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正是时候,这场雨不仅下到了我们俩个人的心里,同时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伤怀,雨水模糊了视线,同时也致使我们彼此都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脸上是雨水滑落还是泪流满面,这也倒为这生死之际免去了一些顾虑,让彼此都放下牵挂,让这场战斗结束后,余生都留有一个悬念,多年后的某一天回想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哭了?还是彼此的一厢情愿?
我慌乱之中躲闪不及,想侧身大步躲开却看剑锋所指,新有的自然之力并不熟悉,驾轻就熟这四个字可能在以后,并不在当时,无奈之中下意识的用双手去阻挡,结果刺来的藤剑被我两手一夹停止了进攻的态势,可能云鹏也是手下留情,并没有用尽全力。
我保持着空手接白刃的姿势任凭雨水冲打,眼睛被雨水刺痛的睁不开,知道生命现在并无大碍,只听得雨水在耳边哗哗作响,云鹏开口说道:“一哥,我还以为你领悟了什么本事才敢来找我决战?这不还跟原来一样么?都是自家兄弟,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光凭一张嘴可降服不了我,今天你要么留下本事,要么留下性命!”
我的眼睛实在是疼的睁不开,也不知道这天上下的是雨还是硫酸,但冰冷的雨水中有一丝温暖滑过,从掌心流到胳膊,我知道凭这蓄势一发空手接白刃的劲头已经让我的双手皮开肉绽,而此时我继续持强硬的态度闭着眼睛回道:“是生是死我门儿清,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没看见你一哥闭着眼睛跟你打么?就凭这点本事,你就输了一半儿了。”
云鹏听完说道:“行啊一哥,既然闭着眼睛,我就不拆穿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也闭着眼睛,可以告诉你原因,那就是我不想看见你的鲜血从我眼前喷涌而出,更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云鹏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将近歇斯底里,他不愿意看到的,我自然也不愿意,此时由衷的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我们彼此生死都得不相见!不知道这是上天的开示,还是岁月的讽刺!
“最后叫你一声一哥,你接二连三的挡我财路!修怪我无情无义!我做为兄弟做为朋友,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你好几次了!你别逼我!”
“是兄弟,在心里!”
只觉得当时风急雨骤,也忘了云鹏手持的藤剑刺向了我的身体何处,这一场战役,赢的是输家,输的也许是赢家吧?
我一直闭着眼,忍受着穿心蚀骨的折磨,身体的痛楚远远及不上以感情化作刀刃相加的切割,它让我体无完肤,它让我灵魂疮痍。
黑暗伴随着下落的雨水将我彻底淹没,我看到了曾经的欢声笑语,也看到了人心变故带来的浮世情殇,我愿就此死去,还他一个过往,许她定格霓裳!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树妈妈,她依然还是那么的仁慈可善,看见了昔日在异界的桃子和橙子对我摇头叹息。又看见了樾卿对我不屑一顾的笑容,看见了洋教士对我和蔼可亲的模样,摆着手让我信上帝从而得永生。看见了师父喝醉酒之后对以我佛的名义谆谆教导,看见了老孙头对我说其实他不是不想管我们,而是被现实所迫,他这只老家雀儿每天都想着办法往家里叼食儿,喂我们这群嗷嗷待哺的小家雀儿。看见赵小雪在回家之后跟父母描述我的种种不幸和遭遇。看见云天皱着眉说,一哥,我好想你。
我想。。。。此时我真的是死了,那些活着的人或者死了的人都在以不同的形式跟我打着招呼。
而这些人里,唯独没有云鹏!
我正在犯嘀咕,难道云鹏不是我生命里的人?而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就在这时,云鹏的一声惨叫将我从弥留之际拉回了现实。
我费力的睁开眼,看见身体的血液不停的流淌,同时被雨水不同的冲刷到一旁,顺着惨叫声望去,发现云鹏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葫芦,倒下的身体把周围的雨水染得血红。
看到此景我忽然想起之前跟赵小雪的斗法,她的摄魂树和断行草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转向了施法者本身,难道云鹏跟赵小雪一样?都被自己的法力反噬了?我的原生之力竟然如此的厉害?厉害到让对手不敢施展法力?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一般?
但此时我顾不上多想,看云鹏受伤严重,可能马上就要上西天求取真经,于是当下也没想那么多,想必他也知道了我的能力,虽然我浑然不知,但碾压一下就行了,他能狠下心,我可狠不下心。
拖着受伤的身体将他扶起来,大声的问道:“是死是活着?你给个话!”
