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宇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房间里一片昏暗,他试着想要坐起身来,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马上放弃了这一做法,又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眼睛中不禁透露出失望之色,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果那要是个梦该有多好,哪怕是个恶梦!
可惜.......
只动了几下,宫长宇脸上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太虚弱了。虽然身上的两道伤口都不致命,但长时间的流血,也差点儿让他因失血过多而送掉性命。
他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回忆,静静的等待。至于等待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不一会儿他又感到疲倦极了,刚闭上眼睛就陷入了黑暗的漩涡。
十天后,大阳宗一个房间里,五派掌门皆聚集于此。
除了掌门外,还多了三个人:兰亭、宫长宇和那个让宫长宇差点儿丢掉性命的女子云华。
宫长宇在徐放身侧,他还很虚弱,整个人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身体和精神的重创下让他消瘦了许多。他望向徐放另一侧的兰亭,可惜他的目光并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兰亭连一眼也没有看他。
他又看向对面的云华,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云华的名字,云华坐在莫离掌门身旁,低着头,想来更是不愿见到宫长宇吧。
宫长宇的心沉到了谷底,尤其是眼光扫道莫离时,看到莫离那愤怒的眼神,那眼神简直就像要杀了自己一样!
宫长宇也低下了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让人厌烦了,这么让人痛恨?心地本来善良的他,很难接受这种审判一样的气氛,可他必须接受。
杨旭先站起身来开口道:“想必那天的场景大家都见到了,心里也明白的很,所以我就不再多言。我先问问长宇,你可认罪?”
宫长宇听到“你可认罪”这四个字时,瞬间抬起了头,看向杨旭,刚要开口否认,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他看了看对面的女子,开口道:“看情形我的确应该认罪。”兰亭听到这句话时也马上抬起头来,看向宫长宇,眼中神色复杂。
宫长宇接着说道:“我不想否认,如果我真的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我一定会去承担,但是......”
此时,莫离身旁的云华神色黯然,泪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
莫离哼了一声道:“没有什么但是,既然你承认了,就应该按照修真界规,当立斩之!”
杨旭,伸出一只手来阻止莫离,道:“唉,莫掌门稍安勿躁,既然他已承认,就让他先把话说完。”然后看向宫长宇,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说出承担的话后,宫长宇反而感到一丝心安,就好像一块石头从心头落下一般,哪怕是落在自己的头上,也不会觉得那么痛苦,他接着说道:“我虽承认这个罪过,但我也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她。”说着宫长宇便一指着云华。
莫离一拍桌子,怒道:“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认罪!”
杨旭也站了起来道:“莫掌门,既然今天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就应该让他把话说完。”
莫离狠狠的瞪了一眼宫长宇,又坐了回去。
宫长宇看着云华说道:“我从没见过你,更不可能认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就算是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说道最后,宫长宇变得十分激动,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云华似乎是想起了那恐怖的场景,表情十分痛苦,泪水不住的往下流,死劲的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莫离看着爱徒如此痛苦,紧咬钢牙道:“你伤害了她还不够,还要让她自己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好心狠的贼子!”
宫长宇看着云华那痛苦的神色,也痛心不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了,神色黯然的坐回椅子,不再说话。
杨旭见事情并不明朗,又问道:“长宇,云华既然已经无法开口,那你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与大家听吧。”
宫长宇一听此女人是云华,也不禁吃惊道:“你就是被大哥掳走的云华?”
莫离见宫长宇如此模样,“哼”了一声,开口道:“装模作样,与那黑蛋简直一丘之貉!”
杨旭见宫长宇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他轻皱了眉头,道:“长宇,你接着说。”
宫长宇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那天一大早,净禅就找到我,说是带我去见一个人,见到人后才知道,他正是我大哥黑蛋。我们一见面大哥便想痛饮一番,于是就在树林里喝了起来。”
听到这里杨旭道:“然后你们就都喝多了?”
宫长宇点了点头,又将之后的事情经过讲与众人听,众人听完都很诧异,如果事情真的如宫长宇所说那么疑点就太多了!
杨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宫长宇眼前,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宫长宇看了看便摇头道:“从未见过。”
杨旭眉头皱的更紧了,莫离见众位掌门都开始怀疑此事,便怪笑道:“哈哈,好小子,竟然将众位掌门都哄骗过去。可你别忘了一点,就算你酒醉至深,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但我那徒儿的清白始终是被你所毁,这点你可还能狡辩?”
莫离的话如巨锤般,声声砸在宫长宇的心上,让他无力反驳。他开始哀怨,开始恐惧,似乎死亡即将降临,一想到死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颓然答道:“纵然非我所愿,也因我所毁,我愿受惩罚。”
兰亭终于抬眼看向宫长宇,她是多想替宫长宇说几句话,可是又看到一旁哭得如此凄惨的云华,实在无从开口,毕竟这关系着一个女人的清白!
她也是女人!
