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宇深深地看了沈馨一眼,却是寒着脸挥开了她的手,“鱼死网破?!”
“沈馨,你会不会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今天的沈氏,还是一个月前的沈氏?”
“你真当我病糊涂了,以为我不知道,沈钧良被药监局请去协助调查,沈氏药店的封条至今还没有解除……”
“你们沈氏已经自顾不瑕,分分钟走向灭亡,你拿什么跟我鱼!死!网!破?!”
“……”
最后几个字,他近乎是鄙夷又刻薄地自齿缝间,一字一字冷冷迸出,清隽的俊脸上也挟着沉郁的愠色。
显然已被触及底线。
唐安妮就是他心底不可侵/犯的底线。
只要是一丁点儿不利于她的,他就会失去冷静。
但像今晚这样尖刻嘲讽的,还是第一次。
沈馨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爱了这么多年,原以为温柔多/情的男人,也有这样令人阴暗扭曲的一面!
被他毫不留情的一顿恶损,她气得脸孔也剧烈地抽/搐起来,胸腔中有一股翻滚的血气直冲脑门!
“你——”
不知道她是气急攻心,还是不堪打击,突然眼前一黑!
整个人竟笔直地栽倒向地面——
姚振宇伸手拉住了她,搀住她的身体,故意忽略掉她脸上面如死灰的悲哀与痛心,“是要继续鱼死网破,还是签字离婚、好聚好散,你有一个晚上的时候好好想,天亮之后,告诉我,你的答案。”
沈馨任由他半拖着往家里面走,赤红的双眸已经濒临绝望般地疯狂起来,“老公!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再逼我……不要逼我……”
“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现在已经生不如死,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只能拉上唐安妮一起去死……”
“……”
姚振宇蓦地狠狠将她扔进了沙发里,一脸愠怒,“沈馨!安妮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一直这样针对她、伤害她?!”
沈馨哀哀凄凄地,“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身不由己……我要是不按他说的做,不但我完了,还有你、还有我们沈家、姚家……全都得完蛋……”
姚振宇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声音微微地发颤,“他,是谁?”
沈馨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你不要问,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姚振宇只觉得,一颗心直直地坠入了无底深渊: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他所以为的,隐约地,他似乎猜到了某些禁/忌而不堪的内幕?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是他威胁你的?”
沈馨却只是流着泪,不断地摇头,“……”
偌大的客厅里,一片静寂,只剩下了两人不规律的呼吸声。
沈馨稍稍地缓过了一口气来,睁开眼,突然,就紧紧地握住了姚振宇温厚的大手,“老公,如果我答应你,以后也不会再找唐安妮的麻烦,今天晚上的事,你能不能对爸妈保密?”
“……”
姚振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时间,似乎要永远凝结在那一刻。
沈馨以为,他为了唐安妮,终究会让步的。
可是——
姚振宇抬起头来,只给了她天崩地裂的几个字,“不,我心意已定!”
沈馨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怒问,“姚振宇,你就不担心你的唐安妮会被你连累……”
姚振宇却是冷冷地勾唇一笑,“就是为了安妮,这个婚,我才更要非离不可!离了婚,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守护在她身边!”
沈馨眸底腥红的血丝瞬间骤增!
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力地咂上姚振宇冰冷的俊脸,“姚振宇!唐安妮到底是给你喂了什么迷/药,你TM就非她不可?”
姚振宇以宽厚的大掌格开她扔过来的抱枕,转身,迈开长腿,就往楼梯上走。
抽掉颈间的领带,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她不用给我喂任何药,我的心就是属于她的。”
沈馨被他坦率而赤果果的回答气懵了,“……”
过了好几秒,才阴恻恻地冷嗤出声,“你的心属于她又如何?她整个人都是黎皓远的!”
姚振宇突然从楼梯上转过身来,竟是以一种凛冽而萧煞的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那你呢,你不也属于那个姓苏的吗?你以为,一个婚内无耻通/奸的荡/妇,凭什么指责别人?”
一个婚内无耻通/奸的荡/妇!!!
沈馨震惊地从他嘴里听到了这个词,再望进男人幽深的眸底,她莫名地打了一个寒噤:
姚振宇只是听到她和苏维延只字片语的对话,就可以将她定义为“一个婚内无耻通/奸的荡/妇”!
她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苏维延真的将那张光盘公开……
……
东方才崭露灰白的清晨时分,半山的唐宅便热闹了起来。
化妆师和造型师已早早就位,将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申若男也早已换上洁白的伴娘婚纱,领着一班姐妹淘将来接亲的陆翊砀堵在门外,闹哄哄地要了一大堆红包……
被掏空了的接亲团不干了,叫嚣着强行推开了新娘闺房的门……
唐安妮这才被众星拱月般地迎上,扎满鲜花彩带的婚车中。
这天,是寒冬里最寒冷的一天,却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唐安妮一袭雪白的华美婚纱在身,在欢快的结婚进行曲中,笑意嫣然,端庄大方地走进礼堂——
仪式冗长而繁琐。
婚礼还没有进行到一半,她已经笑僵了,黎皓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再坚持一下。”
她只好继续端起笑容,挽着他的手一路前行。
手持一束美丽的新娘捧花,她一步步款款走向礼台……
申若男和陆翊砀则分别跟在她和黎皓远身后,善尽伴娘和伴郎的职责。
若男细心地托起她长长的拖在地上的婚纱,还有一双天真可爱的花童穿着漂亮的白色礼服正在前面领路,两人手里拿着花篮,花篮里装满了粉色的红色的玫瑰花瓣,一边走,一边撒花。
客人们都在教堂坐好了,然后,回头看着新郎挽着新娘走进了教堂,向教堂最前面的神父走去。
穿着一身黑色神父服装的神父,一脸神圣的站在十字架下面,眼神充满祝福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一对新人——
直至礼堂的一切安置妥当,神父便开始念一段冗长的祝词,“……”
终于,冗长的祝词念完了……
神父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认真的问:“黎皓远先生,请问,你愿意娶唐安妮小姐为妻,无论平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愿意跟她结为夫妻,一生一世守护她,爱护她,保护她。您愿意吗?”
黎皓远看着神父,认真坚定的点头:“我愿意。”
台下,顿起一片热烈和祝福的掌声,每一双眼睛都含着笑意,希望这一对新人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神父又把目光转向唐安妮,认真的问道:“唐安妮小姐,您愿意嫁与黎皓远先生为妻吗?……”
唐安妮低低地答了一句,“我愿意。”
“现在,还有人反对这对新人结为夫妻吗?”神父看着在座的宾客问。
他当然不希望有人反对,可是,这是一个公开的仪式。
而且,在上帝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自然要给别人机会,要给在做的所有人表达自己的心意的机会。
礼堂里,一片静寂无声:“……”
就在神父要宣布礼成时,突然,礼堂的门被重重推开!
一个面色冷峻西装革履的男子从逆光的视线里,一步一步沉重萧煞而来——
仿佛是铩羽归来的复仇使者,男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清晰而又浓郁的凛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