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看一眼西厢房方向,“姑娘不用理三姑娘,姑娘以后是侯府主母,三姑娘不过一个小妾,反了天不成,侯府不是没有规矩的地方。”
“妈妈,嫁入侯府,实非我所愿。”
“为什么?”桂嬷嬷不解地看着她。
“同娶姊妹,妈妈觉得燕侯对我有多少尊重。”
不说喜不喜欢,嫡妻进门,小妾随后抬进门,燕候可曾顾忌她的感受,是
没有一点在意。
“我说姑娘,候爷不能没有别的女人,只有姑娘一个,哪家没有小妾通房,不管怎么说你跟三姑娘是姐妹,比外人强”
姊妹侍候同一个男人,魏昭像吞了苍蝇一样,心里犯膈应。
桂嬷嬷怕姑娘犯糊涂,拿话压着她,“这样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难寻,魏家人对姑娘情分浅薄,姑娘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了,奴婢一直担心……..”
担心魏家把她嫁给不堪的男人,魏家能做出来,魏昭同意魏家对她婚事的安排,也有这一层考虑。
萱草出门看,西厢房魏萱的一个丫鬟挨了打,站在廊檐下抹眼泪,不屑地撇撇嘴。
抛开不痛快的事,晚膳,魏昭特意拿钱出来交给厨房,置办一桌酒菜,一整只猪肘子,烧鸡,肥鸭,醉蟹,毛菜,闻着肉香,萱草直流口水。
兴伯出门,魏昭叫萱草给常安送些过去。
大半个月没见荤腥,萱草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啃,塞了满嘴,主仆几个饱餐一顿,解了馋,直到吃不动了,方作罢。
桂嬷嬷焚了一炷香,嘴里念念有词,昭姐能嫁到侯府,她总算对不起当年小姐的托付。
魏昭不想扫桂嬷嬷的兴,徐曜求娶自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可以确定他对自己无心。
沿着抄手回廊,魏蓁扶着丫鬟走来,“四妹,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魏昭忙起身让座,“二姐用过饭了吗?”
“我刚吃了,听母亲说妹妹定亲了,我特来给妹妹道喜。”
自从上次两人同去梁家,魏昭把她诗稿偷拿出来,魏蓁感激四妹,两人间亲近了不少。
“我听说有两家上门提亲,求娶二姐。”
魏蓁害羞,低头小声嗯了声。
“妹妹祝姐姐找个如意郎君。”
魏昭抓着魏蓁的手,语气真诚。
两人嘀嘀咕咕,说私房话。
这时,门外董姨娘的声音传来,“我来给四姑娘道喜。”
董姨娘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进来,魏昭姊妹赶紧站起来,魏昭客气地说;“姨娘请坐。”
“姑娘坐。”
董姨娘笑嘻嘻地,“给姑娘道喜,姑娘心善,好人有好报,泓哥以后有依靠了。”
董姨娘奉承魏昭,为儿子魏泓,魏泓有侯爷姐夫,以后有了靠山。
魏昭能说什么,成王败寇,自己有一日在侯府败了,魏家人又是什么嘴脸。
三个人又说会闲话,魏蓁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姐姐别的不行,妹妹有什么针线活,我替你做。”
董姨娘也识趣地起身告辞,“姑娘要是不嫌弃,有什么活计吩咐我做。”
“谢姐姐、姨娘,忙不过来,魏昭自会求姐姐姨娘帮忙。”
魏昭的嫁妆,五千两银子的标准,自然比魏萱一千两银子高出好几个档次,朱氏是铁公鸡,拔不下几根毛,魏萱的嫁妆她没添多少,正妻和妾,规格不同,
魏家也没人认为不妥当。
魏萱四季做了八套新衣裳,魏昭是四季每一季八套新衣裳,且衣裳料子是宫织上好的,魏萱金银首饰各八件,另外有几样翡翠玉石的首饰。
魏昭的两套头面,赤金镶珠宝,每颗珠子浑圆个大,连绣鞋鞋面缀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新娘喜袍正红,雇萱阳城里最出名绣房里的绣娘做的,陪嫁整套的红木家具,八扇对开门雕花衣柜,一张凤穿牡丹镂雕红木拔步大床。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樟木箱子四对等。