兰亭的双眼也红了,她忙伸出手来擦去眼里的泪水,可是这泪水还是如决堤一般奔流而下,一刻不停。
宫长宇转过头来看向兰亭,当看到兰亭流出泪水的那一刻,心里顿时如针扎一般痛苦。他又凄然的看向师傅徐放,只觉得师傅的头发也白了许多,罪孽之心更感深重。
他实在是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师姐,更对不起那个被自己伤害的无辜之人。
宫长宇努力的站起身来,然后又缓缓的对着徐放跪了下去,泪水早已爬满了他的脸庞,他哭着说道:“师傅,徒儿让天一门蒙尘,实在是罪孽深重,但求师傅责罚,虽死无怨!”
徐放一动不动,没有去看宫长宇,这让宫长宇更觉得心灰意冷。
莫离看着徐放无动于衷的坐着,知其已经放弃的这个徒弟,她便张口对另外几位掌门说道:“无论如何,这宫长宇已经犯了界规,定然是死罪难逃,几位掌门可还有话说?”
“这......”
正台宗空明方丈与落云轩洛霞掌门也无言可反对,就连杨旭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来。
莫离接着说道:“既然是在大阳宗,那么就由杨宗主来行刑!”
杨旭长叹一声,道:“莫掌门,虽说宫长宇确实犯了死罪,可这你也心知,此事尚不清楚,来龙不知,就此定罪恐怕不妥,不如......”
莫离听杨旭如此说来,大怒道:“杨宗主这样做有失公允,那宫长宇花言巧语迷惑大家,我那徒儿又被他施毒迷晕,一事不知,难道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我太玄教岂能受此大辱,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动手!”
说罢,莫离一拔宝剑,愤然出手,直取宫长宇的咽喉,电光火石之间寒芒已经来到宫长宇面前。
兰亭双目圆瞪,没想到莫离说动手便动手,一点儿没有准备,她感觉在这一刻,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原本在哭泣的云华此时也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宫长宇,眼神之中尽是复杂之色。
杨旭、空明与洛霞三人见此无法插手,只能在一旁袖手旁观,就在这时,一直无动于衷的徐放突然出手,他伸出两指,向那莫离宝剑一探,只见那徐放的两指电光闪耀,生生夹住了莫离宝剑的剑尖,那宝剑无法再前进一分,剑尖寒芒更是悄然退却。
宝剑森森寒光凛,双指闪闪电光鸣!
兰亭暗暗捏决的手指这才放了下来,原来她也打算拦下这莫离的一击,即使是以卵击石,即使是冒着风险、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她也要阻止这一剑,她怎能眼看着宫长宇送命!幸好徐放及时出手,挡下这一击。
宫长宇跪在地上,望着徐放的身影,浑身颤抖,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本已然心灰意冷,抱着必死之心,没想到在这一刻是师傅救下了他的性命,他忽然觉得徐放往日里对他没有那么冷淡,只是他自己对师傅有偏见而已,他还在对父母那件事耿耿于怀。
此刻的宫长宇后悔万分!
莫离怒道:“徐放,你这是何意?天一门如此包庇弟子,修真界各派岂能任你欺辱!”
徐放道:“莫掌门,我派并无欺辱之意,只想求你饶他一命!”
莫离冷笑道:“徐掌门还真是心软的很,当年就因你心软才放过那人一命,不过你也别忘了,你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如今还要再饶你这弟子一命,难道只有你们天一门的命金贵,其他各派的荣辱都不值一文吗?”
莫离又看向其他几位掌门,道:“天一门如此藐视各派,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正台宗空明双手合十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掌门就饶他一命如何?”
莫离怒视了一眼空明,又看向其他二人,只见洛霞张口道:“我本不想管此事,但事已至此,我便多说几句,徐掌门,若是你徒弟兰亭遭此一劫,你也能放过那人一命?”她本就是个女人,最恨那无耻下流之人,所以赞同莫离一方。
徐放苦笑一声,没有回应,一旁的杨旭此时也挺身而出道:“虽然莫掌门刚才说我有失公允,但五人中还是数我最公道,不如还由我来公断如何?”
莫离本来是骑虎难下,即使徐放境界实力早已不如当年,她也不敢小视,更是没有取胜把握,见杨旭如此说道,便撤回宝剑,道:“好,那就由杨宗主来主持公道。”
徐放对着莫离一拱手,又坐了下去。莫离清哼一声,并不理睬,回到了原位,安慰一旁的爱徒云华。
杨旭见众人皆已坐好,咳了一声道:“宫长宇犯了修真界规,已是事实,但其中似有隐情,无法查明,因此不能轻易处死,以免再有冤屈。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今将宫长宇囚禁终身,待他日事情查明再与处置。莫掌门以为如何?”
莫离双眼寒光闪动,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却不知将他囚与何处?”
杨旭心知莫离不放心,微微一笑道:“不如就囚禁在大阳宗。”
莫离点了点头道:“好,大阳宗向来公正,绝不会逃了那宫长宇,便依杨宗主所断。”
杨旭又看向徐放,徐放只是点了点头,为了宫长宇的性命他已然尽了全力。
“李易。”杨旭对着门口喊道。
一直守在门口的李易立刻跑了进来,俯身拜倒:“师傅。”
“你将宫长宇先带下去,等他伤好了以后,再关于天牢,切记要严加看管,不要出了意外!”
“是。”李易恭敬答道,说完便带着宫长宇离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