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一日起,叶柏舟的手艺越来越好,再也不用她来教了,而且每晚都会给她做好三餐放着,让她白天也不至于饿肚子。
三餐问题解决了,顾归开始忧愁别的事。
叶柏舟不愿意碰她了。
这个碰是指深层次多方位能让人脸红心跳又累到不行的碰。
虽然每夜还抱着她入睡,可其他更多的却没有了。
虽然作息因此恢复了正常,顾归却觉得闷闷不乐起来,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当个牲口。
又是一夜,叶柏舟慢慢躺到床上,叹息道:“归儿,我明日可能不能来了,以后会派人来给你送餐食。
”
“为什么?”顾归不满的坐起来,好么,现在连抱都不愿意了?
叶柏舟微微笑道:“最近会忙……”
“忙个屁!当我不是朝廷命官么?太后寿辰已过,除了朗振那个小无赖,其他各国的使臣都已经走了,离除夕祭祀还有一段时日,你们不该是正闲的时候?”顾归瞪眼道。
叶柏舟扶着床沿坐起来,揉揉她的脑袋道:“是真的,我来不了。
”
顾归盯着他看了半天,发现他是认真在跟自己说这件事,忍不住愤怒的拍了一下他的腿:“坏人!”
“嘶……”叶柏舟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个表情,顾归还是察觉到了不对,不顾他的反对将他的亵裤撕开,便看到他的膝盖如同泡发的馒头一样肿胀,上面布满瘆人的淤血。
顾归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将他另一条裤腿撕开,也是这个模样。
“不小心受伤了,怕你担心所以才说不来的。
”叶柏舟道。
顾归的眼睛眨巴一下,两颗金豆豆立刻掉了下来,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控诉:“你撒谎,若是不小心受伤,怎会从几天前便开始腿脚不便?!”
恐怕从自己那晚跟叶柏舟说了之后,叶柏舟便开始每日白天都来将军府了吧。
这腿上的伤,分明是这几天一直跪着才留下的,这么明显的事,她竟然到了今日才发现。
“伤了之后再跪,多疼啊。
”顾归的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她的母亲她自己知道,对自己是舍不得打骂,可对旁人却是从来都不心软的。
叶柏舟无奈的帮她擦眼泪:“就是怕你伤心,才不想告诉你的。
”他这些日子,下了值便来将军府跪着,腿前几日还疼,现在除了跪下和起来的瞬间,旁的时候已经没有疼的知觉了。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伤心了吗?我更伤心了好吗?!”顾归抽搭着,嘟囔道,“给我看看还有别的伤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去撕叶柏舟的衣裳,叶柏舟躲闪不了,只好任她将亵衣撕成了破布。
顾归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旁的伤口,仍是不放心:“是不是受了内伤?”
“真没有,我只是跪着,顾夫人没打我。
”叶柏舟失笑。
顾归瞪他一眼:“你还敢笑?”
叶柏舟脸上的笑意立刻收了,冷淡道:“别怪顾夫人,是我自己要来跪的。
”
“怎么不怪她?你以为她为何任你跪着,为何这么久了我连听都没听说,还不是因为她故意的?!”顾归生气。
这些日子叶柏舟的反常和顾夫人不合理的惩罚突然有了关联,她到现在才明白,母亲之所以用这种方式罚自己,一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让她无力去管府内其他的事,二来找个合理的理由将小绿和含笑带走,不让人给她透露消息。
“那也不能怪她。
”叶柏舟又绷不住了,露出一点笑容。
他不征求同意便将人家女儿娶了,现在这样都是他自找的。
顾归郁闷的看着他的膝盖:“那你明日白天还会来么?还来这里跪着?”
叶柏舟只是笑笑,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归瞪眼:“你敢!我这就去找我娘!”
