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要尽快返京,陛下翘首以盼呢,陛下已经下令,让众臣出迎十里呢,还要点阅胜利之师,隆重庆贺此番大捷呢,’
王承恩催促道。
崇祯龙颜大悦,自家太子和京营将士胜利凯旋,当然要显摆一番。
朱慈烺清楚崇祯这是要来一场献俘阶下,耀武扬威。
这也是所谓帝王的专利了,但有大捷都是如此,何况这是一场空前的大捷,足以让崇祯扬眉吐气。
朱慈烺当然要配合,怎么让崇祯高兴怎么来,哄的崇祯高兴才是根本。
这也是难得的提振民心士气的好机会。
“殿下,这里面还有些干碍,”
王承恩左右看看低声道,
“前日从山海方面传来消息,洪承畴并未随同曹变蛟、王廷臣一同殉国,而是降了建奴,如今被敕封为所谓的内院大学士,陛下听闻后大怒,这几日无心饮食,您这次回京正是好时候,您要劝诫陛下,龙体要紧啊,”
朱慈烺愕然的模样,显得很吃惊。
当然,昔日蓟辽总督这样大重臣变节,而且是投了蛮狄,当然吃惊,他很平静才出鬼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要引起一番波折来,这也怪崇祯,为什么就感觉督帅等人不可能降奴呢。
也许以前没有,但是不保证以后没有。
这个破事就是如此。
总会出现叛徒、汉奸,不过是什么时候出现罢了。
洪承畴这个贪生怕死的汉奸不过是第一个重臣罢了,以后还会有。
否则朱慈烺为何主张建立汉奸碑文,让举国上下唾弃之。
“洪承畴这是我朝最大的汉奸了吧,当命礼部立即在其祖宅设立汉奸碑,着刑部立即捉拿其亲族,不要走脱一人,”
朱慈烺道。
“这个,呵呵,陛下不是曾下令褒奖,祭拜,抚恤,这个,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啊,”
王承恩脸色尴尬。
当时松山噩耗传来,都以为这些文武全部殉国了。
当时都予以褒奖,对家眷重加抚恤,更是传文天下。
现在听到这个噩耗,崇祯和阁臣都是手足无措,如果推翻昔日的褒奖,这个脸面,唉,羞死个人了。
朱慈烺暗地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简直是吐槽无力。
虽然此事极为尴尬,但是毕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难道因为面子什么都不做,让洪承畴趁机将亲族接走逃亡吗。
那岂不是更是让洪承畴等人畅快非常,庆幸躲过一劫,然后这些洪承畴的亲族在建奴那里安享富贵,来个全家大团圆的喜庆场面吗,简直是亲者痛仇者快嘛。
“好了,这事本宫晓得了,本宫自会向陛下提及,不能拖延,否则传扬出去反倒是更大的笑柄,”
‘相信陛下一定会听从殿下建言,’
王承恩松了口气。
这个破事不解决他也知道日后更是不好了局,奈何陛下不听他们劝解。
现在有殿下出马就好多了。
京营战兵向京城开进。
距离东直门还有十里,前方大批人马停驻。
当先有首辅周延儒等阁臣的仪仗,还有各部尚书等重臣的仪仗,还有一些国公侯爵等勋贵的旗帜。
依照陛下谕令,这些重臣出迎十里,就在此迎候朱慈烺、孙传庭以及京营将士。
当朱慈烺的仪仗出现,威武的燕山卫和锦衣卫大群随扈,朱慈烺骑马来到近前。
周延儒等众人齐齐跪拜于地,
“恭贺太子殿下剿灭群丑,一战定中原,臣等为陛下贺,为殿下贺,”
朱慈烺矜持的高居马上俯看众人。
现在他不想掩饰心中的得意,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扭转了大明危局,他有资格骄傲。
至于傲慢,对于对面很多的文武勋贵,朱慈烺很不以为然,他也不想压抑这种不满。
“诸位卿家请起,”
众人起身。
“周相,此前一再催促前方离开兰阳进攻开封,你可是大谬了,”
朱慈烺下马后第一个看向周延儒。
朱慈烺是告诉这厮,这个破事他还没忘呢。
