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相当的冷,但九月末的落雪谷已能感觉到冬日的薄寒了。
白天还好,晚上吹风的时候若是不多加几件衣服的话,人实在已冷的不能承受。
每年秋冬交替时节,落雪谷总要变天的。刚开始先是下雨,接着又是整日大雾,过一段时间后,就开始下雪了。
这种状况一般要持续近二十多天,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月也不见晴天。直等到立了冬,一场大雪过后,天才会再次放晴。
今夜还没有下雨,也没有雾,不过,大风却一直在刮着。
冷风吹在脸上的时候,只觉得一阵生疼。
就在这凛冽刺骨的寒风中,落雪谷外的某座山丘上,两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袍里的男子一前一后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站了多久。
此刻,他们的目光全都冷冷的望着落雪谷之中的星点灯火。
前方的男子首先开口道:“好美的夜景啊”。
后方的男子附和道:“的确很美。不过景物虽美,却马上就要毁灭了,细细想来,多少有点可惜”。
“是啊,确实可惜了些。也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不会再看到这么美的夜景”?
“或许会,又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简短的对话之后,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阵后,前方的男子终于将目光从落雪谷那边收了回来,冷冷问道:“缥缈峰和风月教的情形如何”?
后方的男子立刻道:“袁傲和韦松等人都没有成功”。
前方的男子叹息一声,道:“可惜啊”。
后方的男子皱了皱眉,问道:“主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针对风月教和缥缈峰的行动都失败了,我们还要对落雪谷下手吗”?
前方的男子淡淡道:“当然”。
后方的男子急道:“可是……”?
前方的男子立刻打断道:“你认为我们针对缥缈峰和风月教的行动失败了”?
后方的男子反问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
前方的男子微笑道:“袁傲和韦松等人只能算是几个打前站的小喽啰,他们的作用不过只是为了引开风月教和缥缈峰门中之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内乱已经平息了而已”。
“也就是说,针对缥缈峰和风月教的行动根本还没有开始”?
“不错。我们的行动还远远没有开始,等到风月教和缥缈峰的人松懈下来的时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
“那落雪谷呢,什么时候下手”?
前方的男子忽然敞开衣襟,任冷风从领口直接灌了进去。刺骨的寒风顿时吹冷了他的心,也吹冷了他的血。迎着冷风,他冷冷说道:“现在”。
内谷。
夜越来越深,谷中也越来越静,想来,弟子们大都已经睡下了吧。
洛清羽却还没有睡,谢山也没有睡。此时,他二人就在少谷主住处的院子里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虽然寒风刺骨,但他们却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或许,只是因为洛清羽心中的寒意已远比这寒凉的夜风还要冷上百倍。
望着洛清羽脸上的神色,谢山不由得又想起了几日前的情形。
那一日,他和洛清羽像往常一样去看望洛文斌,期间,洛文斌似乎对洛清羽说了些什么。
其实,这也没什么,父子之间说几句话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只是,让谢山奇怪的是,这次洛清羽在房中呆的时间竟足足比以往长了三倍。
更奇怪的是,当洛清羽从洛文斌书房出来的时候,神色实在太过于凝重了些,以至于把谢山给吓了一跳。
似乎,在他的记忆里,少爷的脸色从来都没有这么凝重,或者说严肃过,也不知道老爷刚刚对少爷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让谢山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试探着问道:“少爷,你……”?
不待他说完,洛清羽便打断道:“谢叔,谷中现在的守卫力量有多少人”?
谢山立刻道:“足足有两千多”。
洛清羽直接摇头道:“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
谢山不由得眉头一紧。
“是啊,不够……”,洛清羽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无比,直接吩咐,不,应该说是命令道:“你即刻将谷外的精锐弟子悉数召回,全都加入到谷内的防卫中来”。
谢山惊了一下,确认道:“确定要将谷外的精锐弟子悉数召回”?
“非常确定……”,洛清羽为了让谢山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我说的悉数是指除了打理产业实在无法回来的弟子之外的所有人。另外,即刻传令给正在外出办事的弟子们,让他们停止一切活动,星夜兼程赶回来先护卫住大本营再说”。
谢山吃惊道:“到底怎么啦”?
洛清羽沉默着,良久后,淡淡道:“谢叔,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
“以端木敬的实力居然能够威胁到父亲”?
“这……”。
“前次缥缈峰顶一战,我们可以说大获全胜。然事后我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不对,以端木敬及缥缈峰的那点实力,竟然让父亲怕到了那种地步,以至于为保全我落雪谷竟不惜在小雪的婚礼上对自己的女婿痛下杀手”。
“这点我也觉得奇怪,似乎……似乎……,以端木敬的实力,似乎还没有强到能将我落雪谷一举覆灭的地步”。
“也就是说,端木敬其实根本无法威胁到父亲”?
“的确”。
“可是,父亲之所以要对晓风突下杀手,正是因为受到了威胁,而且,对方是以我落雪谷全谷所有人的性命做为筹码,才逼得父亲不得不对晓风下狠手”?
“不错”。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端木敬并没有能威胁到父亲的实力,为何父亲却会害怕到那种程度”?
“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这事情很好理解”。
“哦”。
“那只是因为威胁父亲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端木敬”。
“什么”?
洛清羽并不理会谢山的震惊,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震惊非常。不过,他却无动于衷的笑了笑,怅然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自始至终,父亲害怕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端木敬”。
“这……”,谢山愣愣的看着洛清羽,如果刚刚他心中只是震惊的话,那现在已经是恐惧了。
“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老爷害怕到了那种地步”?
“其实我也不明白”。
谢山追问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洛清羽沉默着,良久,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那是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