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大夫人?
可是她哪来这么大胆子?知不知道强拆闹出了人命?
钱箬生收回思绪,上前扶起情绪激动的孙老。待孙老情绪稳定,钱箬生才缓缓开口。
“孙老,我答应你见到白丞相陈情祖坟之事,但条件是你要答应我,向白丞相说明杀人的经过,和我阿弟钱进没有半点关系。”
“这······”
孙老经历过人生的欺骗、背叛、甚至诬陷,对于眼前这个并不单纯的小姑娘的话,他着实不敢相信。
他跺了跺脚,恨就恨他若无其事般忍耐了那么久,竟然被这个小姑娘说的“公道”二字激怒,一气之下嘴上少了把门的,竟把小明的死因说出。
千防万防情绪难防。
孙老毫无精神的抹了一把老脸,垂下头去。
眼下他最关心的是孙老大,他说出来会不会让孙老大陷入危险?
钱箬生看出孙老的疑虑,郑重道:“孙老,我用生命向你保证,孙老大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只想给白丞相尽快要了休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与白家再无瓜葛。
大婚前,白丞相就是拿了钱进杀人的事威胁于她,她才不得不再次嫁给白靖德冲喜,可是现在事情竟有了这样的转机,她定是要死死咬住这次机会,定向白丞相要到休书。
孙老掂量着钱箬生的话,沉默好久方才缓缓问道:“可俺跟白丞相说了,俺们祖坟的事······还能给俺解决吗?”
祖坟的事情不仅关系到公道更关系到白府的地皮子之事,她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能力去给孙老保证什么。
良久,钱箬生才开口道:“孙老,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白丞相,白丞相在大周是有口皆碑的,亲民、爱民、公正无私。”
钱箬生都觉得不可思议,白丞相这样的好名声到底是怎么确立起来的?但前世和今生的记忆都告诉她,白丞相在群众中的形象就是如此。
孙老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不就是冲着白丞相的威名来的吗?这会又怀疑起来,真是老了老了又犯起糊涂了。
白府已是灯火通明。
“说吧,何事?白丞相脸色极不佳。若不是钱箬生再三要求有要事相商,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内宅之事。
钱箬生奔波一天脸上已有疲态,但时不我待,只能强撑着精神上前恭敬施礼。
“父亲,大婚前父亲立字为据。”说着把白丞相立字据的纸张拿出,抓着抖了抖。
白丞相自然记得那次被钱箬生要求立字据的事。
那是他从政为官这么多年来的耻辱,竟被一个小丫头栽了去,可是谁让玄归大师算到的人是她?谁让他那么信任玄归大师?谁让他自己都信了那诅咒,白家要断子绝孙的谣言?
那日,明知这个小丫头来者不善,还是应了她立字为据。
白丞相想到此心底就涌起一股莫名烦躁,他嘴唇微动。
“怎么了?”
“是我阿弟前进杀人的事。”
这件事情他早就听玄归大师说过,已经解决了,天衣无缝的解决了。
现在怎么又提起来了?
哎,惟妇人与小人难养也。
白丞相不屑的瞥了眼钱箬生。
而钱箬生眸子精光。
“我阿弟没有杀人,他是被设计了醉酒,再嫁祸他杀人,整件事,实则是老庙村老王家人硬刨孙家祖坟,孙家护坟,混乱中才误伤了死者。设计我阿弟的人正是京都有名的玄归大师。”
白丞相嚯的站了起来。
竟直指玄归大师。
他心底早没了烦躁,脸上亦全没了刚才对小妇人的不屑。
他早就看出来了,她不是一般的小妇人,她就是个小狐狸精。从那日来退婚的时候起,她就盘算好了,要他立下字据,等着日后好找他翻案。
小小年纪,真乃好算计。
白丞相缓缓的拍了拍手。
“好。好!”
钱箬生倒是被白丞相这样的举动搞得愣住了。她以为他听到真相后会惊讶,会问个为什么,可没想到他听到真相后竟只有两个好字。
是她一开始想得好?查的好?还是玄归设计的好?
钱箬生忽觉此时的自己像个嫩葱,饶是活了两世,仍不能看透此时的白丞相。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自己的思绪,面上故作镇静的看向白丞相。
白丞相脸上浮现缓缓的笑,余光瞥了眼不言不语的钱箬生。
还真能沉得住气。
“你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就是为了现在查出来的这些吗?现在,你阿弟有没有杀人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你阿弟已经无事,你也已经嫁入白府。所以你今天说的这些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既毫无意义,那你今天说此事的目的也就毫无意义。”
白丞相背着手踱着步子说完后又重新坐到椅子上,端的云淡风轻喝了口茶,实则满腹心事。
他愁的不是玄归的设计,钱箬生的查案,而是事件的起因——硬刨祖坟而打死了人。
虽说那是白家的地皮子,白家有权处置,可是刨祖坟这样的事也太过仗势欺人,更何况闹出了人命。
当今皇帝是最注重孝道的,若是这样的事走漏了风声被皇帝知晓了,再被有心人利用了去,大肆宣扬,那白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丞相惶惶的望了望四周。
没人,他多虑了。
天目庭自来都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会潜伏在白家?
钱箬生虽摸不准白丞相此刻在想什么,但是她的最终目的,还是要说的。
“您错了,我为的是白府里的一纸休书。我说过,我要护住家人。现在阿弟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没有必要为了他而委屈了自己。”
白丞相有一刹那的恍惚。
不,是他怀疑他听错了。
那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本就心高气傲,他不敢保证,但是这个乡下贫贱丫头,他却是断定她就是个爱财如命的。
否则每个月给靖德要一百五十两干什么的?还不是自己私藏了?
一边私藏白府的钱财,一边放着好好的白府少夫人不做,还要费尽心思要休书?
白丞相一会想着刨祖坟闹出人命的事,又想着钱箬生故意要休书的事,脑子轰轰一片。
他要静静。
白丞相抚着椅子上的扶手,静坐。
“父亲!”钱箬生屏住呼吸,叫道。
即便是假的拜天地,但是在没有拿到休书以前,钱箬生都得尊称白丞相一声“父亲。”
白丞相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看了眼钱箬生。
“既然你叫我声父亲,对我白家也算尽心尽力,我今天就透给你个底话,我白府不可能给你休书。”
白丞相想到前两天还得了皇帝的夸赞,说他娶了个好儿媳,敢破敢立,不畏世俗。
若就此休掉钱箬生是要打皇帝的老脸吗?
这一条还不是最打紧的,最要紧的是他的儿子——白靖德,自打冲喜后就不再去什么烟花之地,而有意学习政事,结交官场中人。
这点他最中意。
虽时有和俏丽小厮不清不楚,但是据他观察也就玩兴,玩几天就不新鲜了。等那俏丽小厮成了霜打茄子后,他也就忘了。
都是过来人,谁没年轻过,都懂得。
白丞相看了眼钱箬生,深觉欣慰。
虽他不喜迷信,可玄归大师他却是信的。玄归说,心诚则灵,是的,他诚心诚意找来的冲喜娘子灵验了。
他绝不给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