囊，敢不敢活得逍遥自在一点儿，好让我名正言顺地讨利息，你这样，是想让我同情你吗？”莫洛冷嘲。
偏头，望向莫洛，莫长歌一本正经地询问道：“那么，你会同情我吗？”
“不会。”莫洛冷冷地回道。
“那不就结了，所以我活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何必那么计较？”
莫洛简直佩服死莫长歌这种没所谓的态度了，从小也就她心宽，真是淋漓尽致地诠释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句话。
懒得和她再说什么，抬杆出了停车场，莫洛问道：“回帝景园还是……？”
“人民广场。”莫长歌报了个地名。
莫洛疑惑，“你去哪儿干什么？”
“吃炸鸡、喂鸽子、看电影，要一起吗？”莫长歌发出邀请。
“你疯了吧！”莫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莫长歌，“公众聚集的地方，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虽然新闻被压了下来，但是昨晚发布会是直播，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
“新闻被压下来了？”莫长歌反问，却并不震惊，反而在调试着副驾的位置，将座位一直往下倒，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倒。
“……”莫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心究竟有多大，难道你就不应该多关注关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吗？对，新闻被压下来了，你就不想知道安千黛和那个始作俑者许毓最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莫长歌拉开薄毯，将自己的头蒙上，声音幽幽地从里面透了出来，“不想知道，怕发病。”
“……”莫洛再次被堵得无话可说。
怕发病，很好，这理由还真是够充分。
看了下已经葛优瘫般躺在副驾的莫长歌，莫洛眉头跳了跳，“我听说某人昨晚可是放了狠话，怎么不见动静？”
莫长歌将被子揭开了一条缝，露出眼睛，眼神幽幽，里面有狡黠的流光一闪而过，“这个嘛，昨晚我向舅舅告状了。”
告状？
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莫洛简直要气笑了，不得不说，莫长歌这手，玩得还真是漂亮。祁连川出马，只怕那什么制片人和许毓骨头渣滓都不剩。
“喂，我说你还挺狠的。”莫洛忍不住出声夸赞。
“说了叫你跟姐学还不信，哼！”莫长歌重新调整了自己躺着的姿势，侧身背对着她，声音传了过来，“我顺便还向陆明绅告了一状，那什么制片人身后不是陆氏集团吗，正好我也认识陆氏集团的陆少，嘿嘿，那就没办法喽。”
“你还真是够缺德的。”不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告了两状么，至于这么嘚瑟？看着在副驾上裹成毛毛虫的莫长歌，莫洛无语。
“是吗？谢谢夸奖，开稳点儿，我先睡了，到了记得喊我。记得啊，人民广场，不然我会生气的。”
莫长歌的大爷范儿，彻底令莫洛失语。
懒得和个精神病计较，莫洛放低了速度，将音乐调到最低，然后平稳地朝前开去。
莫洛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莫长歌奴役惯了，竟然真的就给她拖到人民广场来了。
看着副驾上不慌不忙将冲锋衣往身上一套、帽子一罩，然后再捋了捋头发挡住两侧脸颊的莫长歌，莫洛终于知道她是怎样避开人群视线的了。
不过，这个比口罩什么强太多了，带口罩和墨镜只会令人更加瞩目，这路人甲的装扮，明显更能融入人群而不被发现。
“去吗？”莫长歌扭头问她。
“不去。”莫洛坚定拒绝，她才不做这么lo的事，脑壳有包才会和她一起疯。把她送到这儿来任由她疯，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那谢谢咯！拜！”莫长歌拉开车门利落地下车，转身就走。
“等等！”莫洛喊道，随后将兜里的东西掏出往窗外一扔，“你的东西。”
莫长歌伸手在半空中抓住，硬硬的一团有些硌手，瞅见那有些眼熟的样式，眉毛微挑，与莫洛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随即看也不看就将东西塞进了兜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看着那一抹消失在人群中消瘦高挑的身影，莫洛皱了皱眉，有些放心不下，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陆明绅？
皱了皱眉，莫洛还是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了陆明绅的声音，“她去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她一块儿？”说实话，莫洛有些吃惊。
