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马车过不去,”厉南烛撩起帘子看了看,转头对顾临安说道,“我们先下去吧。”
这地方本就僻静,周围又多是寻常百姓的住宅,自然不可能有能够容纳马车通过的宽阔大道。
顾临安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和厉南烛先后下了马车之后,就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此处不比京城的繁华之地,没有什么华贵精致的建筑,低矮的民宅之间是交错的巷弄,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小道因为长时间见不着日光而爬上了些许青苔。但这般的情景,落在人的眼中,却有种别样的静谧与安宁,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宁静了下来。
“那周大娘的眼光不错。”略微弯了弯眸子,顾临安开口说道。
若非真心想安稳地过日子,定然是找不到这样的地方的。
“那是,”听到顾临安的话,厉南烛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她之前可没少拿这个和我炫耀。”
住在这附近的人,还真就没有一个是有什么坏心思的,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一边和顾临安说笑着,厉南烛一边带着人一起往前面走去。
现下正是农忙的时节,这个点大多数人都早已经下地干活去了,这一路上走过来,倒是没碰上几个人。
“就是这儿了。”在一栋宅子前停下脚步,厉南烛笑着说道。
顾临安跟着止住了脚步,侧头朝这间屋子看过去。
和周围的其他屋子一样,这栋房子看着没有多少特殊的地方,只门前多了一个用木栅栏围成的小院子,一个眼角有些细纹的男人手中拿着装了米糠的碗站在里头,几只半大的母鸡在他的身前,低头啄食着地上的米粒。
察觉到驻足的两人,男人抬头看过来,在见到厉南烛的时候微微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阿南?”他显然是认识厉南烛的,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来,“都这时候了,还没吃早饭?”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突然想你们了,过来看一看?”被对方无比自然的话给噎了一下,厉南烛轻咳一声,莫名感到有些尴尬。
“哦?”男人闻言,笑眯眯地看了厉南烛一眼,“那我们特意留的包子,你是不要了?”
“你们给我留了包子?”一听这话,厉南烛的眼睛顿时一亮,那馋猫似的样子,看得男人一阵好笑。
“我们又不知道你今儿个要过来,怎么给你留?”看了厉南烛一眼,男人拉开了栅栏的木门,将外头的两人给让进了院子里,“不过笼子里还没蒸好的倒是有,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你周大娘要是见到你来了,肯定很高兴。”
“怎么只有周大娘开心呢,”听到男人的话,厉南烛顿时就不乐意了,“叔你见着我就不开心了?”
“就算我开心,也不敢说出来啊,”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男人的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然你周大娘吃醋了可怎么办?”
厉南烛:……
都这么大年纪了,咱能不秀恩爱吗?
在这一刻,厉南烛想起了曾经无数次被某两个人给闪瞎了眼的恐惧。
笑完了,周叔的视线落在了站在厉南烛身边的顾临安,眼中浮现出些许好奇和探究之色来:“这位是?”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厉南烛带着其他人一起来这里,还是个长相姣好的男人,再加上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要是他还猜不到什么,那就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只是这男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他还真有点替厉南烛担心。毕竟感情这东西,虽说与身份什么的关系不大,可不同的身份与生长环境,总是会给两人造成不小的摩擦。
世人结亲总爱求个门当户对,也有几分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顾临安,”抬手指了指身边的人,厉南烛的嘴角翘起,一点儿都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心上人。”那直接干脆的说法,让一旁的顾临安忍不住笑出声来,惹得另外两人略微侧目。
“不是心上人,”伸手揽住厉南烛的腰,将人给带入了自己的怀里,顾临安轻笑着继续说道,“……是丈夫。”
许是没有见过这样主动的男人,周叔不由地愣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反倒是厉南烛,在看了顾临安一眼之后,弯起双眼,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可不记得我们有成亲。”
听到厉南烛的话,顾临安眨了眨眼睛,眸中浮现出些许幽怨的神色来:“明明都对我做出了那种事,难道你想始乱终弃吗?”他说着,双眼之中蒙上了一层水光,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似的,“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所以……”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厉南烛俯下身,凑近了顾临安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把亲事给定了?”
