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没有你,怼怼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墨兰工坊真的很需要你。”
看着秦兰舟的目光如此期盼,宋锦瑜于心不忍,于是也帮忙力劝道。
司徒墨这时候放下了筷子,他沉思了一小会儿后,抬起头来目光温和地望向秦兰舟:
“我可以回去墨兰工坊工作,但是住处我会自己安排。不过文物修补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先提炼出图纸吧,有不懂的地方问我就好。”
司徒墨淡淡说道。
“师兄,那你就是答应我会回墨兰工坊了对吗?”
秦兰舟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变得欢腾起来。
“师傅,你的住处我来帮你安排,我哥们那里可以申请人才公寓,我可以帮你申请一套,以你的资质肯定够了。”
宋锦瑜见司徒墨答应下来,于是也开心地说道。
“好,那就劳烦你帮我看看。”
司徒墨微笑着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筷子。
在博物馆修补文物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前前后后也想了许多,每日面对着那些在土里埋藏了千年的文物,他原本烦乱的心渐渐变得安宁下来,心里的答案也渐渐清晰许多。
该陪墨兰工坊走下去的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不过有这么一小段时间的沉淀,他已经感觉到了秦兰舟的改变。
此刻,坐在秦兰舟和宋锦瑜的面前,他越看他们,越觉得有一种佳偶天成的韵味。
宋锦瑜就在这时候给秦兰舟碗里夹了一块色泽油亮的五花肉,秦兰舟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捡起来二话不说便放进了嘴里。
这若在以前,无论司徒墨如何劝说秦兰舟吃些肥肉,都是无济于事的。
很多事情都在斗转星移之中渐渐发生着变化,这些变化有好有坏,但眼前的变化,让司徒墨心生欢喜的同时,也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惆怅……看来,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到底如今是长大成人了。
得到司徒墨肯定的回答之后,秦兰舟不敢再深究司徒墨为什么不愿意再住在墨兰工坊里。
于她而言,只要司徒墨愿意回到墨兰工坊,其他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在博物馆的食堂里简便吃了顿午餐之后,司徒墨带着他们二人去往了他的临时工作室,当司徒墨打开紧锁的房门之时,一股被岁月浸染过的古朴气味瞬间扑面而来。
他们看到在这间临时工作室里,不仅有大量工具,而且靠墙的一长排黑色置物架上,放着大大小小十几尊出土的黄金文物摆件和饰品,这些出土的黄金文物摆件隶属不同的年代,有些略有破损,有些坑坑洼洼,有些已经被司徒墨修补起来,散发着古法黄金所特有的古朴光泽。
秦兰舟一眼便望见了置物架上的那座黄金宝塔摆件,她立刻走上前去问司徒墨:
“师兄,这尊摆件,就是你说的《琉璃塔》吧?”
“对,这尊《琉璃塔》整体按照实际建筑1:70的比例设计而成,塔身是由由五层檐拱和四层平坐拱组成,有31种不同的斗拱组合,共用椽子3000余枚,镶嵌6种宝石,共计869粒……”
司徒墨详尽地介绍着这尊《琉璃塔》的结构,同时把这尊摆件的细节细细给秦兰舟讲解了一遍。
秦兰舟发现,这尊《琉璃塔》不仅比秦毅书房里的那尊塔尺寸更大、外形更加美观,而且结构也更加复杂,工艺更加精湛。
秦兰舟如获至宝,立刻与司徒墨在现场大肆探讨起来。
此时此刻的秦兰舟,脸上呈现出十分旺盛的求知欲,像一个孜孜不倦的孩子一般,不断地询问司徒墨各种专业性的问题。
宋锦瑜坐在司徒墨的办公椅上默默注视着这一幕,他并不敢上前打扰他们这一份对待手艺的虔诚,只是在一旁静静体会。
秦兰舟和司徒墨足足探讨了近一个小时后,司徒墨又把一本他手工抄写的通讯簿交到秦兰舟的手中:
“这是我这一个多月在博物馆里整理资料时,发现的一些现存匠师的资料和联系方式。咱们要完成《燕塔》这么大的项目,光靠你我二人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匠师你先着手去联系,如果能够聘请到墨兰工坊工作,那就更好了……”
“师兄,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过放弃墨兰工坊。”
司徒墨的话,让秦兰舟不禁激动起来。
她连忙接过司徒墨递来的通讯簿,一打开便看到司徒墨飘逸又工整的字体。
秦兰舟很快从头翻阅到尾,发现上面足足记载了十余位匠师的资料和联系方式,这些匠师各有所长,但因为如今手艺行当的凋零,他们大多流落民间,如今去处不详。
把通讯簿交给秦兰舟后,司徒墨继续做起了修补文物的工作。
秦兰舟把通讯簿收好后,根据《琉璃塔》的结构,在纸上用铅笔开始勾勒起《琉璃塔》的草图。
她坐在窗前,画得极其专注又认真,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豁然开朗,很快,一副草图便在她的那双巧手之下慢慢被勾勒出来。
她根据司徒墨所说的尺寸在上面一一标注,又从司徒墨这里拿了一些关于《琉璃塔》的文字资料之后,这才和宋锦瑜一同离开博物馆。
司徒墨把他们送到了博物馆外,快要走到大门之时,司徒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秦兰舟的手中:
“怼怼,上次那100万,你自己去取出来,这个钱我不要。”
司徒墨突然提起这件事,秦兰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和司徒墨说起过事情的原委,以至于司徒墨以为这100万是她给他的。
“师兄,这100万,其实是陶媛还给我们的。她前段时间特地上门来还钱,我就和她把之前的帐都算了算,他们祺润欠你的不止这100万,你就收着吧。”
秦兰舟不由分说又塞回了司徒墨的手中。
“陶媛?”
