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人家奴刘三点头哈腰的为他打开了家门。
看他谄媚的模样,很难相信他两个兄弟被女真人杀死,而她老婆也是被女真人抢去的,以往图里真对刘三这般汉人极为鄙视,一点男人的颜面都没有,活该被抢掠了田亩,活该成为他们家的家奴。
但是经过复州一战,图里真折返家中后,每次都好好看看这些汉人,他想象不出,为何复州杀气冲天,死战不退的汉人和面前这些懦弱之极卑劣之极的汉人是同一个族裔,简直不敢相信。
“你二叔那里怎么样,”
图里真的老爹萨兀里问道。
他本是老大,不过他的大儿子早年战死,因此二儿子图里真就靠额里图扶持,两家就是这走过来的。
“饿不着,不过这几年只能看天吃饭了,地里刨食吧,”
图里真道。
‘唉,流年不利,’
萨兀里摇摇头。
‘方才谭禛下了征集令,我代领了,牛录里战兵出一半,辅兵出一半,三月后出征明国,’
图里真点了点头,他没有太兴奋。
‘怎么,这是大好事啊,此番你成为巴牙喇,算是镇里的荣耀了,’
萨兀里对儿子的反应有些不满。
很多人求都求不来,此番能讨伐明国那是生发的大好事,一般来说抢掠来一两百两银子,运气好的话弄来一两个农奴,绝对可以让家里充裕起来。
“当然是大好事,只是孩儿只是希望别遇上明军中的京营,”
对自家老子他没什么隐瞒的,京营明军就是图里真心里的噩梦。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现在早就欢呼雀跃了,讨伐明国伤亡不大,确是生发的好机会。
“这个京营明军确是凶狠,啧,你这样,如果遇到京营明军,千万别主动请战,让其他人抢先去吧,如果是其他明军你倒是可以奋勇一些,”
萨兀里教授自家儿子要叼滑一些。
图里真应了,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遇到京营明军,即使能胜,也是惨胜,这样的战斗图里真不想参与。
“你升任巴牙喇,海布赖又来提亲了,”
萨兀里笑眯眯的。
以往都是他去上门提亲海布赖的长女十五岁的姬兰。
海布赖颇为傲气的总是拖着。
有个漂亮的女儿待价而沽嘛。
现在不同了,图里真成了巴牙喇,海布赖亲自上门松了口,萨兀里很是扬眉吐气。
“这事不忙,”
图里真敷衍道。
‘什么不忙,为家里留下子嗣才是真的,难道像你大哥那样阵亡后无人祭拜才好吗,’
萨兀里一瞪眼。
‘我这不是都有女儿了,’
图里真不甚乐意。
“少宠那个尼堪女子,”
萨兀里怒道。
图里真敷衍的应了折返后院。
院落里王婆子急忙万福施礼。
图里真点点头入了房内。
他想得却是王婆子一家大多被女真人杀死,其中一个人就是萨兀里杀死的,王婆子和最小的儿子沦为家中的奴才。
王婆子年轻时候相貌还成,萨兀里也没少祸害。
图里真摇了摇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想的是这些破事。
图里真来到房内,看到的是赵娟儿正在哄着朱赫睡觉。
朱赫他的两岁小女儿睫毛长长的,一眨一眨的十分的可爱。
现在眼睛一张一合的,就要睡着了。
图里真看向瓜子脸,清秀而俊俏的赵娟。
赵娟是自小在他家里长大的奴才,家中人基本上被萨兀里和他二叔屠杀一空,就剩下当时五岁的孤女,当做家里的丫鬟养着,自小就侍候家里人。
年纪比赵娟小两岁的图里真自小和赵娟一起长大。
感情非同一般。
所以图里真十五岁,家里就把赵娟收入他的房中。
当然,明媒正娶是不可能的,就是做个侍候的丫鬟。
娶了汉人女子当正妻那是被人取笑的。
图里真对汉人也极为鄙视,但是对赵娟的温柔他是最有体会,大约是他唯一喜欢的汉人了。
赵娟也发现了图里真,急忙一笑,放下睡熟了的朱赫起身。
图里真搂住她的腰。
“放手呢,我还得做晚饭呢,”
赵娟掰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走了。
