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相寺中共设立五堂,七大执事。分别由布冥座下的七位弟子执掌。
其中五堂分别为禅堂、客堂、库房、斋堂以及衣钵寮。
七执事分别为:监寺、知客、僧值、维那、典座、寮元、衣钵及书记。
其中,禅明是布冥的首座大弟子,职为监事,主执掌库房。平日亦肩负寺中诸多事宜,如院门岁计,钱谷有无,僧集行香,相看施主、吉凶庆吊等等。
禅语是布冥的二弟子,其职为知客,主执掌客堂。担负接待京中官员、四方僧众、及俗家施主等事宜。
禅法是布冥的三弟子,其职为僧值,主僧众威仪,殿堂课诵,纪律威仪,惩处批罚。
禅德是布冥的四弟子,其职为寮元,执掌云水堂,主送往四方僧侣云游,住寺参学。
禅静是布冥的五弟子,其职是维那,主僧众威仪,进退纲纪,辨度牒真伪。戒腊资次,床历图帐,凡僧事内外,无不掌之。
禅心是布冥的六弟子,其职为典座,执掌斋堂,主大众斋粥,点检厨中,典座专管,依散同利,不得失时。
禅修是布冥最末位的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其职为衣钵,执掌藏经阁,主簿记案牍,文翰书写,庆吊字柬,以专柄大法为任。
禅明与禅法因年岁见长,与年小的几位师兄弟相处不多,平日里瞧着倒更像是长辈,因而也谈不上亲近与否。
而禅法与禅德二人,在盛平皇帝遇刺那夜,不幸伤重而亡。此事,曾有一度让布冥十分的意志消沉。
至于禅静,许是因执掌全寺上下戒律清规的原故,为人一向少年老成,不喜言笑。在一众僧侣之中,向来最是不讨人喜。
再说禅心,瞧着总作一副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模样。实则,禅修心中最是明了,他才是真正心怀大爱,有大智慧之人。
除此之外,二人的亲近说来也还有其他因由。打从禅修被带进天相寺那日起,便是由禅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待禅修日后长了些年岁,能吃些饭食时,禅心便偷着藏着将些糕点果子都留与他。这些年来,他亲眼瞧着禅修长大成人,如何能不知他的心思。
而于禅修来讲,禅心是兄长,是知己。他尊他、敬他、心中有何谋算也愿讲与他。
可如今这事,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呆坐着那处,未做应答,也无甚动作。
凤心颜已整整七日未见人影,这七日里禅修也几乎是米粒未进。
第八日傍晚时分,凤心颜终于出现在天相寺门前。
见到来人,门前守寺的小和尚怔楞了半晌。随后,颤着嗓子高声惊嚷道:“姑姑来了!姑姑来了!”自寺院大门起,直嚷到寺中内院的藏经阁,方止歇。
凤心颜走在小和尚身后,慢慢踱着,不觉面露笑容。这七日里,禅修的每一次来访、每一次在门前踌躇的徘徊,她都知晓,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实则,即便此刻她亦有许些事情还未想通。但如今既已知晓自己心意如何,她便不愿在畏畏缩缩。
来到藏经阁门前,凤心颜推门而入,身后映的是残阳似火的余晖,将她白皙的面容照的有些恍惚。禅修见之,一度晃了心神。
“我左不过是多睡了几日,你这是不认得我了?”凤心颜还是一如既往不着调的模样,调笑着。
闻声,禅修这方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却因久卧不动,身子有些软麻,踉跄了几步。
凤心颜眉头微触,眼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继而又面色如初。她将半个身子倚靠在门檐儿上,未在言语。
禅修启齿几张几合,始终说不出话来。此般凤心颜无故避而不见的由头,他尚且未能全然明了。如今她又这般无事的模样,更是叫他茫然无头绪。
见二人两两相望,皆不言语,禅心不由暗自啐了一声。复而开了口:“凤姑娘这七日睡的可好?怎生瞧着面色倒是不如以往了?”
凤心颜将一直搁在禅修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分神撇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布冥那老和尚当初是怎得不长眼,竟将你收做了弟子!”
“得!您二位慢聊,我就不留这儿碍眼了,小僧先行......”禅心这方话音未完,凤心颜便出言将其打断:“要走就快些个,这般啰里啰嗦的做什么!”
另一旁,禅修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看戏姿态,浅声低笑着。
禅心接连吃瘪,不愿在言语,便提起餐盒,愤然离去了。一路出了藏经阁院门,直奔方丈室。
禅房内,布冥正盘膝打坐。见禅心进门,先容:“你小师弟可进了食?”
禅心恭然行礼作揖:“回师傅,不曾。”
话音将落,布冥面露忧色,欲要起身。见之,禅心忙箭步上前搀扶,又道:“师傅不必担心,小师弟这会儿已无事。因为,她来了!”
这一瞬里,布冥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有一丝颤栗,禅心察觉到了:“阿弥陀佛!赎弟子多言。小师弟或许命中本该有此一劫,既然避之不过,坦然应对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以小师弟的聪慧必然不会不知其道理。师傅既已拼尽全力为其周旋,又何须在强求?”
布冥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禅心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也闪过一丝杀意,随即又平静如常。
反观禅心始终神色淡淡,仿佛刚刚的言语是出自他人之口,与自己并无关联一般。
末了,布冥挣脱了禅心的搀扶,顾自离去。虽不愿承认,但他知自己是真的老了。
藏经阁内,自禅心离去后,凤心颜与禅修二人落了座。相识这许些年来,今日头一遭竟觉得有一丝不自在。
禅修原想问问她这几日因何避而不见?奈何蹉跎的半晌也未曾说出口去。
而凤心颜这方,本有心想探一探他对儿女情长之事是何态度,但碍于二人之间的身份着实尴尬了些,不好贸然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