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的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势头,天空的乌云跟泼了墨一般,越来越浓,好像要把这人间的善与恶,是与非,黑与白通过卷云逆雨渲染到极致。
风起带动着洪水的波浪,透过棺材群荡起一片片涟漪,棺材群互相碰撞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声音穿越生死,让人望而生怯,而在随波起伏的棺材之上,张凌月傲然挺立,秀眉紧蹙。
我在水中冷的直打哆嗦,身边的赵小雪此时已是脸色发白,看情形也是用身体的最后余温做着思想斗争,我把她抱在怀里,试着给她一些仅有的温暖,可我此时好像也是到了强弩之末,一腔热血也被这洪水冷却了差不多少,多想把这冰冷的洪水变成温暖的海洋,可都只是遐想而已,此时仅剩下的是意念上的温暖。
虽不知道张凌月的身手如何,能力是何等的登峰造极,就凭她敢于同邪恶势力做斗争的勇气,我在心里也是暗竖大拇指,好样的,原来这世间上惩恶扬善的英雄不在少数,只是事实没发生在眼前,脑海里再波澜壮阔的情景你都想象不到。
看到这里,忽然想起赵小雪说过的话,她的出现,不是给小镇带来安宁,就是一阵腥风血雨,而此时此刻,前者更大于后者。
待一道闪电划过,张凌月应光起步,迅雷前行,由于天黑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没等对面的盗贼反应过来神儿,她就已经将其中的一个恶棍打翻在地,单脚踩在那人身上,眼睛里透过时暗时明的场景散发出白色的光芒,那光芒的寒度,就算是月冷寒星之夜怕是也要不及她万分之一。
脚下的盗贼欲做挣扎起身,却被她顺势一脚踢进水里,泛着几丝水花之后不见了踪影,这一举动激怒了其余盗贼,眼看着自己的队友被一个小姑娘拿了一血,在气势上也是折损了大半儿,颜面扫地之时更多的是羞辱和愤怒,他们纷纷拿着铁锤和短刀,踏着随波起伏的棺材咆哮着向张凌月冲来,要为他们的猪队友报仇。
我见状不妙,这群人怕是要集体围攻,就算是张凌月身手了得,猛虎敌不过群狼,我一把将赵小雪推上棺材,短暂的停留也好比站在水里忍受蚀骨的冰冷强许多,随即冲向张凌月的身后,大喊着对方人多,你可千万别恋战,打几个喽啰震慑一下就行了,莫一时逞强丢了性命。
张凌月此时正和随后冲上来的人交战,看我忽然从后面冲过来,回头向我望去,她这一分心,原本还处于极度优势的状态瞬间被劈来的铁锤打的土崩瓦解,张凌月不堪其重,一下跪倒在我的面前,眼神里对我满是哀怨。
赵小雪此时在身后对我喊:“你时时刻刻都在坑队友,在你身边的人早晚都会被你坑死。”
我听闻此言,愧疚难当,但也顾不了许多,因为再耽搁一下,张凌月的脑袋就要被随后抡来的铁锤开了花,这一锤下去,那好比石头砸了西瓜,哪能还有命在,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拉她不动,唯有挺身替她挡下这一锤,就算是死,也得把这危难之时坑队友的头衔给扔咯。
在这生死攸关之时,旁边的赵小雪催动了自然之力,那盗贼手里的锤子木把瞬间恢复了失去的生命,生出的枝芽转换成了藤蔓,顺着盗贼的胳膊把他的身体缠绕了个结结实实。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其实早就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过了,虽然我这人总拖后腿,危急之时给他们添乱,但老话说的好,破衣尚且还有三两棉,有些时候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再说赵小雪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毕竟作为我的女王大人,杀一个人不是本事,救一个人才是本事。但刚才发生的一幕却把其他的盗贼吓的不轻,此刻虽然是白天却暗的像黑夜,这么反乎常理的情景出现在他们眼前,那岂能消受的了,盗贼团伙中有几人几乎已经精神崩溃,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也顾不上洪水湍急,喊完就纷纷跳入水里逃命。
张凌月的伤势也短暂的恢复了一些,看了看远处的赵小雪然后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一把将我推开,将藤蔓缠身的盗贼又是一脚踹进了水里,她对着不远处剩余的盗贼说道:“敢偷袭我?我看你们真是忘了死了。”
