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宫本丽说,幸存者大多聚集在这里,祈就单方面认为这个幸存者基地应该是活人的乐土,不用面对死体的袭击。事实上,这里的确很安全,没有死体的威胁,然而,这片乐土与祈想象中的乐土有些许偏差。
自驱车进来后,祈一眼望过去,这里的人全部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偶尔还能看到小巷中的打架斗殴。这些人的眼神充斥着麻木,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只是本能地生存、挣扎。
混乱无序,犯罪的温床,难民营,这些标签一一适用在这个所谓的幸存者基地上。
“为什么没人管?”
祈看到一名男子抢夺一名妇人的口粮,那妇人稍有反抗就换来男子的一顿暴打。周围的人仿佛是见怪不怪,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天杀的,这是你孩子的食物啊!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
旁边有一名胆怯怯的小孩,看着自己爸爸在殴打自己的妈妈,不敢上前阻止,生怕自己的亲生爸爸也把自己揍一顿。
“滚,给老子滚!别来拖累老子”男子一脚踢开妇人的纠缠,无情无义道:“只要老子还活着,老子想生多少个就生多少个!”
“就算是这样,那食物也不是你的,这是我留孩子的,你快点还回来!”就算是被拳打脚踢,妇人还是紧紧抓住男子的脚踝,死也不松手。
“那兔崽子能生下来是老子的功劳,老子收他一点报酬怎么啦?你还反了?”越说越不解气,男子一脚接着一脚踢到妇人的腹部,在饥饿面前,夫妻之恩算得了什么。
“住手!”
“哪个嫌命长的?”男子想也不想,反身回了一记重拳。像这些多管闲事的,给他们来上一顿狠的,以后就不会再惹麻烦上身了。
“哼!”祈矮身躲过后,一招回旋腿击在男子的脸上,将男子打倒在地。
男子捂着脸,刚想咒骂,却活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主人,要杀了他吗?”慕雪指间的飞刀已经准备好了,待祈一声下令,男子的额头上就会插着一把飞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男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啊?
“东西!”祈伸手,向男子索要。
“什么!?”男子看了看祈,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抓着的几块面包,“老子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男子心下一横,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当个饱死鬼,于是男子不管不顾地把面包全部吞下去,连脸也给憋红了。
“啊啊啊啊,你个畜生,畜生,禽兽!”
妇人差点就要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怎样!想要老子死,老子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男子猛地起身冲向祈一行人,贴身的弹簧刀也给拿了出来,眼看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蠢材”
身后的李昂看都不看,直接送了一颗子弹给男子,让男子去见天照大神去了。
“我不想看到这个人,这里有三包巧克力,你们谁让他消失,这巧克力就是谁的了”李昂丢了一包巧克力在男子的尸体上。
“我的”
“我去!”
“滚,是老子的”
一时之间,这些人忘记了李昂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凶性,眼中有的只是那包小小的巧克力,争相涌到男子的尸体前,拼了命地抢夺这包巧克力。一包小小的巧克力,平常也就几块钱的事情,竟然引起了一场大混乱,连拓也也被惊动了。不过,在得知是特使大人引发之后,拓也就没了脾气,当作什么也看不见。
换了其他人,不趁机敲诈你一番,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基地之所以混乱不堪,毫无秩序,拓也这个队长要负上很大的责任。
“昂,你…”祈本来想说那个男子罪不至死,可是,这番话给人的感觉是毫无说服力的,最终,祈沉默了下来,扭头不再看那句尸体。
“姐姐,姐姐行行好吧,我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妇人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向祈哀求道。至于为什么只哀求祈,而不哀求另外三人?看看慕雪冷着的脸,这个孩子很明智地不去碰壁;李昂刚才杀死了自己亲生爸爸,天知道李昂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的?剩下的宫本丽,看看她表情不善的样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要怎么做。
“小姐,求求你发发善心,大人不吃不要紧啊,小孩没吃的可是挺不住的啊”妇人已经把祈当成唯一的救命草了,死抓着不放。
“无礼之人,退下!”对于会令主人烦恼的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慕雪绝不会对他们心软半分一毫,必要的时候甚至会痛下杀手。
那孩子骨瘦如柴,瘦弱不堪,好像一阵风吹就能把他给刮走。
“小雪,不要”祈阻止了慕雪的驱赶后,拿出几包包装食品递给了小孩。
“谢谢,谢谢这位漂亮的小姐,谢谢!谢谢啊!”
