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虎”刘瑾与蒙古亲王查木可古力的小王子在宣府之中策划着如何迎击这一次前来宣府的大明军队。
这两个人忽略了一个此时在宣府之中籍籍无名,但是却在历史上刘瑾死后称霸整个正德年间的重要人物。
这个人就是江彬,江彬是明代宣府前卫(今张家口宣化)人。《明史》有传:明朝武宗时期,对宦官佞臣宠信有加,致使朝政混乱。先是大宦官刘瑾专权,刘瑾被诛后,又出现了江彬专权的局面。
江彬这个人,曾随军与鞑靼作战,善察言观色,后来成为明武宗的义子,赐姓朱,封为宣府、大同、辽东、延绥四镇的统帅。朱厚照对他信赖有加,在历史上江彬可以说是在刘瑾死后独揽朝纲十余年,仗着朱厚照为靠山,为所欲为。
历史因为赵山河的出现发生了改变,刘瑾在正德四年春叛逃蒙古,割据宣府试图对抗明朝。历史又有着自己的轨迹,不容赵山河篡改历史的走向,江彬这个明朝正德见年最大的佞臣如期在宣府出现了。
不论是刘瑾,还是吉达小王子都没想到想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藏着江彬这么一个在历史上比刘瑾更加臭名昭著的人物。
刘瑾与吉达在城头勾心斗角的时候,江彬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军士正在城中巡逻。他抬头看着城头在军士层层护卫中的刘瑾与吉达,心中异常的嫉妒。
江彬从小就有一个理想,长大以后能够成为一个大英雄,所以他从小苦练武功,长大后参加了军队。结果进入军队后,江彬发现他儿时的理想是那么的幼稚,明白了要想成为人上人就必须要有非常的手段。
就在江彬快要感觉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朱厚照继位了,不但继位了而且还在宣府设置了豹房,每年都会在宣府停留半年左右的时间。
江彬赶到自己的机会来到了,他奋勇杀敌,不惜自降官阶从蔚州调防到宣府,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出现在朱厚照的面前,被朱厚照主意,从此走上飞黄腾达的道路。
赵山河当初奉旨来宣府的时候,江彬是宣府副总兵吴润清的部下,他迎接赵山河进入宣府,并且在总兵府大门位置处截断了军旗,造成了赵山河尚未出征就出现了军旗折断这种情况的发生。
江彬当初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吴润清一面的,因为他亲眼看到了京城中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心腹与吴润清暗中勾结,眉来眼去的情景。他在心中对比了刘瑾与赵山河二人之间的实力上的差距,毫不犹豫地站在强大的刘瑾一方。
可是随着蒙古人进入了宣府,江彬在他的心里又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当初他跟随吴润清是因为刘瑾势大,能够给他提供飞黄腾达的机会,而此时此刻,刘瑾已经叛变了大明朝,手中的权势在他叛逃出北京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再继续跟着刘瑾干下去,不但不会飞黄腾达,而且还会背上****的骂名。
江彬自从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就开始在宣府暗暗联络着底层的士兵,准备在关键的时候杀掉刘瑾,攫取贪天之功。
江彬带着队伍绕过了宣府内城,远远地看着城墙上站着的刘瑾与吉达,恶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心怀不满地低声对身边的军士说道:“弟兄们,这他娘的算什么事情?咱们爷们身上穿着大明朝的军装,干的却是给蒙古鞑子看家的活计。真他奶奶的憋屈死人了。”
“江头,谁说不是呢?咱们弟兄当兵入军伍,就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吃皇粮,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家蒙古人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是小米粥,窝窝头。这还是在咱们的宣府里面,这要是到了草原上,咱们估计都得给蒙古鞑子当奴隶去。”江彬队伍中的一个军士大声附和着。
