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内,从窗帘透射而来的午阳雕琢着房间里光点斑斓的地面。
持续地,在这延伸而往的数日的光阴里,神情郁郁而憔悴的湛天缓踱着他的生活,他的作息也是在随之紊乱,往后推移……然,他的心澜已然多了几许不惊之波。在深夜独处之时,泪水可以无所顾忌地涌流的时候,他放开过紧锁的蹙眉,任眼眶将其排却……氤氲心间,徘徊眼前的那些混沌一般的困顿的记忆,竟然也渐渐地豁然开朗了。
他的灰而涩的童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阴影。
难怪,他因为长得并不像他的父母而受到邻里之人的明意的挑逗;也难怪,他的亲戚皆对他持着异样的眼神却又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以至于对他有颇为排斥的唾弃之感!
童年的他,自然而然地拥有超乎凡人的天资,有着与生俱来的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而好似,在此方平凡的小镇的邻里眼中,不该出现如此的现象。不单单是他儒雅风流的俊俏容颜,亦或是敏乎才智的领悟资质,他的“父母”应该都不具有此番优秀的基因!在此方平凡的小镇的邻里眼中,城市之人与农村之人相距甚远,他们也热衷于把这个话题聊得乐乎其中……
每当闻听此类风头,那却是几番地如同针眼一般刺进他“父母”的软肋。好似,他们本是穿着优雅地出门上街,然而却偶然听闻有人朝着他们头顶上的绿帽子纷纷地赞美。
童年的时候,每当春节将至,他的“父母”便会带领他回到他的爷爷奶奶的家里。六岁那年,他亦是如此。
南方的冬季,并无几分肃杀的严寒,而却是逢上旱冬少水之时。每家每户的日常生活需要水,他们灌溉农田的劳作也需要水。而井水,是他们采用的一个最为频繁的方式。
一日晴朗无云的早晨,湛天往往在还是清晨夜色未尽的时候,便最早起床,爬上后院的沙坡上,堆耍着细沙——或“建造沙之宫殿”,或百无厌烦地把白沙装入一个又一个瓶子……童年的他还有颇为顽皮的好玩性格。
“湛…天…”
他的爷爷不知何时便已起床了,悄然无息地,站在后院的门旁,“每天都起床那么早呢?这可是颇为吉利的干大事的气象!不像你爸,每日必定日上三竿,我打他都不醒!”
爷爷不幸得了癌症,脾气常常很是暴躁,但是偶尔也会像今日这般宁静地谈话。
“沙子很脏的!玩这没有前途的!”爷爷带着略微斥责的语气,缓而话锋一转道,“湛…天啊,跟爷爷出门看看庄稼!打些井水……”言毕,便拎着水桶,领着湛天出门。
水井旁边——
清晨尚早,打水之处,邻人还是稀少的。唯有一个老奶奶歇息在石阶处,她的身旁有已然提起的一桶桶的水。
当年抽水的引擎装置还没有安装,人们提水的方法是通过一条足够长的粗绳绑着水桶的领手处,再将其投掷到井水之下,提上来了便算一个回合。
将一根长长粗绳绑住水桶的提手后,爷爷便将其往井口之下投掷下去。然而,手头一轻,才发觉——由于绳子没有系紧提手的缘故,水桶就脱离了束缚,漂浮在井水的上层。
爷爷懊悔地叹息一声,要知道,对于当时还不富裕的农村家庭而言,他们必须足够的节俭。一个水桶的失去,也不啻于一个不小的损失!
“湛天!你个子小巧,精力充沛,你得帮爷爷这个忙啊……”
于是,爷爷将粗绳系上湛天的腰部,缓缓地将湛天往井底下放。小湛天虽然本能地有些害怕,但是心里也有几分带着玩耍般的好奇,在爷爷的安慰说辞后,便也释然了。
“孙儿不怕啊。爷爷抓紧着呢!手要是不抓紧了,还有爷爷的脚压着绳子的尾呢。不怕,相信爷爷,没事!”也许是出于心里的激动,爷爷此时说话的语气并不带有之前的费劲,安慰湛天道。
突兀之间——
他的爷爷没有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顿时,他的手脚一松,整条绳子便都在迅速地抖动而滑落着!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旁歇息的老奶奶挺身而起,立马抓紧绳子延长而留的尾端,死死地拼命抓着不放。
此时,他的爷爷竟然那位老奶奶争执起来,“你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交给我吧!要是你闪了腰就不好了!”
谁知,那位老奶奶却是瞪了他一眼,偏偏一边抓住不放,一边艰难着往上拉,“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我的体格还是挺健康的!不像某些人,内外都已经腐烂不堪了!”她似乎也顺带讽刺了湛天的爷爷的疾病,将爷爷执着地扯着她的手推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