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赵小雪都每天悉心照料着我,饮食起居都在她家里,吃她的住她的,这让我一个堂堂东北七尺男儿有点难为情,之前还在做死亡的挣扎,可现在不同了,好似春风里的枯木,却也发出了新的枝芽。
万象更新之时这心态似乎也有了急骤的变化,由于受伤这段时间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看当时命不久矣,眼里无光万事盲,心里自然就把所有的尘世纷扰都放下了,云鹏和神秘组织的动态都抛在了脑后,老孙头和师父也都未曾露面,还有跟赵小雪形影不离的吃货小兔仙儿也消失了,张凌月更是杳无音讯。
当时只顾着感慨人生倒也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其实他们没出现也好,如果出现了我该怎么说?相逢一笑抿恩仇?对白就说:“嗨~好久不见,欢迎来参加我的葬礼?”
人世浮沉,生命起落,生死离别之时的那段恍惚时光也许会让人难以下咽,可吞吐之间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如一的陪在你身边,不知是感慨还是感激,脸上一时宁静辽阔又一时波澜泛起。
赵小雪看我在一旁发呆,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韩大少爷?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被赵小雪这么一问忽然感觉心中愧疚大起,想起受伤的这段时间我对她冷言冷语,态度又极度蛮横,一副我死了之后你们谁都别管的二货心态,可现在又重新的站了起来,回想昨天发生的朝朝暮暮又觉得对不起她,生死攸关之时她都没放弃我,我却放弃我自己,有点过分了。
想对她道歉,可如鲠在喉,其实更多的还是出于面子问题,没办法,进了棺材都要抹防晒霜,这就是活生生的死要面子。
我见赵小雪认真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我随即把话锋一转说:“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老孙头和云鹏如何了,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我这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陪我回去看看?如此可好?”
赵小雪听完脸上有点犯难,思考了一下说:“云鹏上次伤你之后就再也没出现,我当时也是顾及你们的兄弟情感,所以才没对他出手,如果再让我看见他,我可不能向你保证我会不会对他兵刃相加!你要想好了。”
其实自然之力在我和赵小雪以及云鹏张凌月里面,她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人,论实力基本上都是出于碾压态势,在她面前我们除了能嘴上逞强,自身的实力却永远都赶不上词锋。
云天已葬身在异界多时,如果他要是看见我跟昔日的云鹏为了个人利益和前途反目成仇,想必也会诈尸起来跟云鹏争论一番。
而我此时心里却异常的羡慕云天,虽然是死了,但是他死的时候我们都在,是挚友在身旁,对未来和明天有着无数美好的向往和憧憬,而不是今天的仇人对立,满目疮痍。
人就是这样,在心乱如麻的时候,总想找一个简单的事情来寄托复杂的心情,这也许就是逃避的一种方式。
我对赵小雪微微一笑说:“就算出手,也是我出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其实我更多的是想回去看看你送我的那盆花儿。”
赵小雪看透了我的心思,知道我这是在借物思人,从而达到转移话题或是切入主题的目的,她无奈的点点头说:“行啊,没问题,我陪你去。”
推开老孙头家的院门满眼凄凉,似乎所有的时间都定格在了我们在别墅聚会的那段时间,而不同的是被我砸锅卖铁的那些家当却堆在了院儿里,有些铁器都已生出了斑驳的锈迹,默默的在角落里诉说着光阴的流逝。
我看到这里回头尴尬的看了看赵小雪,赵小雪避开我的目光看了看天空,随即说:“走吧,进屋看看。”
赵小雪巧妙的给了我一个台阶,我们推门进了屋,一个人都没有,看积攒的厚厚灰尘就知道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回来过,我走到了窗台,看到赵小雪送我的那盆仙人掌,此时已经枯萎凋零,我心里一沉,一时间难以言表。
赵小雪走到我的旁边看了看那盆仙人掌默不作声,我知道她心里也难过,最近经历的事太让人痛彻心扉,大彻大悟之时好像我们都看透了生命的真谛和世态炎凉。
叶落亦知秋,生死诉轮回。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恒不变,有的可能只是瞬间的感悟,瞬间亦永恒。
之前还想跟赵小雪做个道歉,但苦于碍面子无从说起,我看着枯萎的仙人掌于是脑袋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借仙人掌给她道歉,一语双关,这就齐活了,简直完美,想必她有感知能力,也得分析一下场景情况吧?
我起了这个念头,觉得时机刚刚好,就想着瞒天过海,反正道歉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方式不同,仙人掌也是你送的,见它如见你,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啊,你送给我最珍贵的那些东西我都没能照顾好,让你寒心了。”
赵小雪压根儿就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手,但她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说:“真是难得啊,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韩大少爷忏悔,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啊!”
我听赵小雪这话里话外都说的跟仙人掌无关,心里就有点冒了汗了,我这心里的如意小算盘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法扒拉出个进十加一,你在这头费尽心思的扒拉算盘,人家那头都不用计算器直接秒懂,我也是彻底无语了,这自然之力都是什么设定啊,好歹你留点个人**啥的啊,只剩下我掩面笑着流泪了。
我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回道:“哎呀,确实是我的过失,还望你能重新送我一盆儿,我一定会加以最真诚的对待,你看可好?”
赵小雪用手掩嘴笑着说:“你脸皮可真厚,就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我回道:“那是你没见到我,你要是早见到我,早就知道厚颜无耻的深刻含义了。”
我说完用手摸了摸承载仙人掌的花盆,满眼的凄凉,本想着再借题发挥一下忧伤的心情,可就在这一刹那,我发现刚刚还枯萎的仙人掌竟然神奇的从枯萎的身躯中重新长出了新枝芽,一点一点的挤开干枯的仙人掌皮,安安静静的托起了生命的重量,不争不抢,不卑不亢。
我立刻把手收回,展开手指举到眼前仔细观看,难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道理验证在我身上了?经过这生与死的考验之后我竟然有了自然之力?而且还是“生”?
我刚想把自己的新发现和新感触告诉赵小雪,可回头望去赵小雪,见她早已泪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