图里真也没法,赵娟就是家里的使唤丫鬟。
就连吃饭,也要在下人那里吃,朱赫也不例外,萨兀里并不得意这个尼堪女人生的孙女。
图里真用手抓住朱赫的小手,为她捂一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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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新城,海面上已经有了薄冰。
在海湾里盘桓了数月的海船撤走了。
旅顺新城一切外缘断绝。
但是旅顺新城所在的海湾里可不平静。
数万汉人朝鲜人正在清军刀枪威胁下,距离旅顺新城两里余的地界开挖一道弧形深壕。
将旅顺新城和东边的旅顺旧城完全分隔开。
数万人劳作的动静不小。
海湾里鼓噪非常。
旅顺新城的城头上耿兆、佟瀚邦、阎应元很是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期望中的建奴攻城竟然没有发生。
“这些建奴当日横扫广宁、辽沈、辽南的时候的胆子呢,现在像是老鼠般的挖土,”
耿兆气的直骂。
耿兆还指望建奴攻城,他好斩杀立功呢,现在一看是想多了。
“女真人倒也不傻,知道这城难缠,冬日里我等就在此处养膘吧,”
佟瀚邦打着哈欠。
他对于建奴不进攻倒是没什么念想,儿子也在城中建奴不攻城就没危险,倒也挺好。
“明年开春,某就自请返回京营,此处,唉,不会有甚大战了,”
阎应元很失望。
他为了守城做了很多准备,可说几人中最忙碌的就是他。
结果却是落得这般清闲,没劲。
“倒也不要灰心丧气,咱们此番虽然被困,但是一道深壕也阻止不了我等万余精兵,此处建奴还得派重兵监看,谁说我等没立下大功,”
佟瀚邦笑道。
其他两人也是点头,这倒是,他们牵制的作用还在。
这就足够了,如果建奴真的大胆全部撤离,他们不介意主动出击一次。
五日后,深四丈宽三丈的深壕被海水灌入,旅顺新城和不远处的双岛一样,成为了一个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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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清,厘金局的办事厅,郑云之恭恭敬敬的迎候了右都御史堵胤锡。
其实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堵胤锡晋升右都御史,南下职责之一就是清理税款,可说厘金局包括几大抄关都在堵胤锡的勘察范围内。
当然,郑云之能升任这个职位,朝里必须有人。
因此也就早做了些准备,这才有些胆气面对这位御史台的二把手。
“郑主事,这次本官到此,原因你是清楚的,陛下对各地厘金局收取的厘金很不满意,斥责其中必有原由,”
堵胤锡冷脸道。
“堵大人,临清厘金局收取的厘金占据天下厘金局的十分之一,下官颇以为傲,此处决计没有贪腐之事,”
郑云之忙道。
“当真没有,还是郑主事知情不报,”
堵胤锡似笑非笑道。
“决计没有,这点操守下官还是有的,下官一向尽忠职守,”
郑云之肃容道。
‘也好,那本官就监看一番,厘金局收取的厘金税到底是何缘故,让陛下不甚满意,’
堵胤锡冷笑道。
郑云之一旁赔笑,心中却是腹诽,恐怕是殿下不满意吧。
他京中也是有人,也是京官出任此处,太清楚这里面因由。
他所知道的是当今陛下和阁臣其实对厘金收取的还算满意,毕竟多出了百多万两银子。
但是,殿下回京后很不满意,这才举荐的面前这厮为右都御史,官场传闻这厮是个酷吏,一味逢迎当今太子殿下。
现在,郑云之也在内里痛骂,这厮就是一条咬人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