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沈不缺所言,她伤的重,会很长时间卧床不起。
然而,这并不是战栗所在乎的东西。
她更加注重另外一件事情。
“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
战栗脸色严肃,似乎在预告一件极严重的事情。
“什么问题你说,我肯定如实相告。”
沈不缺其实有点心虚,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
万一战栗问道,他是怎么把她救出来的,要怎么圆这个谎。
这牵扯到他的身份,要说实话吗?
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我问你啊……”战栗盯着沈不缺的眼睛,眼眸中透着无可置疑的虔诚,然后缓缓说道,“我身上的伤会留疤吗?”
沈不缺紧绷的表情差点裂开,搞那么严肃的前~~戏,结果只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会,相信我的医术,王仙女那样的病症,我都能治,你这样的肯定不会落疤。”
沈不缺眉眼带笑,回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
战栗如释重负,整个身体的重量,落到背后支撑的软枕上面,情绪低落下来。
沈不缺突然间提到王仙女,让战栗想起王家的人,算是家破人亡了吧。
王仙女死了,王有为入狱服刑,家里只剩下王元氏孤零零的一个人。
都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战栗偶尔会路过她家门口,不经意间总是会看见王元氏,就那样一个人站在门口,整个人死气沉沉,面上看不出一丝神气。
上一次,战栗做个糕点,送给所有的乡亲们品尝,也没见王元氏出现。
不知道是觉得没脸见人,还是对她有恨意。
不过,战栗并不同情她。
她也算是咎由自取了,当初少贪心一点,多拿出点对人的善良,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说了不会落疤,你怎么反而很失望?”
沈不缺调侃着,想活跃一下气氛。
他大概猜到,战栗是因为想到了王仙女的死讯,心里不好受。
王仙女是被王有为夫妇的贪心所害,这倒不假,不过这其中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她到底是太善良。
“没有啊,我很高兴。”
战栗脸上撑起几分笑容,回道。
“那吃完药了,你先好好休息。”
沈不缺将空的药碗放到一边,扶起战栗,抽走她后背支撑的软枕,让她平平稳稳的躺着,然后将软枕垫到脑袋底下。
等沈不缺安排好一切,准备离开房间人,让战栗好好休息的时候。
战栗凭空一句话,突然在房间里炸开,问的沈不缺脚步突然一顿,缓缓转身。
战栗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周志成放了我?”
沈不缺原以为会逃过一劫,终究是没逃过去。
“我用了点非常手段,他们不得不放人。”
沈不缺说道,话说一半,点到为止。
“什么手段?”
战栗侧身躺着,看在眼里的沈不缺是倒的,觉得有趣极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
沈不缺想着,干脆随便编一个身份,或者借口糊弄她好了,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对她说谎,他做不到。
在战栗面前,关于他的身份,他可以避而不谈,但是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是什么?”
战栗催促道,眼神里歪倒的沈不缺,只能看见半截的身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所以并不知道,沈不缺此刻的纠结。
“身份,一个能让江文才低头的身份。只要他低头了,怎么救人,那是他该想法子的事情。事实证明,他真的把你救出来了。”
沈不缺说道。
战栗问道,“什么身份那么厉害?”
沈不缺苦笑,说道,“家中父母的关系,不提也罢。只怕是他们早已经当我死了,没我这个儿子了。”
战栗淡淡应道,“原来是这样啊。”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喜欢伤春悲秋,没来由的失落情绪。
说到家中父母的关系,战栗的情绪更低落了。
前世的时候,她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什么天伦之乐,永远只有冷冰冰的训练,日~复一~日,从来没有个尽头。
后来她死了,成了栗子。
可惜栗子也是个命苦的。
母亲早年离家,父亲私心偏袒,是在恶毒的语言谩骂和永无止境的鞭打中长大,过的甚是凄苦。
“嗯,我从小没在父母身边长大,跟他们关系比较淡漠。加上我离家四年,他们大概早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了。不过离家前,带了点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对别人兴许不管用,不过对于江文才,一个急切想要攀附高枝的人,那就足够了。”
沈不缺说话的音调淡淡的,很显然,父母这个话题,也不是他愿意多谈的。
“看来你父母很厉害嘛。”
战栗躺着,又睡不着,干脆同沈不缺聊聊天。
“是啊,高官厚禄确实厉害。”沈不缺说道,“可惜,对位居高位的他们来说,我的存在就是个屈辱,所以很早就将我送到边关,交由我的叔父抚养。”
战栗问道,“因为你的病吗?”
那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战栗说不出来。
对于枉死的栗子来说,能撇下幼儿离家的母亲,和鞭打孩子的父亲,都是有过失的父母。
他们不配生育孩子。
“是的。”沈不缺突然愿意对她敞开心扉,走到床沿,轻轻坐下,看着躺下的栗子,说道,“因为他们已经有了能继承家业的儿子,我的存在就显得十分多余。”
他的大哥沈映,齐国公沈鹏春的嫡长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从小就被当做天子骄子,悉心培养。
他同样也是嫡子,可过的是天差地别的生活。
“有病干嘛不给治呢?”
战栗从被褥里伸出手,放在沈不缺的手心。
对于沈不缺的遭遇,她是有几分感同身受的。
她想,既然沈不缺的父母位居高管职位,按理说,应该会觅尽天下名医给孩子治病才是。
可见沈不缺那一头的银发,总藏着几分悲哀。
“不是不给治,治了总是会复发,周而复始的烦了。”沈不缺握住战栗的手,说道,“我三叔就是神医,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连他都找不出病因,开不出治根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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