说完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叶柏舟没有抓住她,只好痛哼一声,只见她的背影一僵,很快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还很疼吗?”顾归有些着急。
叶柏舟无奈:“你若是不去,那我就不疼。
”
“你都这样了,难不成以为我还会让你去跪?”顾归心疼道,“我不会跟娘吵架,我只是要去跟她讲道理,再这么跪下去你的腿还要不要了?”
将军府的地是石瓦地,踩上去又硬又不平,再加上现在入冬,地面上冷如冰,不用想也知道跪在那里是何等滋味。
“顾夫人现在已有松动的意思了,相信再过几日便会被我的诚心打动,你这个时候去找她,只会让她更生气,”叶柏舟握住顾归的手,“所以依我,成吗?”
“那她要是一直不被打动呢?”顾归不高兴。
叶柏舟设想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好像更大,却并不觉得失望,眼底带着淡淡笑意:“那我就跪到双腿残疾为止,归儿,到时候你会嫌弃我吗?”
“嫌弃的要死,你若是敢残疾,我就不要你了,”顾归瞥他一眼,恨声道,“所以你自己看着办,真要是留下毛病了,我这就把你扔了。
”
叶柏舟嘴角扬起:“我会小心的。
”
见他主意已定,顾归叹了声气不再劝他,只是跑去找宁玄辰赐给她的珍药。
在这方面他们两个很像,不管是谁拿定了主意,都不会再听劝,所以干脆少费口水,帮他涂药就好。
经过了那日,叶柏舟果然没有再来了,不过每日都会让小厮偷偷来送餐食。
小厨房里送了几日菜,发现都原封不动的待在那,顾夫人干脆也不让人来送了。
自知晓叶柏舟下了值便会来将军府跪着后,每个白日顾归都过得有些不是滋味,只要想到叶柏舟还在府内某个地方跪着,她就变得食不下咽,时间一长慢慢瘦了一些。
叶柏舟交代她,将此事完全交给他,顾归一点都不要过问。
前几日顾归也是这样做的,可日子一长,她就有些忍不住了,叶柏舟一直没来,她也就一直不知道他的情况。
再一次看到墙外吊进来的餐食,顾归狠了狠心,将东西丢在了小厨房里,自己按着咕噜叫的肚子回房躺着了。
一连饿了三日,她颤抖着爬出了房门,形容枯槁的去院门口找小厮。
小厮们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没去听她说话便跑去找大夫了,只剩下一个紧张不已的搀着她。
“告诉夫人,是顾归做错了事,顾归知道错了……”说完,虽然还是虚弱,却没有出现理想中的“眼睛一闭昏了过去”的娇弱场面,顾归一咬牙,闭上眼睛朝地面砸去。
本想装晕骗母亲心软,结果却因为饿得太久失去了力道,不小心撞到脑袋后真的晕了过去。
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顾归只觉得耳边好似有千万种声音呼啸而过,虽然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仿佛在不停的转圈,眼前都是晃动的环。
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眩晕感还是没有下去。
胳膊像有千斤重一样,顾归强撑着去摸摸自己的脑袋,接着便将手垂了下来。
脑袋上包了东西,看来是真的磕伤了。
确定自己受伤了之后,本来一点都不疼的脑门突然疼了起来。
顾归委屈的撇着嘴,她分明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看来自己在将军府真是失宠了,想当初她与犬戎一战,紧紧是被刺穿了肩胛骨,将军府上下就跟没了魂一样拼命给自己养伤,整日都有人在床边陪着看着,怎么这次脑袋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就一个陪着的人都没有呢?
没有起床就看不到自己脑袋,也就不知道上面的伤不过是破了层皮的顾归,在这个独自一人的黑夜委屈的无以复加。
隔着重重纱帘,外间的桌子上突然发出瓷杯与桌子相碰的声音,顾归疑惑的朝外看去,才发现有人背对着自己,正坐在外间喝茶。
顾归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柏舟!”
那人身子一僵,顾归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叶柏舟要比这个人高一些,却更瘦,绝非眼前人的模样。
“你唤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