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给大家介绍下我们的结构,我们这款摆件同样按照实际建筑1:70的比例设计制作,塔高972mm,塔宽746毫米,预计使用白银48千克。塔身由五层檐拱和四层平坐拱组成,斗拱结构形态各异,有31种不同的斗拱组合,预计共需椽子3000余枚,镶嵌6种宝石,预计869粒。为了把控成本,我没有采用通体黄金,而是用白银镀金的形式。另外,我们届时在制作过程中,除了采用花丝工艺之外,还会运用镶嵌、簪花和雕蜡浇铸等工艺。”
“如阴瓦,我们将采用码丝工艺,还原建筑特色,使之真实感更强;阳瓦,则采用簪花工艺,由内而外,由表及里,体现轮廓与细节的结合;阴瓦与滴水、阳瓦与椽子,我们都采取错落交替的方式,力求组合精巧整齐;至于木塔的门窗及平坐栏杆,我将采用花丝工艺、镶嵌工艺;门窗采用花丝枣核锦底,而且,我们的门可以开合的;角石兽、套兽和鑯兽等,我将采用雕蜡浇铸工艺,至于主匾额镶嵌青金石,塔顶为莲花座托青金石,并有日月造型,这样仿佛天地之辉蕴藏其中……以上所有工艺,目前我们墨兰工坊都已经聘请到专业的技师来打造。我认为,传统工艺不仅代表历史的辉煌,也会不断传承,发扬光大,源远流长,而这些,我想通过这尊工艺摆件来充分体现。我的介绍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倾听!”
因为所有的构思以及关于燕塔的知识,通通都装在秦兰舟的脑海里,并且早就在她的脑海里,过滤了千万遍。
所以,秦兰舟在阐述的时候一气呵成,十分流畅,让众人在她的介绍之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散发着古朴韵味的燕塔金艺摆件,在不远的将来熠熠闪光。
待秦兰舟鞠躬下台之后,现场陷入了一片巨大的宁静之中。
这片宁静,让秦兰舟心慌得如同打鼓,她还以为是她的表现不够精彩,直到崔会长率先鼓掌,现场响起一片无比热烈的掌声之时,她悬着的心,这才一下放到了肚子里。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在这个行业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有匠师能够将设计、工艺、成本控制三者结合得如此完美,最重要的是条理分明口才一流。人才,的确是人才!小秦,你让我看到了下一代匠师所应有的风采,我实在是太欣慰了!”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崔会长由衷地给予了秦兰舟高度的评价。
“她刚刚阐述得实在是太具体了,具体到每一个细节都已经提前计算,并且架构在她的脑海里。这样的能力,不是每一位匠师都有的,但应该是每一位匠师所追求的。小秦,我也认可你,你刚刚的解说,的确让我内心十分震撼!”
作为评审员之一的曹所长,这时候也高度嘉奖道。
两位大人物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见地,赞许声一时间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秦兰舟悉数涌了过来。
这是秦兰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她只不过是认真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压根没有想到,会获得如此高度的褒奖和评价。
向来谦卑的她,连忙站起身来向众人又鞠了一躬:
“谢谢崔会长、曹所长和大家的肯定,不过这个只是我的初步预算,实际过程中会出现一定偏差,但我会力求降低损耗,减少偏差。”
秦兰舟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一五一十地说道。
崔会长微微颔首,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投向了众人:
“今天是公开评审,本来就是畅所欲言,大家难得在协会里聚首,接下来你们可以自由讨论。我们评审团将到我办公室去讨论,等我们讨论好之后,再向大家公布结果。”
崔会长说完站起身来,带着几位评审团的人员离开会议室,前往他的办公室去。
宋锦瑜在站起身来之时,悄然给秦兰舟竖起大拇指,随后跟随着评审团的人员往外走去。
他们一离开之后,邱呈祥的不满情绪,立刻就在现场爆发了:
“哗众取宠,鼠目寸光!用白银来代替黄金,小家子气,有辱燕塔风范!”
