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毅早就知道赏赐不会这么容易拿到手,所以早早的就拜访过王师爷,让他在恰当的时候帮他们美言几句。
这王师爷人倒也不坏,拿了钱后,在城门为他们争取了不少赏赐,如今又帮他们得到了府尊的手令。这样一来,这趟才算是功德圆满了。
不然府尊不发手令,他们只能回去等候。这样一来,恐怕见到些粮食就算好了,银子是别想了。
官府盘剥,可是比豪强商贾更加冷血狠厉。
“哪有什么没本事的。府尊做事一直都不地道。骗我们安顿流民,却就给几百石粮食,有贼匪进犯也不予理会。这样做,还想我们帮忙,真是做的好梦。”王进在一边道。
一旁的勇丁也是纷纷附和,对于这些当官的没有一点好感。
王师爷只能苦笑。
明明一鼓作气,施以重恩就能收买这些流民,府尊偏偏缩手缩脚,结果结了仇怨,闹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断不断,就只有这样的恶果。
他也知道李文升不是才能过人之人,顶多算是一个腐儒,但是其征辟自己为师爷,一直礼遇有加,自己也不好不尽心效忠。
放下手里的碗,李毅轰走王进,笑道:“兄弟乱说话,师爷别见怪。我们动身吧。”
“如此甚好,我们快快动身,不要让府尊久等。”
王进和勇丁对于府尊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李毅担心他们到时候说错话,也就不准备带他们一同进入官府,就让王进带着人等候,自己跟着王师爷到了府衙。
李文升正坐在厅堂等候,手里端着茶杯,两个摸样俏丽的小丫鬟蹲在两旁,低头垂目的小心伺候着,为其敲打着腿。
而李文升则是微闭着双眼,偶尔瞥了一眼两个丫鬟小巧可人的脸袋,好像十分享受。
看到李毅到来,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就吐了一个“坐”字。
李毅却是不能失了礼数,谢过之后才坐下。
“李毅,刚刚在城门口人多眼杂,本府没有多多和你沟通,所以才叫师爷找你过府一叙。”
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李文升挥手让丫鬟退下,道:“本府欲保举你安州巡检一职,也是对你的器重。本意是想要给你一份官职,多做有益于民的事情。既然你胸有大志,想要走上科举仕途,那就更好了。要知道巡检只是低贱的武职,哪里有正经八百的科举出身好。”
李文升谈到武职,满脸的不屑、鄙视。
从宋朝开始,重文轻武就蔚然成风,所有重大的战役几乎都是文官和太监来指挥,武将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
到了明朝,武将不仅地位低下,文官更是不留情面,有任何出格之处,轻则呵斥,重责罢官。
就算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俞大猷,也是频频在文官手里吃苦头,最后郁郁而终。而善于钻营的戚继光也是多被文官折腾。
所以李文升这个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对于武将总是不屑一顾。
“府尊,古来定国安邦的不仅仅有文士,更有马革裹尸的武将。眼下局势动荡,贼人四起,武职能够保民安宁,诛杀恶贼,更是重要。小民没有嫌弃武职的意思,只是我娘想要我读书,小民不敢违抗,才推脱的。”
军人,在李毅眼里一直是个伟大的形象。他见不过李文升这么鄙视哪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忍不住出言反驳道。
见李毅竟敢和自己争论,李知府不由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放肆。古来天下大乱,就是武将自持兵权在握,抗令不遵。你一个区区黄口小儿,没读几年书,竟敢狂妄如此。真是乡野贱民,没受过圣人教化。”
李知府一口一个贱民,以为自己无足轻重,随意羞辱嗤笑自己,李毅心里也是怒火熊熊。
但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姓,在李文生面前,更是蝼蚁一样的存在,哪里有资格争辩。
上位者只会和同等地位的人争论,在他们看来,自己这种地位低下的人莽撞争辩,只是狂妄无礼,鄙陋到极点而已。
“李知府好大的口气,今日我倒要好好听听,我们武夫是如何祸乱天下的。”
李毅被李文升训斥之时,一个大汉扬手阔步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厅堂中的两人,也不听主人招待,就自己坐了下来。
此人是谁?为何敢如此和一府的长官如此说话?
