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晚,大凌河城外的河道内,一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潜伏在其中,一个个瞪着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大凌河城,嘴里不断的呼出来寒气热气。
塔拜估算一下时间,已经快到寅时了,他招手叫来亲卫,沉声道:“传令下去,待会听我命令行事,谁也不能发出声响,不然军法处置。”
亲卫点点头,下去传递命令。
塔拜将手从温暖的毛皮披风中抽出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大凌河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今日攻进大凌河城,我必要血洗城池,震慑明军。
不一会,有亲卫出声道:“六爷,城墙上有火光。”
塔拜连忙望去,远处的城墙上确实有一道火光闪烁,正是自己和韩千总约定的信号。
“没想到那个窝囊废还有点用处,真的打开城门。”塔拜低声道,站起身来,道:“所有骑兵随我登马,抢占城门。”
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五百骑兵飞快的向着大凌河城奔去。
因为塔拜随时可能攻城,刘志今日吃喝都在城墙上,当下虽然已经天黑,他还是忍住寒意,带着一队军卒巡查城墙。
“天气真他娘的冷,老子的手都没了知觉。”一个军卒瞅了一眼前面的刘志,小声的道。
他身边的瘦高军卒嘿嘿一笑,道:“一看你就傻,碰到什么样的官员做什么样的准备,老哥我一看把总,就知道今儿必定巡视城墙,早早的就把衣服穿齐活了。”
军卒们低声先聊着,突然,前面的刘志脸色一变,他将手掌放在城墙上,向着漆黑的夜幕望去。黑夜将大凌河城以外的大地笼罩起来,深深的望着只有未知的恐惧,像是什么怪物下一刻就将从中冲来,让人心中恐慌。
一旁的军卒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一个个蜷缩在单薄的棉甲内抵挡严寒,小声的交谈着。
“闭嘴。”刘志冷喝一声,让军卒不要说话,整个人纹丝不动的站立着,好像感觉到了别的什么。
突然,刘志脸色突变,转过身对着城墙上的军卒大吼道:“夜袭,夜袭。”
“夜袭?”军卒们神情茫然的看着刘志。
刘志脸色焦急,一鞭子抽在他们的脸上,大喝道:“还不快传递敌情。”
这个时候军卒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喊叫,不一会远处就传来清脆的金锣声。
就在金锣响起的那一刻,急促的马蹄声终于冲黑夜中传来,数百骑兵披着夜色,带着寒风,如同黑夜中的鬼怪一般冲夜色中冲出来,直接向着城门奔去。
塔拜位于骑兵中间,看到城门果真打开,顿时大喜,怒吼道:“冲出去,抢占城门。”
后金骑兵们顿时加快马速,飞快的冲进城门,塔拜抬头望向城墙,看着混乱不堪的明军,肆无忌惮的放声狂笑。
后金骑兵们冲进城门,塔拜紧跟其上,不断地催促骑兵加快马速,但是不知为什么,前面的骑兵突然速度减慢,后面的后金骑兵来不及反应,纷纷撞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
走出门洞,前方豁然开朗,后金骑兵门飞快的冲进城内,乱糟糟的根本看不到前面的道路,最前面的后金骑兵突然齐齐的停下马匹。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往前冲,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城门三个方向皆是竖立起了一人高的木板,形成瓮城将他们阻挡在城门口。
“怎么回事?为什么停下来?”塔拜催动战马挤了过去,怒声道。
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树立起来的木墙,顿时脸色一变,大喝道:“是埋伏,我们冲出去,冲出去。”
训练有素的后金骑兵顿时齐齐调转马头想要离开,但是城门口空间本来就不大,他们人马乱糟糟的挤在一起,更是难以调转马头,速度极慢。
李毅躲在木墙后盯着冲进来的八旗兵,他们个个马术娴熟无比,身披甲衣,若是真让韩千总将他们放进来,措不及防之下,恐怕大凌河城转眼就会被攻破。
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屠杀和劫掠。
但是今日,大凌河城的命运就将在自己手里发生转折。
李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突然站了起来。
“准备!”
李毅放声大吼,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城池,连带着下面的鞑子骑兵都听到了。
八旗兵们纷纷抬头向着木墙看去,之间原本寂静的城池突然响起盔甲碰撞的声音,一队队明军火铳手站了起来,从木墙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下面的后金骑兵,用手里的火铳瞄准着他们。
看着黑洞洞的火铳口,这些后金骑兵顿时汗毛直竖,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大呼小叫的想要后退。
但是后面的后金骑兵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堵住他们的退路。
“放!”
