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红衣蹙眉,高声道:“爹,是那几个不长眼的先欺负老三!”
野渡舟老双目一瞪,怒道:“你还有理了?”
浴红衣嘴一撇,跺跺脚,不语。
沈默情道:“师父,这也不怪大师兄。”
野渡舟老指指沈默情,“你大师兄和小师妹原本就是个急脾气,怎么你和晏无常都没有拦下他们,由得他们乱来?”
“你们还把年纪最小的白夜心也拖去,个个驭雷术都练得顶顶好了是吧?”他说着,一拂袖子,气得“哎”一声。
叶长笺低着头,虚心受教
他在风铃夜渡这么多年早就摸清野渡舟老的脾性,越和他顶嘴,他训得越起劲。
野渡舟老见他这幅模样,气也消了大半,指着他道:“冤有头,债有主。哪个欺负老三,你削哪个就是嘛。你二话不说端了人家一整个道观,你想老头子我把整个岛都赔出去吗?”
叶长笺漫不经心道:“他一个破道观有啥稀奇的吗,顶多赔几只野兔呗。”
野渡舟老道,“你知道你一脚踢破的那扇朱门多贵重吗?”
叶长笺随口应道:“一脚就能踢烂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噗嗤”
众师弟都低声笑起来,见野渡舟老“蹭蹭蹭”得火冒三丈,皆噤了声。
野渡舟老气极反笑,“嘿,你还挺横啊。觉得自己厉害是吧?你给我去断肠崖上面壁思过三日!每日送一餐!白夜心,你给大师兄送饭,其他人不准去见他!”
叶长笺哀嚎一声,“师父,断肠崖上一只苍蝇也没有,你要闷死我啊。”
野渡舟老“嘿嘿”两声冷笑,“憋死你这个小兔崽子,省的没事一天到晚叭叭得!”
那三日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因野渡舟老叮嘱过不能随意将鬼兵队召唤上来,他每日对着光秃秃的岩石自言自语。
禁闭期满,沈默情带着一众师弟迎接他下山,野渡舟老又出外云游,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切勿惹是生非。
叶小霸王怎么可能不捣蛋?
是以他又被野渡舟老拎着耳朵赶上断肠崖。
晏无常正在扫地,面无表情道:“师兄怎么了?”
浴红衣双手抱胸,朝天翻个白眼,“老五,师哥又做什么妖?”
白夜心道:“这次真不能怪师兄。师兄刚从断肠崖下来,他说要去镇上的酒楼喝点状元红去去晦气。”
“正巧遇到上次打伤东方师兄的几个修仙弟子,他们身旁还有萧氏丹宗、云山心宗的弟子。”
“他们对师兄出言不逊,师兄顾自喝酒,当他们是个屁。”
东方致秀问道:“那是怎么打起来的?”
白夜心道:“那几个修真弟子欺负一个卖唱的姑娘呢。随后师兄哈哈大笑,说这出戏真是精彩至极,禽兽穿修服装人呢,装地痞流氓顶顶得像。”
“那修真弟子拔剑冲上二楼。”
“只听‘咚咚咚’几下,我抬头看去,他们皆被师兄踢下楼梯,个个跌了个狗吃、屎。
萧氏丹宗的弟子抽剑,摆起剑阵。师兄笑吟吟地对卖唱歌女道:“小妹,借你佩剑一用。”
“话音一落,听得“刷”的一声,我猜测是师兄拔下歌女的佩剑,又见虚影一晃,师兄坐回原本的位置,歌女的佩剑也被插、回剑鞘。而丹宗弟子手中的剑皆被师兄拦腰斩断。”
沈默情道:“云山心宗的弟子呢?”
白夜心一拍大腿,“师兄接下来才叫厉害呢。心宗弟子都解下伏魔银铃,准备对师兄用他们的杀招,玄天清心咒,师兄仰头喝一口酒,对掌柜的说,老板,等会砸碎的东西都算在云山世家和萧氏头上啊,他们宗主死要面子,不会赖账的!这时伏魔银铃光芒大盛,乐音已起,师兄对歌女笑道:“小妹,把你的琵琶借哥哥一用。”
“歌女把琵琶递给他,他斜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信手一弹,弦音皆化为利刃向空中悬浮着的伏魔银铃袭去,刹那间,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心宗弟子咕噜噜地从二楼摔下来,砸坏许多桌椅,口喷鲜血,站都站不起来。”
“我再凝神看去,空中的伏魔银铃皆掉落在地,摔个粉碎稀泥!”
“师兄对我笑道,久闻云山心宗以弦杀之音出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师弟,你瞧他们用屁股弹奏的曲子好听吗?”