李毅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见其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一身武人装扮,显然就是武人。又想到刚刚其进来时步履缓中有快,虎虎生风,可见勇力身受也是不俗。
这几点结合,答案不外乎两个。
一个就是卫指挥使张志德,还有一个就是保定总兵曹鸣雷。
果然,李文升被人如此讥讽,却也只是面露不悦,没有训斥。
沉声道:“曹总兵何时来的闲情逸致,竟然罕见的到本官这里来了?”
保定总兵曹鸣雷冷哼一声,却是没有接话,而是走到了李毅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一掌拍在他的肩上。
李毅只觉得一股巨力压在肩膀上,身体一颤,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
“好小子,身子骨倒是和说出来的话一样硬。你不错,本官喜欢,喜欢。哈哈。”
曹鸣雷大笑连连,看向李毅的眼神满是欣赏。
刚刚李毅和李文升在厅堂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门口。因为听力过人,里面的交谈和争辩更是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到了。
对于这个从未见面,却仗义执言,不畏权贵的小伙,他是打心底里喜欢。
近几百年来,皇上喜文士而轻武夫,导致文臣指挥训斥武人如同家犬一般,武人心里可是憋屈到了极点。
如今能见到一个区区小民,敢在文官面前,帮他们武人说话。这如何不让郁闷的他像是久旱逢雨一般,痛痛快快的一洗心里的蒙尘。
李毅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相比于心机很深的李文升,还是这种纯粹的武夫相处起来舒服。
“谢过大人夸奖。”李毅施礼道。
两人一副相处愉快的和谐气氛,倒是将身为主人的李文升挤到了一边。
这让李文升心里微怒,却又不能发作,脸上表情变化莫测,让李毅看的心里暗笑。
他知道李文升心里恼怒,但是却偏偏不敢发作。只因为他接下来剿匪还需要多多仰仗曹鸣雷,这时候又怎么可以招惹他。
讲利弊得失而轻为人原则,这等做事做人,真是庸碌无用之徒。
曹鸣雷顺着李毅的目光看向了李文升,却是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知府大人,你这可是生了什么病?怎么脸色如此差。”
李文升听了脸色更是精彩,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曹总兵到本官这里来,不会是来取笑本官的吧?”
“哈哈,本官只是来询问剿匪之事,不知道府尊到底想要一个什么剿法?”曹鸣雷直接问道。
剿匪之事牵扯甚广,说这件事却是不能留李毅在场。
李文升顿了顿,却是转头对李毅道:“你先回去吧。之前所说的赏赐由王师爷带你们领取,回去之后好生经营,勿要再生是非。”
是非?反击贼匪掠夺倒成了惹是生非了。
李毅心里别扭,却也不说话,告辞离去。
曹鸣雷稳稳地坐下,道了句“这就是大破匪徒的安新壮士啊。”,然后就不再谈论李毅。
在他们官居高位的人眼里,这些市井小民却也不值得花费心思。
情绪低落的走出来,李毅抬头就看到王师爷正在院中踱步,看样子等自己已久。
李毅上前作揖,道:“王师爷,今日多多烦扰了。”
王师爷向着厅堂看了一眼,笑着捋了捋胡须,对李毅道:“你小子倒是胆大,竟然敢和府尊争辩。不管如何,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都是不好的习惯。一旦被人看在眼里,对于的前途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王师爷已经年过四十,与李毅也不甚熟悉,如此循循善诱,却是用心之至。
李毅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着施礼拜谢。
带着李毅走出院门,王师爷道:“老夫也能看得出来,你不是寻常之人,懂的利弊得失。安新初定,虽说王权不下乡,但是吏目衙役这等小人却是比大人还要难缠。这巡检多少算是个官身,得了,你们安新也算是有拿的出手的靠山。既然你不愿意担任,何不从亲近之人中找一人担任,也算两全其美。”
李毅年纪不大,诚恳有礼,王师爷对他也是很有好感。所以他一直想着让李文升笼络他,让其成为李文升在保定的一枚棋子。
但是这李毅年龄不大,却是极其狡猾,就是不承这个情。
想来也是够聪明,保定接下来要剿匪,内斗也越来越激化,这时候参与进来却只能成为炮灰。
这个少年郎还真是不一般。王师爷心里暗想,对李毅更加好奇。
“我什么都不懂,就会干活,我们就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想再有麻烦找上门。……”李毅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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