司徒墨大大地诧异了一下。
听到陶媛上门还钱的那一刹那,他原本如同止水的心瞬间喧嚣起来。
自从当年分手到如今,那些帐他早就在心里认了,他从未想过要陶媛归还,也不曾在心里真正苛责过她。
他对钱财向来不甚看重,亦从未想过,陶媛会有主动还钱的这一天。
所以,秦兰舟再度把银行卡放到他手中之时,他的手下意识僵硬并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既然还了,你就先收着吧,不然这笔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说,这就是你应该收的。”
秦兰舟把银行卡放在司徒墨手中后,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啊,师傅,当时我也在场,陶媛是真心悔过的,这个钱,您不必介怀。”
宋锦瑜看出司徒墨内心有些许挣扎,于是也劝说道。
适逢周末,博物馆里人来人往,司徒墨微蹙的俊眉始终未曾舒展,僵持了一小会儿后,他微微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卡片捏在了手中。
秦兰舟望着俊朗又淡泊的司徒墨,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依依不舍,但与此同时,曾经升腾过的某些痴念,却在她心里逐渐消失了……
有些事既然是痴心妄想,那不如干脆不想。
那份朦朦胧胧的好感,经过这一次的别扭,她算是彻底放下了。
“师兄,我等你回来——”
她哥们似地拍了拍司徒墨的肩膀,利落地告别司徒墨后,转身便朝着博物馆的大门走去。
“师傅,那我也告辞了。”
宋锦瑜于是也对司徒墨调皮地拱了拱手,立刻跟随秦兰舟一同走出了大门。
雪开始渐渐融化,空气湿冷湿冷的,一阵冰冷的北风呼啸而来,秦兰舟冷得立刻环抱双手,宋锦瑜就在这时候追上前来,自然而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冒着严寒渐渐消失在司徒墨的视线之中……
司徒墨如同一颗挺拔的树一般伫立在原地,眼神里藏着一份“树不曾言语但风自懂得”的温柔。
他默默地望着两个人远去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事实证明,当初他适当的远离,的确是对的……
——
秦兰舟生怕自己会忘记司徒墨所说的要点,所以一回到墨兰工坊,她便迫不及待开始画起《燕塔》的草图来。
她从网上搜罗了很多《燕塔》各个角度的图片,但画出来的草图,仍旧让她觉得不够满意。
于是,在大雪逐渐融化、阳光重回大地之后的第三天,秦兰舟决定背起她已经快要蒙尘的画架,独自登上燕城山,准备近距离好好观摩一番燕塔。
秦兰舟独自背着画架来到了冷风呼啸的燕城山上,看到了那座守护燕城千年的神塔——燕塔。
燕城山上格外寒冷,阳光惨白惨白的,毫无半点温度可言。
秦兰舟先是从各个角度实地拍摄了燕塔的外观,又走进塔内,详细观察了燕塔的内部结构和各个细节,然后一一记录在画纸和笔记本上,这么一弄,她在燕城山上足足冻了好几个小时。
因为天气太冷,几乎没有游客愿意在这时候踏足燕城山顶。
就在她快要冻僵准备打道回府之时,有个人突然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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