“二青,这话咱们弟兄自己说说就完了,千万别上外面瞎传去。现在宣府里面都是刘瑾这个****的心腹,让他们听到了,咱们弟兄们都会人头不保。”江彬赶紧喝止名叫二青军士,不让他乱嚷嚷。
“江头,你说咱们弟兄最后能得个啥结果?”二青忧心忡忡地问着江彬:“咱们这些人现在都是叛贼。过些时日朝廷的大军一到,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诛九族。”
江彬四下张望着,发现周围没有阉党与蒙古人,安慰着手下的军士说道:“二青,你说的事情大家伙心里都清楚,都在等待着机会。你想啊,现在咱们宣府之中,一万多人马,鞑子占了六成,刘瑾手下占了一成多,咱们宣府的驻军满打满算也都不到三成。现在不管谁有什么想法,都会遭到蒙古鞑子和刘瑾那些阉贼的镇压。咱们得忍耐,拼命的忍耐,等朝廷的大军来了,咱们就可以临阵倒戈,狠狠地跟阉贼和蒙古鞑子干一场。”
“对,到时候狠狠地干蒙古鞑子和阉党一场,就算死了也无所谓,至少家里人不会受到牵连。”
“江头,其他的弟兄们也都有这种想法,只是好多弟兄们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我听人说,皇城桥那里的弟兄们准备今晚动手。他们准备攻击西城门的蒙古人,然后抢了马匹去赐儿山投奔靖远伯。咱们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干?”
“兄弟们,听我说!眼下在宣府之中敌强我弱,盲目行动的话是断然不会成功的。你们没发现蒙古人看咱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我敢保证,那些弟兄们只要一动手,肯定周围立刻就会出现一片蒙古骑兵。运气好的话,能冲出去一两个,运气不好的话,这些爷们可就都白死了。”江彬听到手下的军士说有宣府内的大明军队准备起义,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
江彬深知蒙古人对大明军队时时刻刻都在提放着,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做出反应。参加起义的大明军队结局已经注定,必然会成为蒙古人与阉党的刀下亡魂。
所以江彬准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出卖这些准备起义的军人,换取刘瑾与蒙古人对他的信任,然后再利用蒙古人与刘瑾对他的信任,抓紧时间联络更多的力量,在朝廷的大军赶到宣府之后,里应外合冲出宣府与朝廷的军队汇合。
江彬一边前进一边安抚着手下的军士不要轻举妄动,他带着人刚刚走进西马道,就看到迎面而来一队凶神恶煞的蒙古骑兵。江彬赶紧带着军士们站在一旁,给蒙古骑兵让开道理,在蒙古骑兵离去之后,才继续巡逻。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江彬带着手下的军士回到了营地。他一边取下身上的武器一边对身边的军士说道:“弟兄们,外面都是蒙古人,不太平。大家伙都老老实实在军营待着,千万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这时候谁还有精神乱跑,每天只吃一顿饭,还不让吃饱。”二青甩掉叫上的鞋子,躺在床铺上抱怨着。
“我去外面转转,劝劝皇城桥那边的弟兄。”江彬将自己的武器放在床头,取下一把匕首插在裤腿里用来防身,转身离开了营房,向外面走去。
江彬离开营房之后,围着营房绕了两圈,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脚下甩开大步前往宣府北门。
当江彬来到宣府北门的时候,蒙古小王子吉达已经离去,但是刘瑾与丘聚、罗祥、魏彬、高凤五个人正站在城头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江彬来到刘瑾身边,对刘瑾躬身施礼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刘公公,末将有重要情况要向公公汇报。”
刘瑾看着眼前这个身高八尺,虎背狼腰的汉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用公鸭嗓子问着:“你是何人?找杂家有什么事情?”