那名妇人跪下,不停地叩头,感谢祈的施舍。
看到祈分发食物,周围的人也加入了乞求行列。
“这位小姐,求你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们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求你了”
“我丈夫为了救人死了,只剩下我们三母子,求求你施舍施舍”
“…”
各种理由,五花八门,怎么悲惨就怎样说。
“祈,帮助他们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怜”原本不发一言,只是默默跟在李昂背后的宫本丽突然开口道。
“丽,很感谢你提醒我”说完,祈又对李昂说道:“昂,可以给我一点食物吗?”
看到祈还是没打消帮助他们的想法,宫本丽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言尽于此,希望祈你能好好考虑。”之后,宫本丽不再发话,只是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这些人,好吃懒做,贪生怕死,有好处就拼命靠上来,有灾难来了就飞一样的跑走,这样的人,最恶心了。
‘如果当初自己能像这样想的话,孝也许就不会死了’宫本丽想着想着,神色愈是黯然。
“祈,就算你帮得了他们一时,也帮不了他们一世”
李昂不相信好人有好报那锅毒鸡汤,只相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的软弱造就了他人的嚣张,你的忍让让你陷入了绝境,这一切都是自找的!更何况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有义务帮你?一群NPC的存在罢了,死了就死了。
“拜托了,昂!”祈抿了抿嘴,倔强道。
“好吧”李昂意外地看了看祈,自己认识祈那么久以来,这是祈第一次恳求自己的。既然祈都这么决心了,李昂也不再阻止祈,一点点食物罢了,就如猴毛中的一根,小意思。
“谢谢你,昂”祈接过李昂递过来的食品,一点点地分发下去。眼睛深凹的,肋骨凸显出来的,则多分发一点。对于在场这么多人,这么点食品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够每人都能分到一份。
不患寡而患不均,领到的则是顾不得道谢,当场就把东西吃掉,省的担心会被抢;没领到的,则是恨恨不已,把祈也迁怒进去,心底里不断咒骂祈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甚至公然大声说出来,全然不顾忌祈就在现场。
“什么嘛,这就没了?”
“就这样还学人家装好人?省点吧”
宫本丽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似乎早已预料到事态会怎样发展。
“主人”
看着祈委屈的背影,慕雪拿出枪对准那些抱怨的人,刚准备将他们一一射杀,为什么用枪而不用飞刀,慕雪不想让他们丑陋的血液玷污自己的飞刀。
“快,快走啊!”刚才那些抱怨咒骂的人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小雪,没事的,我没有事的”祈转身按下慕雪的枪口,微笑着说道:“或许丽说的才是对的,我不应该冒着付出沉重代价的风险来帮助他们。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在欺骗我”
“主人,那你还”
“但是呐,我果然还是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我想帮助他们,哪怕是十个人里面有九个是假的。就算如此,不还是有一个是真正需要帮助的吗?”祈走到宫本丽身前,抱着宫本丽,“如果因为害怕被伤害而不敢去帮助他人的话,这样的人生,这样违背本心地活着,不是很可怜吗?”
听了祈的一番话,宫本丽强抑着泪水,压着声线:“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他们,孝就不用出去找食物;如果不是他们,孝也就不会遇上紫藤浩一;如果不是他们,孝就不会死了啊!都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
宫本丽心中被仇恨所覆盖,大脑里想的是如何报仇,就算是付出一切!
“祈,你的心是纯洁无瑕的,是耀眼的,可是我啊,已经沉沦到地狱了!所以,请放弃吧,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宫本丽推开了祈,回复了刚才的沉默无言。
“丽!”
“求你了,别再理会我了!”宫本丽咬着牙,重重地说了声“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