众弟子轰然大笑。
白夜心继续道:“师兄将琵琶还给歌女,左足踩在欺负歌女的修真弟子胸口上,说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风铃夜渡叶长笺,你回去向你们宗主哭天抢地的告状吧。”
浴红衣道:“歌女呢?那些修仙弟子不会放过她吧?”
白夜心让开身子,露出身后乖巧的少女,“这就是大师兄新收的门人。”
浴红衣拍手咯咯直笑,“我终于不是小师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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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三天禁闭室满期,外头的锁解下来,将他们放出去。
叶长笺依依不舍地望一眼通风口,“我倒是想一直待在这儿。”
这三日,每日三餐,餐餐有肉,他们就像嗷嗷待哺的小兽,仰起头就可以吃到烤鸡。
他也不是没有出言相询,但是那人不知是哑巴还是有难言之隐,每次送完餐便走,不与他们搭话。
叶长笺摸摸下巴,“这要怎么谢她呢。”
李君言道:“以后总有机会的吧,那人若真是我们三人中的追求者,一定会沉不住气自个儿寻来。”
三人落下几日的课程,雷属性的咒法课已经上到掐诀、结手印这一块。
云水之遥的御雷术与风铃夜渡的驭雷术不同,后者手印与口诀更加繁琐,因此威力更大。
然而修习后者的法诀需要铤而走险,因为稍一不注意,便会召来天雷劈到自己。
燕无虞与李君言都学得很快。
叶长笺仍是老样子,上课时插科打诨,就是不静下心来学习。
饶是唐元这么好的脾气,都皱了眉头,“今日课程到此为止,顾念晴,唐将离,你们留一下。”
唐元道:“顾念晴,你有常人没有的气脉,更应该好好修行,若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修到老死也修不成正果!”
“这样吧,将离是这门课的佼佼者,以后就由他来监督你,一直到你能召唤出五行天雷为止!”
他一锤定音,也不管叶长笺是否愿意,负着手走远。
叶长笺一抬头,唐元已经不见。
他莫不是滚着去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见不着人影。
唐将离淡淡道:“将今天教的手印和法诀复习一遍。”
叶长笺道:“我做完就能走吗?”
对方微微颔首。
叶长笺手指翻飞,结的手印很快,只微微出一丝差错,常人无法发现。
唐将离道:“有个地方错了。”
叶长笺:…
他怀疑唐将离这双眼睛不是人的眼睛。
他都比寻常快两倍的速度结这个手印!
叶长笺认真道:“我们来日方长吗,先下课好不好,我肚子饿了。”
唐将离道:“过几天便要出发皎月峡谷,你必须学会低阶御雷术。”
学会低阶御雷术才有办法自保,才能有资格前往皎月峡谷寻找材料炼制法宝。
叶长笺笑吟吟道:“我保证在出发前完成任务,今天就先休息好吗?”
他见唐将离不置可否,便语气哀怨下来,“我刚关禁闭出来,身体还没恢复呢,又冷又饿,很可怜的。唐将离,你不要这么残忍吗。”
唐将离看他半晌,最后点点头,转身离去。
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唐将离好像知道他在撒谎的感觉。
叶长笺想了一会便抛在脑后,回到竹苑休息。
下午的课程是雨属性咒法,地点依旧在情人湖畔。
叶长笺不知向来以冷情寡欲著称的云水之遥为何会有如此儿女情长的地方。
他想到李君言对他说的话。
“据说百年前,有一对道侣,其中一人修行出岔子,心魔入体,他怕残害苍生,自刎而亡,另一个道侣在这里哭七天七夜,泪水汇聚成一片湖,最后她伤心过度,也随着道侣而去。”
“情人湖畔以此命名,也是在警示我们修行要保持本心,不能走火入魔。”
叶长笺看着这一片宽阔的湖域,心道那位女弟子一定是个拥有雨属性的气脉的人,不然怎能哭出这么多的泪水。
他扭头看向身后败家子打扮实际耿直老实的李君言,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啊!
叶长笺温和道:“李公子,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熟悉感,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李君言道:“顾公子,你想说什么?”
叶长笺开门见山,“我的钱袋丢了,你能不能借我点报名费?”
李君言闻言挠了挠头,羞赧道:“实不相瞒,我的钱也只够报名费了!”
“一路上喝酒、赌牌,输得差不多了。”
叶长笺:….
他要怎么办?
出卖美色?
前世的确他笑一笑就有人送上万两黄金来,问题是他现在这幅尊容与前世的模样完全是天差地别啊!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轮到了叶长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