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凌晨过半,月冷风高,故人离散。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磨难,虽做努力,但仍不尽人意,也许只有死亡,才能才能让这糟糕的人生得到欣慰的决断。
耳边又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犹豫不决,这样的你,真是让我很是怜悯。”
说罢,我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从心里流淌至全身,我猛然的站立起来,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它在燃烧着我的身体,它在吞噬着我的青春。
我瞬间至那个鬼魂的身后,面无表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应声回头,紧接着我用左手握住了他的脖子,眼里迸发出邪恶的怒火,他做着最后的挣扎,但都是徒劳,我用力折断了他的颈椎,人首分离,随即从他的胸腔里喷出了绿色的花火,随后整个灵体像烟花绽放后瞬间消失在了黑夜里。
我走到赵小雪身旁,将她抱在怀里,想哭,眼泪却在此刻迷了路。
赵小雪在我怀里猛烈的咳了几下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我,随后微弱的说道:“你的身体好冷,你怎么了?事情解决了吗?”
我看她没有异样,心里满是欢喜,可喜怒哀乐的情感此时并不受我的控制,我想对她说,事情一切都好,都在控制之中,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由于之前收取鬼魂的绿葫芦被彻底粉碎,它体内禁锢的鬼魂又跑了出来,只听他俩在我们背后絮絮叨叨。
那个年长的鬼魂说:“都是他俩干的好事,把我们都害死了,而且还想毁尸灭迹,天理不容。”
那个稍微年轻的鬼魂也随声附和道:“前辈,你真是人老话多,既然我们已经死了,那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杀了他们,给我们陪葬。”
赵小雪听闻后,本来就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差点又昏死过去,我抱住她,对她使了个有我在,不用怕的眼神,让她安心。
她恐惧的眼神看到我的意愿之后,心领神会,对我点了点头,我将她扶起站立,随后转身向身后的两个鬼魂走去。
这时原本躺在一旁装死的洋教士忽然爬起来对我喊道:“年轻人,他们生前本来就已经很凄惨了,难道死了之后还不让他们转世重生吗?”
我对洋教士的话丝毫听不进去,一边面无表情的向那两个鬼魂走,一边心里暗道,既然你们死的稀里糊涂,不分情理,还刻意颠倒是非黑白,死有余辜,本大爷今晚没有任何兴趣跟你们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带着你们的疑问去自己寻找答案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里面各种负面思想,而且这种思想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快感,生活中的种种磨难,仿佛在此时此刻都烟消云散,唯有屠戮,才能让我感受到活着的乐趣。
我被前世的“他”操纵着灵魂,操纵着身体,而最令人恐惧的是,他很清楚我内心压抑的悲愤和痛楚,而在今晚,这些人性的阴暗面,在他附体之后扩大到令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了你心爱的人,你不用顾忌他人的感触,更不用顾忌世俗的眼光,在你的屠戮光环之下,必定会照亮他们愚蠢的内心,他们会向你低头,他们会向你屈服。
我如行尸走肉般的前行,但仅有的意识却不能左右我的行为。
洋教士看我没有任何反应,之前对我的劝阻没有效果,于是就跑过来挡在我的身前,把手中的十字架举到我的面前。
只听他带着悲腔跟我说道:“我不管现在的你是人还是魔鬼,我只想告诉你,妄议的屠杀纯净的灵魂是要受到惩戒的,灵魂有时虽然愚钝,但你做为他们的接引人,你不应该为....”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将他击倒在地,他此时并不放弃,趴在地上双手抱住我的腿,试图停止我走向罪恶深渊的脚步,比起之前的贪生怕死,此时的洋教士更觉得,救赎一个灵魂,比杀掉一个灵魂更加重要。
此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荡平阻挡我的一切势力。
当我满心杀戮的慢慢走向那两个鬼魂之时,忽然眼前又亮起了最熟悉的情景,一颗血红的种子从半空中落下,随即生根发芽,我暗道,不好,赵小雪这是在拼进生命的最后的力量去束缚那两个冤魂。
被我拖行的洋教士看到此时很是欢喜,对着不远处的赵小雪喊道:“好神奇的神秘力量,姑娘,你是好样的。”
我此时心痛不已,赵小雪,本来今晚的一切事宜原本都与你无关,是我贪生怕死的拉上你,你明知是九死一生,却没有丝毫拒绝,此时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不成?你真的是想让我带着对你极深的愧疚过一辈子吗?与其是那样,还不如让我在你之前粉身碎骨。
我带着种种焦虑想停止赵小雪的赶死行为,但身体与意识却不由我控制,本想以我现在的力量去虐杀那两个鬼魂完全就是手到擒来,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断行草此时束缚的不是那两个冤魂,而是束缚了我的双脚,我平生也是第二次感受到自然之力的强大,第一次是在放学之后无理取闹的调侃赵小雪,第二次,却是在这生死悠关的时刻。
这断行草的束缚力量连鬼魂都不能挣脱,我一**凡胎怎能受用的了,我本能的想挣扎拜托,可就算是有“他”的附体都无济于事。
赵小雪在我身后哭着对我大声喊道“韩一,你快醒醒吧,你忘了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了吗?”