“回公公,末将是吴总兵手下,当初赵山河入军营断军旗就是末将的主意,也是末将执行的。”江彬将身子尽量的弯着,表现的毕恭毕敬。
“哦,杂家听说过你的名字,说吧,你找杂家有什么事情?”刘瑾听到江彬的话,心中对他放松了一些警惕。
“启禀刘公公,末将听闻皇城桥那里的大明军士想要偷袭宣府西门,抢夺马匹前往赐儿山投奔赵山河。末将得到这个情报之后,认为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立刻来向公公禀报。”说话间,江彬的身子弯的更低了。
“这件事情啊,杂家知道了。”刘瑾听到江彬的话后,毫不吃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而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彬开口问道:“江彬,你为什么要来通风报信?出卖同袍这种事情你好像干起来没有任何负担。”
“刘公公,末将不是不仁不义之徒。吴总兵待末将亲如父子,自从末将跟随吴总兵设计想要除掉赵山河之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末将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末将不会三心二意。而那些意图不轨的人,他们根本就是一些忘恩负义之徒,吴总兵对他们不薄,但是现在他们却做出了背叛吴总兵的事情。末将羞于与他们为伍。”江彬一番话说的声情并茂,掷地有声,听得刘瑾频频点头。
“好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杂家当初就是不清楚这一点,才弄得功败垂成。”刘瑾回想起自己无不抵抗地从北京城逃到宣府的事情,颇为感慨的说着:“江彬,杂家欣赏你是一个人才,现在起,你就是宣府指挥佥事,负责宣府驻军的事情。”
刘瑾金口一开,江彬官职坐火箭一般飞升了七八级,从一个负责巡逻的小队长,直接成了宣府指挥佥事。
“末将不敢,”江彬连忙推辞,他急忙说道:“刘公公,末将就是一介武夫,指挥舞枪弄棒,指挥佥事这样的职务末将自讨难以胜任。还请公公收回成命!”
刘瑾摆了摆手,对江彬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接受这个职务,那杂家也不逼你。这样吧,既然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你不愿意当,那杂家就任命你为长官司副诏讨,全权负责宣府内缉拿逆贼的事情。”
江彬听到刘瑾的话,连忙跪地上连连磕头,口中高呼谢“刘公公封赏”,脸上流露着感激涕零的表情。
“起来吧,”刘瑾在江彬大礼叩拜之后,让他站了起来,继续问道:“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江彬赶紧躬身说道:“刘公公,末将希望公公能够帮替末将保密。一旦末将长官司副诏讨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末将就很难在得到来自驻军内部的消息,也就无法在第一时间制止叛乱的发生。”
“这是自然,杂家的内行厂密探办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你放心吧,先去皇城桥那里意图不轨的乱军处理掉,而后该干什么你还去干什么。”刘瑾似乎失去了与江彬谈话的兴趣,简单安排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城头。
江彬站在城头恭恭敬敬地目送刘瑾等人离开,才心有余悸地顺着城头甬道走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刘瑾对宣府驻军内部的事情竟然如此了解,幸好他没有冲动,按耐住了心中跟随皇城桥驻军一起起义的念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彬在刘瑾心腹的陪同下,带着内行厂一百多名番子,骑着快马赶往西城门。来到西城门后,内行厂的番子登上城头,将守军全部驱逐到城墙转弯的位置严密地监控了起来。其余的番子手持强弓硬弩躲在甬道旁边的矮墙后,静静地等待着皇城桥驻军的到来。
初春时节冷风寒!在透骨的寒风中,皇城桥的军士出现在街道上。百十名军士脚步沉着,手中紧紧攥着刀柄,目光看向紧闭的西门,他们的身上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成,则出宣府奔赐儿山,投奔靖远伯赵山河,堂堂正正当一名大明朝的军士;败则血流西城门,百十个健儿一起上路。
皇城桥的守军刚刚来到城墙下,突然间在甬道的矮墙后冒出许许多多手持强弓硬弩的内行厂番子,带队的军官看到这里了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刚刚抽出腰间的腰刀,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低头观看,六支箭矢已经射入了身体。
一场屠杀在无声无息间展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西城门内的街道被鲜血染红。
江彬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情景,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要将那些明朝军士的临死前不甘的表情赶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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