话音一落,就又冲上前去带着新仇旧恨跟盗贼厮杀起来,由于受了伤的张凌月是怒火加身,一招一式都带着憎恨,群贼被她凌厉的拳脚打的那是骨断筋折,哀声连连,恨不得赶紧找来自己的亲爹亲妈来帮忙,可身在异地又犯下了滔天罪行,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自打从出生到现在,每一次的遭遇战我除了打个酱油之外都没有其他的表现,不是被前世“他”附身,就是当炮灰,想到此时我心里也是一阵苦笑,但此时此刻不一样,形式已经是一边倒,张凌月的实力完全碾压群贼,就算是拖后腿也无大碍,我心思想着,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因为从小没有学过武术,花拳绣腿根本就打不出真实的伤害,我也多了个心眼,环顾四周,想找一样趁手的“兵器”临时提升一下战5渣的能力,忽看见在一个黑色的木板卡在了棺材群的中间,随着洪水起伏,我大喜,忙跑过去用力把它拽了出来。
我把木板拽上来之后拿在手里,由于木板被水浸泡了多时,很沉重,但今天有赵小雪和张凌月在场,作为一个男人,丢失的面子总是要往回找上一找,为此来巩固一下我的地位。
我费劲力气将木板高高举起,向前冲了两步之后身后的赵小雪忽然对我喊道:“韩一,你个混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被她这话问的有点蒙圈,回头跟她说道:“这是重铸雄风的利器,你当然没见过。”
赵小雪听完之后气的直跺脚,对我喊道:“你是不是瞎?你仔细看看再说。”
我愕然,把举起的木板放下来仔细端详,一横一竖,竖长横短,没毛病啊?哪里有问题?但越看越觉得眼熟儿,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一横一竖,竖长横短,组成了一个十字,十字?十字架?我忽然想起这棺材群是洪水从从三道沟里请下来的,而洋教士的坟墓恰巧也在三道沟,本地丧葬形式几十年以来都是固有的石碑或是木碑,这十字架不是洋教士的还能是谁?
那想到这就很尴尬了,本想借此来挽回颜面的,可看见自己把洋教士家的大门拎在手里,这于情于理也说不通啊,太不厚道了,可这节骨眼儿上也顾不了许多,心里默念着上帝爱世人,洋教士知道我的举动之后必定会认可支持我,回头完事之后重新给他做个大门就得了,刷两遍油漆,哦不,给他刷三遍。
我举起十字架,中西合璧,心里默念为了正义,为了光明,就砸死你们这帮碎催。
由于张凌月已经碾杀了一路,我只有在她身后收麦子的份儿,举着十字架将那些已经被她打倒在地上做挣扎的盗贼又抡了一遍。
还没来得及痛快够,赵小雪在身后一把将我拉住,随后说:“把你能耐坏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到时你就跟他们一样。”说完将我一把推开,由于现场没有绳索,她只能用自然之力将倒地的盗贼用藤蔓做短暂的束缚,之后交由党和人民审判。
我劝赵小雪说:“没事别用自然之力,燃烧你的生命,你就这么想英年早逝?留我一人孤独终老?”
赵小雪叹道:“我倒是想英年早逝,可回头看看你,怕是你要走在我的前面啊。”
我没做出回应,只是满眼的心疼,张凌月已经解决完全部的盗贼,对着我们比出了一个剪刀手。而我拿着十字架跟着赵小雪在后面一一的束缚。
赵小雪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我回道:“干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得了,眼下的情形我们自身都难保,哪能顾得上他们这些累赘?”
张凌月说:“我看行,反正这帮人到时候交给党和人民审判之后也是脏块地方,还不如就让他们在此时接受正义的审判来的更妥当一些。”赵小雪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起身看着远方栖霞山的方向,我知道她此时忧心她父母的情况,我上前拍了拍她肩膀说道:“女王大人莫生凄凉,岳父岳父大人定平安无事。”
听完我的话,赵小雪用胳膊肘轻怼了我一下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套近乎。”
张凌月见我俩又在她面前秀恩爱,气的把束缚好的盗贼一个个的往水里踢,我和赵小雪见状刚想阻拦,可就在这时,脚下被束缚的盗贼却发出痛苦的哀嚎,我们忙低头望去,忽然发现旁边的一口棺材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一条缝,从棺材里伸出了一只还未完全腐烂的手,那手臂上还有白花花的蛆虫在蠕动,抓住其中的一个盗贼,就要往棺材里拖拽。
我们三人惊的连连后退,这是怎么回事?虽说这些人都罪无可赦,苍天有眼,善恶有报,就算是现世报应,可要是用这样的办法来惩罚他们,我们也无法接受。
三人一时想不通这是何故?此时的棺材群忽然发出阵阵异响,那声音好像是棺内的死者随时都要破棺而出,赵小雪对着我和张凌月说:“坏了,刚才的自然之力怕是影响到了棺内的死者了。”
我忙问道:“你的力量什么时候达到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了?”
赵小雪忐忑的回道:“好像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