周延儒脸色一僵,他很想说催促进兵不是他的建言,而且还是陛下首肯的。
但是,被崇祯背锅也是他的职守,只能尴笑着拱手,
“老臣昏聩,殿下勿怪,”
看到周延儒识趣,朱慈烺也就没有继续追击。
接着朱慈烺越过其他人,没理陈演、谢升、魏照乘,看向陈新甲,
“此番大胜,陈兵部功劳不小,也着实辛苦,”
陈新甲眉开眼笑的急忙拱手,
“此乃臣下职责,殿下过奖了,”
一些官员面面相觑,都看出了朱慈烺对阁臣的不满。
林欲楫、李日宣等诸人都是皱眉,这位殿下对于阁臣的嫌隙很深啊,而周延儒就是他们的盟友,这个事儿不大好办了。
朱慈烺更是对朱纯臣、徐允祯等人无视。
甭说什么寒暄,他大约听闻了这些勋贵的所为,极为厌恶之。
很多勋贵恨不得他大败一场,全无家国之念,这些年大明恩养的结果就是这。
朱慈烺已经对这些人彻底失望。
周延儒、陈演、谢升、魏照乘等人尽皆和孙传庭见礼。
众臣对孙传庭都有些忌惮之意。
没法,这位大学士声威如日中天,此番大战声望最高的就是朱慈烺和孙传庭了。
而孙传庭威势如此,好像在野不大可能了,很可能入阁,这可是几位阁臣大敌。
其他大臣则是对这位相当敬畏,毕竟功勋如此,眼看就要大加封赏,荣任高位是必须的,如果入阁,那就是众臣的顶头上司,谁敢不敬。
孙传庭淡淡的应和。
这倒也看出孙传庭真不是周延儒陈演等长袖善舞之人。
朱慈烺和林欲楫等东林人一一寒暄后,下令京营折返丰台大营。
他也婉拒了王承恩先入城的请求,随京营驻扎。
折返丰台大营后,朱慈烺下令将士们擦亮兵甲,清洗衣衫。
既然是耀武扬威,那就来个彻底的。
现在的京营绝对谈不上太多威武,一个个衣甲都是灰尘,颇有些狼狈,怎么显示威武之师。
朱慈烺不走,孙传庭、方孔炤、刘之虞也没有返家。
一同驻扎在大营内。
倒是他们的家人赶来探望,心情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此番也是出生入死了。
家里人惦念也是应当的。
当然他们的家人也带来了换洗衣衫和众多吃食。
方孔炤之子方以智就在京中,此番也是亲自探望,入营后和方孔炤说了良久,其中有家事,也有其他的事情。
方以智走后,方孔炤一脸凝重的求见朱慈烺。
听了方孔炤之言,朱慈烺脸色很奇怪。
翰林院编修吴伟业如今成了三皇子四皇子的侍读,为两位皇子讲解经义。
而且对朱慈炯格外上心。
而据说吴伟业如此,是周延儒建言的,陛下首肯的。
周延儒和东林人这是做什么,未雨绸缪吗。
“殿下,周延儒等人居心叵测,殿下当小心应对,千万,额,”
方孔炤迟疑着。
朱慈烺明白方孔炤的意思,千万不要和陛下产生嫌隙,不可因为此番大功倨傲,或是贪权,这是太子的大忌,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应当韬光养晦,低调才是。
“方卿,按说本宫是应该韬光养晦,然而方卿也看到了中原的局面,吏治崩坏,流民处处,天下板荡,本宫怎能做事,如果拖宕个几年,只怕再有李闯,王闯,赵闯统领百万流民肆虐了,”
朱慈烺也很无奈,方孔炤等人的忧虑是正确的,但是,他真没法韬光养晦,只能继续贪权。
这个破船没有他的修补,最后的结局还是一个沉没,当今这些臣子就没有如张居正那般可以托付的名臣,至于崇祯更是甭提了,坏事的可能更大。
方孔炤长叹一声,
“殿下着实不易,如非殿下,朝廷不知如何局面,”
朱慈烺倒是知道没有他引领的变革,会出现什么局面。
现在大明就是风中残烛了。
“方赞画,我等只能负重前行了,不管那些渣渣有什么招数,一一应对就是了,家国为重吧,”
朱慈烺的话让方孔炤大笑。
“那些确是鬼祟小人,”
方孔炤走后不久,周后派了小黄门送来了吃食,同时传来口谕,对朱慈烺斥责一番,返京为何不入宫见过母后。
朱慈烺含笑一一应了。
周后虽然有些怨念,倒是绝对的慈母范儿,嘴上说的很多,送来的吃食更是精致,种类更是极多,妥妥的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