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对着李毅等人止不住的赞叹,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的,只能用赞誉和宣扬来报答这种活命的恩情。
所有的流民都开始放松了警惕,作为他们中有声望的老者,这些流民选择了相信。当然,真正的承认还需要同伴不断的去证实,还要事实作为互相信任的基础。
李毅扶着老翁,让其安心等候,自己登上了凳子,看着流民,道:“如今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等惨剧却无人过问。毅与几位好友深感悲凉,自以为不能坐以待毙,今日才来造访。当下见到这伙流民泼皮逞凶斗狠,才止不住出手,还请各位乡亲谅解。”
死了数人,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因为他们都是流民,这件事就可大可小,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抛尸,也没有人会在意,但是要真的让官府追查,也是一件麻烦事。
下面的老翁自然明白李毅说的话,当下看着身边的流民,轻轻一磕手杖,中气十足的道:“小恩公言重了。这些泼皮仗着抱团成活,不知道逼死了多少人,我等早就恨不得扒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今日你为我们除了这帮祸害,这也是恩情,我等不是恩将仇报的畜生,谁要是敢泄露半点风声,老朽第一个不答应。”
老翁身边的刀疤流民柳河也是举起手里的短刀,粗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做哪些狼心狗肺的事,要是等老子看到,第一个就剁了他们的手脚,割了他们的舌头。”
旁边的流民也是纷纷点头,他们现在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能够为他们带来粮食,让他们能够存活下来,有一天回到家乡,如果谁要是给小恩公惹来麻烦,那就是不让大家活,这样的人,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老百姓是不喜欢权谋,也不懂权谋的,他们一贯的做法就是谁对自己好,自己就绝对不能亏待了对方,这种简单直观的品德让他们建立成一种特殊的秩序,没有多少人愿意冒着被排挤的危险,脱离大家的共识。
和有智慧的人说话就是简单,李毅本身就是流民出身,更能懂得他们需要什么。
一碗稀粥,一间茅屋,一个生计,只要有了这三者,他们就能够生存下来,这种坚韧的特质一直在支撑着汉人建立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帝国,但是他们受到的苦难,却是一直没有终结,使得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自古以来,中国最可怜的就是这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
李毅指着一旁跪着的流民泼皮,将他们交给了流民处置。
流民们没有客气,在这些时日,一些弱小的流民可以说是受尽了他们的欺辱,这种因为生存被深深埋在心底的仇恨和耻辱,在这个时候被李毅彻底引诱了出来。
棍棒的敲打声很沉闷,但是转眼间被刺耳的惨叫声遮掩,流民们用棍棒和指甲报仇雪恨,一个女儿被侮辱的流民甚至直接趴在一个泼皮身上,狠狠的要下来一块肉。
而一旁已经成为死尸的虎哥更是悲惨,他的身体转眼间被撕成几片,流民们对于这个黑心的恶霸可以说是深恶痛绝,这个时候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残忍和血腥的场面无法让人直视,但是只有发泄完了消极情绪,流民才能够安心的迎接接下来的转变。
李毅的到来就是一个新的生活的开始,这有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改变,这些最为朴实,但也最为固执的百姓才会将你当成自己人。
柳河是一个好汉,孔武有力,性格豪爽,这样的人都是讲义气的,所以他的身边总有一群兄弟在。这个时候的兄弟还不是以后,传统的礼教让他们谁也不会做出不义的事,虽然已经度过了秦汉时期两肋插刀的豪情时代,但是必要的面子是不能丢的。
这样一个讲义气,有兄弟的汉子是最适合的人选,李毅现在手里没有人手可以安排,但是这里需要有一个能够跟自己通气的汉子。
他没有想到今天的进度居然会这么快,一切的钱粮和人手都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呢,就要开始背负着数千人的生存压力,当然,也收拢了一支可怕的力量。
孙铈他们看着血腥的场面,却是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从小富足安乐的生活让他们几乎忘记了饥饿和贫穷是什么,等到他们见识到真正的现实,却是难以适应。
对于这一点李毅感觉抱歉,孙铈还好,在安新那些日子多少见识过,但是郑山就惨了,一直吐个不停,一双眼睛就像是充血一样,满是疲惫和痛苦。
李毅找了好久,才要了一碗干净的清水,等郑山喝完,这才好受了点。
“真是让子正笑话了。”郑山擦擦嘴,看着李毅的眼神有些畏惧。
这是应当的,任谁见到身边温文尔雅的书生原来杀气人来,那么的凶狠残忍,都不会无动于衷。有些事情不能了解太深,想得太明白,到了那个地步,一切也就不再有最初的纯真。
李毅知道这种变化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并不失望。只要郑山加入了辅国社,以后和自己一起做事,那么自己就会多了一个很大的助力,也会多一个很好的友人。
“郑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任谁见到这种场景都不会好多少,我之前逃荒见得惨剧多了,这下才这般风轻云淡,不然也不会比你强多少。”李毅笑着说。
体贴的话让郑山的不适好转了一些,之前他熟悉的李毅又回来了,这是再好不过的。
“呵呵,刚刚郑兄可是吓了一大跳。”孙铈刚刚被流民们围着恭维一番,现在心情大好,“你是不是以为李毅和我们一样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哈哈,我这个师弟可是天生神力,又跟着一位武学宗师练过武,别说几个小泼皮,就算是凶神恶煞的悍匪,折在他手里的也不是小数。”
郑山惊讶的看着身材匀称的李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面容俊郎,文质彬彬的书生,竟然还是一个了不得的武夫。
“我还真是没想到,子正兄竟然深藏不漏,早知如此,刚刚也就不怕那些泼皮无赖了。”郑山笑着道。
李毅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学武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好事,亲近之人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被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见了,恐怕又凭白无故的招惹来指责。
郑山有些紧张的看着大声喧哗热闹的流民,小声的道:“可是子正,这些流民到底怎么安置?粮食、药物要如何筹集,可都是要做的,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事实情况,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那么快,在他们辅国社只有三人,物资、人才都十分短缺的时候,就揽下了这么大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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