魏老太太招呼魏昭过去,把压箱底的好东西拿出来,一个楠木描金花卉首饰匣,“这是我年轻时戴的,现在也用不着了,你拿去戴,金饰重炸一炸,改个时兴的样式。”
萱草捧着首饰匣跟在魏昭身后回三房东跨院。
魏昭打开放在炕桌上楠木描金匣子,金灿灿晃眼,魏昭翻捡,匣子里有翡翠葡萄坠、多子多福芙蓉石耳坠、和田玉佩、鎏金錾花镶红宝石钗,碧玺珠翠手串,祖母绿戒指,赤金累丝镯,赤金累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簪,满满一匣子钗环饰物。
魏老太太命三爷在萱阳城好地段买三间铺子,城外买了千亩好田,魏府人人羡慕四姑娘嫁得风光。
西厢房里,一地的瓷器碎片,胭脂、水粉盒子、头油瓶滚了一地,两个丫鬟吓得直腿抖,桌上饭菜早就冷了,同为魏家女,嫁妆如此厚此薄彼,看人下菜,
魏萱怄气撒泼,一整日没吃饭。
正屋平常被人忽视的四姑娘,涨行市了,前阵子西厢房这边热闹,现在都转移到正屋,四姑娘的喜期定在年后,离喜期还有三个多月。
四姑娘的喜服拿到外间绣坊绣娘做,十六铺彩缎衾褥,各色绣鞋、绫袜,各色针黹门帘、窗帘其它穿戴,府里针线上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三姑娘被冷落一边了,魏萱的喜服是府里针线上的人做的,腰部有点宽松,叫丫鬟送去改,催了几次,针线房的人推说忙四姑娘嫁妆,活多,抽不出功夫改。
催烦了,针线房一个年轻媳妇嫌碍事,把魏萱的喜服扔在一边,“依我说,三姑娘喜服,应个景罢了,入洞房是侯爷跟四姑娘,三姑娘做妾的,新婚当晚独守空房,也没人看,这般挑拣,岂不是多余。”
魏萱的丫头刚出门,听了去,气不过,回去一五一十跟魏萱学说了,魏萱气得七窍生烟,要去针线房掌扇那个多嘴多舌的妇人,正巧薛姨娘在,被薛姨娘好说歹说拦住。
魏萱是庶女,又是丫鬟生的,朱氏跟前不得宠,刚风光几日,就被妹妹魏昭抢了风头,最后还是落得成人笑柄。
姊妹同嫁,两下里一比,魏萱落差太大了。
“姑娘,三姑娘又闹上了。”书香走进来说。
萱草不屑,“奴婢看三姑娘得了失心疯,凭她也想跟姑娘比,也不看看自己个的身份。”
前阵子捧得太高,这一下摔得太很。
薛姨娘走去关上西厢房房门,“姑娘,听我一句劝,等过门后,别看她是正妻,侯爷指不定宠着谁。”
“我就见不得她得了意,压在我头上。”
魏萱踢了一脚地上滚落的粉盒,“姨娘把舅父找来。”
魏萱的舅舅,也就是薛姨娘的哥哥薛贵,是魏府二管家,听外甥女找,急忙推了手头事物,来到侄女屋里。
进门看着娘俩都在,一地没收拾的砸碎的茶盅碎片,“姑娘,急着找我,是出什么事了?”
魏萱对贴身丫鬟说:“你去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
丫鬟出去,随手带上门。
薛贵绕过地上的东西,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魏萱憋不住,直截了当对薛贵说:“侯爷要娶魏昭那个蠢货,我实在不甘心,找舅父来,是想向舅父讨个注意,怎么才能让侯府退了她。”
“我的姑娘,这可不容易,两家已经合了八字,下了聘书,喜期都定了,就差过大礼。”
薛姨娘看着她哥哥,“谁说不是,姑娘偏就沉不住气。”
“就是不容易,我才找舅父来商量。”魏萱固执地说。
薛贵眼珠转了转,“这事也不是一定不行,但姑娘姊妹情分…….”
四姑娘被退婚,一辈子就完了。
魏萱撇嘴,“她背地里捣鬼,我跟她能有什么情分,舅父只说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耗些时候。”薛舅爷卖着官司,“四姑娘不是在魏府里长大,去榆县打听一下,找出点错处,就好办了。”
“那就烦劳舅舅亲自跑一趟榆县。”
魏萱知道,这种事情不能让外人办,非要自己人把握,不然一旦露出马脚,就坏事了。
走到梳妆台从抽屉里取出装钱匣子,拿出一锭银子,“这是舅舅的车马费,等事情办成,我还有好处给舅舅。”
薛贵接过银锭,揣在怀里,“我这就启程,赶奔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