“你能和她一起胡闹么？”想到今早那人骑着个小黄单车就来了医院，陆明绅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安分地回家，对于莫长歌这种死性子，他再了解不过。
莫洛挑眉，倒是够了解莫长歌的，于是报了地名，“人民广场吃炸鸡呢！”
“……”够666的，陆明绅竟是无言以对。
“你要来保驾护航？”莫洛笑问。
谁知道电话那头竟然啪的一下挂断了。
“！”望着屏幕上显示出的“通话结束”几个大字，莫洛的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陆明绅，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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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放风筝的季节。
莫长歌漫无目的地晃荡了很久，最后买了根冰糖葫芦，站在广场中央，仰头望着天空中飘着的各种风筝。
燕子、鱼、老鹰、蝴蝶……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随着人们手中的线轴转动，在湛蓝的天空中平稳飞翔。
嬉笑声、欢乐声、追逐打闹声、冰糖葫芦叫卖声等在春风里奇异地杂糅成一曲轻快的欢歌，在晴朗的四月天里奏响。
一大群鸽子扑棱棱地从她面前飞过，她不由得偏头，避开鸽子振翅飞起散开的细碎羽毛。
偏头的那一刹那，她恍然看到鸽群对面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长款风衣、长腿高个、利落短发，以及，那永远带着阳光般飞扬的眉宇。
疯子？
等再抬头去望，哪里有人？
鸽子振翅带起了纤尘，她不由得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顺便将脑袋里不切实际的幻觉扇走。
怎么可能呢，疯子还在军营里训练呢，没两个月出不来。难道是因为昨晚的那通电话，所以突然想到他了？
耸了耸肩，正准备抬脚走开，却发现脚边站了只可爱的小家伙。纯白的羽毛，红彤彤的小嘴巴，正点着头啄着地上的面包屑。
越来越多的鸽子降落下来，纷纷落到她周围的地上。一只、两只、三只……多到数不清。
“咕咕咕咕”的声音传来，她像是被簇拥在中间，耳边全是鸽子啄食的咕咕声。
“快看，好像是个笑脸！”有人突然出声道。
紧接着，人们仿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纷纷惊叹。
鸽子分成了三大群，上面两群是弯弯的眉眼，下面的那一堆是个微笑的嘴，不是个笑脸是什么？
有人已经掏出手机，忍不住纪录这神奇美丽的一幕。
莫长歌站在三堆鸽子的中央，仿佛是笑脸的琼鼻，看到人们举起的手机，她连忙偏头躲避，想要寻找空隙走出去。
寻找的过程仿佛一帧帧电影剪辑的片段，最后旋转的镜头，定格在了秦风那张帅气俊朗的脸上。
人群中，他一身黑色风衣、长身玉立，站在她对面，就那样对着她，温和浅笑着。
他笑着，笑容轻而浅，却如头顶上的日光一般，温暖舒服；又像地上那个由鸽子组成的笑脸，明朗傻气。
不知为何，她鼻头陡然一酸，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晶莹的、滚圆的、热而烫的一颗泪水，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然后她又笑了，看着对面的人，破涕为笑。
脸上还有泪水滑落的痕迹，她却笑得开心而傻气。就那么傻气的，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来。
地上的鸽子，许是面包屑吃完了，又或许是被人惊扰，随着秦风走来的脚步，扑棱棱地又飞了起来，一只只，然后是一大群，就在两人之间，扑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随着鸽群飞散，旁观的人也陆续散了。也有人好奇地看着站在中央的两人，不禁疑问：那笑脸，是男人为女人制造的吗？
风吹过，四月天里，有清浅的梨花香味弥漫。
秦风穿过不断飞起的鸽群，走向一直挂念的存在。
眼前的人儿，浅色牛仔裤加蓝色冲锋衣，高挑消瘦的个子被冲锋衣一裹，就只能看到两条笔直细长的腿。
帽子下，一头秀发贴在脸颊上，巴掌大的脸被这么一挡，也就只剩下弯弯的眉眼和小巧的菱唇。
“鸽子，你笑得真傻。”他说。
莫长歌听见秦风清朗的声音伴随着花香从风中传来，再回神，他已经站到了跟前。
她偏头，眼睛弯弯，笑容却止不住，“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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