邱呈祥冷哼着,朝着秦兰舟投来愈加不屑的目光。
在他看来,燕塔这样的建筑物摆件,就是应该金碧辉煌,奢华至极,才能体现出燕城如今欣欣向荣的发展气势,所以他坚持用黄金打造,不惜一切代价。
“邱总此言差矣,这个项目名为细金工艺保护项目,细金工艺所针对的不仅是黄金,而是黄金、白银、铜、宝石镶嵌等诸多材料的工艺结合,最终呈现出来的和要突出的,是整体工艺的精湛性,而并非原材料好坏。既能够体现精湛的工艺,又做到成本控制,邱总你的作品,在这一点上,的确不如墨兰工坊——”
秦兰舟刚想说话,没想到这时候,同在会议室里的陶媛率先发表了自己的一番见解。
陶媛的见解,立刻引来其他四家的赞同,他们听完秦兰舟的阐述后,已经明白此次希望渺茫,但对于秦兰舟刚刚的阐述,他们都心服口服。
从前的陶媛,是一个从不喜欢在公共场合里强出头的人。
今天她破天荒发表论调,让司徒墨不由得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司徒墨突然发觉,曾经在他面前的那个笑容明里、明艳动人的女孩,如今变成了沉静内敛、有张有弛的成熟女人……三年时光,岁月蹉跎,沧海桑田变幻,他在变的同时,她也变了很多。
只是,若一个女人永远沐浴在幸福里,她应该会永远天真下去才对。
司徒墨这么一想,内心不免万千伤感。
“我们不如墨兰工坊?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呈祥无论是实力,资源,人数,都超过墨兰工坊的十倍不止。陶媛,你可别忘了你们祺润一落千丈是谁造成的!事到如今,你还帮着他们说话,也不知道你父亲听到会怎么想!”
邱呈祥见陶媛这么说,于是更加不忿地说道。
他故意当着司徒墨和陶媛的面揭开当年的伤疤,目的便是为了让他们感觉到难堪。
司徒墨这三年来之所以很少抛头露面,就是不想听到诸如此类的话语,今天若不是这个项目关系到墨兰工坊今后的发展,再加上秦兰舟第一次出席这样的会议他心里不甚放心,他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结果果然,该来的风言风语,他仍旧躲不过,邱呈祥哪壶不开提哪壶,令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焦在了司徒墨和陶媛的身上……
司徒墨一生两袖清风,极重声誉,但这扑面而来的一盆污水,浇得他如坐针毡,又一次百口莫辩,想要逃离。
当年的孰是孰非,外人看到的,只不过是表面,可实实在在承受所有舆论压力和金钱压力的,却独他一人。
秦兰舟下意识望向司徒墨,当看到他眉头紧拧、身体微颤之时,她忍无可忍地拍案而起:
“邱呈祥,你好歹也是长辈,我们公平竞争,各凭本事,没有什么好值得嚼舌根!你要想要针对墨兰工坊可以,你冲我来,没必要提起当年,更没必要针对我师兄!”
秦兰舟成功被激怒,这正是邱呈祥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早就听闻秦兰舟的暴脾气,见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他故意想要激起秦兰舟的愤怒,从而让评审团看到她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的另一面,这样一来,他再在背后游说一番,这个项目花落谁家,便未可知……
“这么害怕我提起当年,还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哎,当年的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陶家对他掏心掏肺,结果养了条白眼狼,害得好好的祺润一落千丈,变成如今这番萧条的天地,真是一个字,惨呐——”
邱呈祥故意嗟叹起来,与此同时和杜梦生相视一笑,脸上都流露出浓浓的讥讽。
秦兰舟对待其他的事情,都能够做到隐忍,唯独司徒墨所受的冤屈,是盘踞在她内心多年的一根大刺,邱呈祥这样的话语,令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就在她想要再度和邱呈祥据理力争之时,司徒墨蓦地拽住了秦兰舟的衣袖,小声提醒了一句:
“怼怼,别激动,他这是故意在激怒你——”
司徒墨的一句话,让怒火攻心的秦兰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立刻察觉到邱呈祥的险恶用心。
她强行按捺下所有的情绪坐下来,尽管心里无数话语源源不断要涌到嘴边,但她还是强行给自己的嘴巴上锁,只是这股憋闷,简直让她内心如同岩浆滚滚的火山,不喷发着实不快。
“当年的事情,不是司徒墨的错,错在我家——”
就在秦兰舟正无力宣泄之时,陶媛却突然间站起身来,在时隔三年后,她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三年以来,秦兰舟最想听到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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