洋教士对赵小雪突然的行为也是吃了一惊,立刻松开抱腿的双手,站起身来对对赵小雪说道:“姑娘,错了错了,你的目标不对啊。”
我此时被断行草束缚的动弹不得,旁边的两个鬼魂又跃跃欲试的向我靠近,就在此时,洋教士突然用身体挡在我的前面,对那两个冤魂说:“你们已经是灵魂之躯,早点解脱,别在作恶了,这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
那两个冤魂听到之后都哈哈一笑,其中年长的冤魂说道:“既然生前什么都得不到,死之前能拉上活人垫背,也是一大幸事呢。”
洋教士看自己的嘴遁劝说无用,只好把十字架放在胸前,然后默念起了经文,想向上帝祷告,原谅这两个灵魂,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摄魂树此时已经在慢慢的向我逼近,我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有苦难言,想潇洒的说句离别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凭借赵小雪的意愿承受,不过也好,能死在你手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远处的赵小雪好像对此刻的行为是出于无奈还是出于不忍,她对我喊道:“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陪着你。”
我听闻此声,心里的顾虑一下都释怀了,不管是生是死,有你都好,我随即闭上了眼睛,待那两个冤魂肆意的靠近。
洋教士看我好像放弃了挣扎,此时的表情却像是一种欣慰的享受,他越发变得焦急起来。
只听他焦急的喊道:“噢,我的孩子,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你就轻言放弃了?就算你放弃,我也不会放弃。”
说罢他就对着那两个冤魂跑了过去,做了一个倒地状态,随即用左右手分别抱住了那两个冤魂的腿。
赵小雪看到此时却笑场了,也不知道这笑声是穿越生死的笑,还是看穿了生命的真谛,于是她说道:“希望下辈子您能用实力去征服恶势力,别再抱任何人的大腿啦,上帝也是要面子的,别丢他的脸。”
我听到赵小雪又说又笑,睁开眼睛看到洋教士在这出洋相,心里一阵苦笑,大哥,你真的可以了,我竟然无话可说。
那两个冤魂丝毫没有受到洋教士的“怀中抱腿杀”缓慢的向我靠近,摄魂树也正在吸取我的意识,我此时心里哭笑不得,就在这短暂的夜晚,同时面对敌人和最心爱的人,也是想欲哭却无泪,这人生设定,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这种薄弱的力量,还敢出来现世,萤烛之火,敢同日月争辉,蝼蚁们,颤抖吧。”
我听闻后暗道不好,接下来怕是双方都要遭此劫难,于是我用仅剩的心血,艰难的开口说道:“放过他们,我来陪你。”
“他”听完我的话之后,低沉的冷哼道:“太迟了。”
随即操纵着我的身体,挣脱的摄魂树和断行草,把缓行来的两个冤魂一个杀气就将他们击飞的很远,连同飞走的还有那个洋教士。
洋教士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地之后对我无奈的喊道:“东西方的时差不一样,我该赶回去做礼拜了,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洋教士就拿着十字架化作一丝光线消失不见。
“他”随即嘲讽道:“看到没有,朋友不可靠,会背叛。看到没有,心爱的人依然不可靠,会将你带到痛苦的深渊,唯有我,唯有我才能让你到达你内心最真实的彼岸,来吧,我会包容你的一切。”
我被他的危言耸听感到极度愤怒,刚想跟他理论,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人间正道是沧桑,你个下流的东西,就别用这种伪上流的话教唆我的孩儿。”
我和“他”应声回头,看见老孙头和云鹏兄正站在赵小雪的身后,云鹏兄手里还拽着贾老板的衣领。
我终于暗松了一口气,你们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