李毅放声大吼,他身旁的旗手猛地一扬,瞄准目标的明军火铳手纷纷扣动扳机,火石敲击,一片火光闪动,巨大的轰鸣声让后金骑兵耳朵嗡嗡,只能看到噜嘧铳喷出大股白色的硝烟,伴随着火光,一颗颗铅弹冲铳管里打了出来。
密集的铅弹将外围的后金骑兵顿时笼罩起来,一片凄厉的人马嘶叫,那些原本勇猛的后金骑兵纷纷惨叫乱乱,像是狂风中的麦田般大片的倒下。
强大的噜嘧铳直接将数十个后金骑兵打落马下,强大的威力让原本担忧的明军火铳手顿时士气大振,他们纷纷双眼兴奋的望着手里火器,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能够杀死让人恐惧的后金骑兵。
李毅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顿时大喝道:“退后装弹,第二队上。”
早就蓄势待发的第二队火铳手纷纷战到了木墙前,举起火铳瞄准下面混乱不堪的后金骑兵。
“放。”
如狂风扫过树叶,数十噜嘧铳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铅弹如同暴雨一般,密密麻麻射中后金骑兵的身体里,顿时血水四溅,被这些打中的后金骑兵只能痛苦的捂住粗大的血洞,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塔拜满脸愤怒的望着面前不断倒地的后金骑兵,他清楚的看到两拨火铳齐射之后,前面五十多个后金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还有一些中弹的马匹,凄厉的嘶鸣,在队伍里横冲直撞,使得后金骑兵们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他明白,自己中了明军计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撤退。
“走,我们退出去。”塔拜大声的指挥后金骑兵们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城门上的刘志指挥军卒将一坛坛的猛火油退下城墙,城门口布满粘稠的液体,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刘志看着想要撤退的鞑子骑兵,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直接将手里的火把扔了下去。
火焰沾染上猛火油,强烈的化学反应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火光,四个后金骑兵刚刚退出城门,就被一股汹汹燃烧的火墙笼罩住,剧烈燃烧的火焰将他们全身迅速的点燃,炙热的高温让他们痛苦的惨叫,形成一个个火人拼命的翻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最后活生生的烧死在城门口。
猛火油组成的火墙将城门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阻断了塔拜他们的退路。
退路被堵,后金骑兵顿时进退两难,李毅趁着这个机会让两队火铳手不断的交替射击,很多后金骑兵的甲衣根本挡不住威力巨大的铅弹,被打的血肉模糊,凄厉地嘶叫着,向着城门洞狂奔躲闪,造成身旁身后更大的混乱。
“放!”
不理前方的一片哭嚎喊叫,李毅冷酷无情的声音接着响起,木墙上的一百火铳兵,对着不断惊恐后退的后金骑兵人马扣动板机,伴随着巨大的硝烟,木墙中响起尖叫和哭喊,但转眼都被淹没在火铳的齐鸣声中。
看到剩下的后金骑兵纷纷逃进了门洞,却无法冲破火海,李毅冷酷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声音无比阴森的道:“虎蹲炮准备。”
早就准备好的两尊虎蹲炮被炮兵们缓缓的拉上来,然后掀开提前留下的木窗,将炮口对准了城门。
装填好弹药,炮手抬起头看向木墙上的李毅,眼中闪动着浓重的杀意。
李毅低头看着他们,轻轻的点点头。
早就准备好的炮手顿时点燃引药,远比之前要响亮的轰鸣声顿时将所有人吓了一跳,大股浓厚的硝烟腾起,两尊虎蹲炮一齐怒吼,漫天的铅丸铁砂组成弹雨横扫而出,直接轰进了城门洞之中,两个举起盾牌挡住身子的后金骑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弹雨打的满身都是血洞,像是破娃娃一样摔下战马。
原本还射出零星箭支还击的后金骑兵在这一声炮响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七八个后金骑兵再也忍受不了死亡的恐惧,大声怒吼着举起兵刃从门洞内冲出来,向着虎蹲炮杀去,但是木墙上的火铳手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火铳轰鸣,铅弹顿时将他们打得数血肉模糊的飞摔出去,满嘴鲜血的倒在地上。
“放!”
虎蹲炮装好弹药,重新对着拥挤在门洞内后金骑兵射击,两轮炮声之后,整个城门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木墙的暗门被打开,李毅带着一队军卒走进门洞内。
狭窄的门洞内满是支离破碎的尸体,人的尸体和马的尸体拥挤在一起,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断的流出来鲜血,将布满泥土的石板染成暗红,一些被弹药射断的残肢乱七八糟的零散,很多血肉模糊的完全看不出是形状,混杂在一起,弥漫着腥臭的血腥味。
这是李毅,也是这些军卒第一次看到火器的真正威力。强大的火力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火器就像是沉睡的怪物一样,一旦怒吼,就将带走一个人的性命。成百上千的火铳组成的弹雨如同不可突破的死亡天幕,根本无处可躲,就会被小小的铅弹撕裂身体,就是在勇猛的战士受了伤,也将失去战斗力。
如果是面对面的厮杀,就算李毅手里有五百军卒,都不会是这帮装备精良,凶悍残忍的后金骑兵的对手,但是如今凭借着成建制的火器部队,拉开双方距离,这些无比凶悍的后金骑兵却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机会,就被杀死。这是所有的军卒都没有想到的。
“呕……”
跟着李毅进来的军卒纷纷冲出来,不断的呕吐。
这里的场景就像是地狱一般,血肉横飞,堆满了尸体,就连久经沙场的军卒也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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