云鹏已经没了力气,但是能清晰的看见他眼眶里流出的泪水将雨水挤到了一旁,他淡淡的回了句:“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心血翻涌,见他还有力气跟我调侃,就回道:“你他妈的别再说话了,挺住,我这就背你上山去找师父!”
云鹏已经被原生之力伤的动弹不得,看样子武功全失,雨水冲刷掉了他昔日的嚣张气焰,此时就跟一条死狗一样毫无尊严,唯有悔恨的泪水伴随着雨水悄无声息的划过脸庞,人也许就是这样,大起大落方能看清自己。
我背着云鹏一路连走带爬,也不知道中途歇息了多久,才将他背到了栖霞山顶的无塔寺,而此时的赵小雪已经和师父在雨中伫立仰望山下许久了,见我背着云鹏上来,都送了一口气,只不过眼神中略带一丝不安,不知道今后的事情会向何处发展。
师父再怎么喝酒吃肉也毕竟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哪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更何况云鹏是我的兄弟,二人见到此状就立刻冒雨上前将我和云鹏一把扶到了无塔寺的一层。
赵小雪见我浑身是伤后眼泪就有点打转儿,语气哽咽的说:“这是最后一次可着你的心情来,绝没有下次!”
我有气无力的说:“就算有下次,也要拉着你一同前往,就我自己,真的有点承受不来啊。”
赵小雪刚想回复我几句,而我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隐隐约约的听到她说:“如若有下次,我一定。。。。。”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刚睁开眼的时候赵小雪恨恨的对我说:“还以为你成了植物人,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放在花盆里养了,可惜啊,这个愿望短时间内实现不了了。”
我刚想说,如果让你养在花盆里还好了呢,每天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让你伺候着岂不是比做人还要舒服,可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眼睛和鼻子外露,其他的地方都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连嘴都不能幸免。
我正思考着,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要跟哪吒一样?脱胎换骨的重新生长一次不成?
赵小雪一如既往的看透了我的顾虑说:“你别乱动,你那时差点被云鹏刺成了血葫芦,还好有师父在,懂的自然之力和百草妙方,否则,换做是我也救不了你。”
她说完就低下了头暗自神伤,可能是出于当时自己的做法,千不该万不该的走开将我一个人留给云鹏。
可我听到她说起师父的百草妙方和自然之力?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师父竟然会自然之力?这老头子果然是老奸巨猾!深藏不漏啊,想起上次去异界修炼,就是他和老孙头开的异界大门!差点让我们有去无回。
心中有了疑问就想问个明白,可张了几次嘴之后发现并没有说出声音,赵小雪对我说:“你就别说话了,有什么事儿等你伤好了再说,也不知道你当时经历了什么,你的舌头和嗓子受到了重创,差点就成了哑巴。”
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成了哑巴也挺好,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犟嘴,到那时你也只能比比划划的跟我交流,如果赶上我心情不好,就算你比划的意思我都懂,但我也会当作不知道,从而就能继续收拾你!哈哈哈!”
我都这样了她还能笑的出来,也是无可奈何,环顾一下四周看了看旁边,没有发现云鹏的踪影,于是用手比划着,示意云鹏去哪了?他伤的不比我轻!
赵小雪看了看我的手势说:“别担心了,你的好兄弟被师父关到了塔下,不过生命无大碍,只是让他反思自己犯下的过错,待他改过自新之时就出来了。”
不愧是我师父和赵小雪,能把云鹏留住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接下来还有神秘组织需要处理,我只希望我的伤能快点好起来,这时师父走到我们旁边,递给赵小雪递了一杯热茶说:“你三天三夜都没合眼,我这个徒弟啊,也不知道是前世修了多少桥梁,捐过多少绸缎,今生算是有幸能遇到你,我当师父的替他谢谢你了。”
赵小雪接过热茶回道:“他倒是不曾修过桥梁和不曾捐过绸缎,只是上辈子欠我的太多,所以我才来找他讨债罢了。”
师父听完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啊,还曾想世人皆在梦中,原来我才在梦中啊。”
赵小雪和师父都欣然一笑,我也跟着开心,这样最好不过,人这一辈子都走在求真知的路上,最后的答案真的不止一个。
而这时小兔仙推开门走进来,见师父和赵小雪都在阳光里笑的很灿烂,于是抓了抓长耳朵说:“非常抱歉叨扰各位的雅兴,云鹏醒了,想见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