顾临安:……
他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踩进了某个人下的套里面?还是自个儿上赶着踩进去的。
笑容不受控制地在唇边扩散开来,顾临安做出娇羞的模样,微微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笑意:“一切听凭夫人做主。”
“真乖。”厉南烛见状,奖励似的揉了揉顾临安的脑袋,眼中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
一旁的周叔:……
在这一刻,他突然深刻地体会到了曾经被他和自家那口子给闪瞎了眼的人的心情。
“什么时候成亲,可别忘了告诉我们。”轻咳一声,提醒两人注意影响,周叔忍不住笑道。
“那当然,”转过头和顾临安对视了一眼,厉南烛点了点头,笃定地开口,“一定会的。”
顾临安愣了愣,继而跟着笑开了:“嗯,一定会的。”
周叔见状,嘴角略微扬起,想来他刚才,确实是多虑了吧。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如何,光是在这里站着,他仿佛都能嗅到空气里那弥漫的清甜香味。
“好了,先进屋再说吧。”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周叔率先往屋里走去,“正好阿离今天也回来了——你们还没见过面吧?”
厉南烛是前两年才找到这个地方的,那时候阿离已经离家参军去了,理当是没见过的。
“待会儿不就见到了吗?”应下了周叔的话,厉南烛顿了顿,出声问道,“她多大了来着?”
她记得周大娘说过,那个丫头比她小了将近十岁,但具体小了多少,她却是不记得了。
不过,怪不得这会儿周大娘还在屋里蒸包子呢,要知道平日里她可从来都是做多少卖多少的,很少再回头去多做一笼的。这会儿自家女儿回来了,当然得让人好好地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在没有开战的时候看,军营中也是有休息的日子的,只不过比起其他行当来,显然要少得多,往往几年才得一次机会。而对于那些戍守边疆之地的人来说,这时间只会更长。
厉南烛不清楚周大娘的女儿是去的哪个地方的军营,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过一趟,想来不会太近。
好在周家另外还有两个儿子,虽然现在都已经各自成了家,但还能时常回来看看,倒是让两位老人的日子不至于太过寂寞。
“今年就二十一啦,”说起自家女儿的事情,周叔的语气里不由地带上了些许笑意,“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这次她要是能在家里多待几天,就给她好好地说说这事。”
原先他们在那丫头离家之前,就想给她找门亲事的,但那家伙却说自己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其中变数太大,还是别耽误人家公子了,硬是不肯,他们奈何不得,也就随了她了,这会儿眼瞅着其他同龄的人都成了家了,有的连孩子都有了,他们两口子对这事自然就更加上心了。
作为一个今年已经三十几了,还没成家的人,厉南烛稍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她又不能碰着人就劝对方这种事得看缘分,必须两情相悦才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因为父母之命走到一起,最后幸福美满的人也不是没有,这种事,端看每个人不同的选择了。
一边听着周叔说着自家女儿的事情,厉南烛和顾临安一边跟着他往屋里走去,似是被这寻常人家特有的温馨给感染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容。
“阿南?你来得正好,刚出笼的包子,新鲜着呢!”一进屋,将手里装了包子的碟子往桌上一放,年近五十的妇人连忙招呼厉南烛过去,“还是和以前一样要醋是不?我给你调去!”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向一边的顾临安,丝毫不显生疏地问道,“临安对吧?有什么忌口不?”
“没有,”轻笑着摇了摇头,顾临安开口道,“和南烛一样就行。”
“好嘞!”应了一声之后,周大娘就转身回了厨房,把两个客人就这样扔在了这里。
“这家伙……”周叔见状,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搜寻了一番,没见到想找的人,不由有些疑惑,“阿离呢?”
他的话音才落下,就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人提着两桶水走了进来,那轻松的样子,就好像手里提着的,不是装满了水的水桶,而是两个轻飘飘的纸袋似的。
将手里的水桶提到地方放下,那人转头看了一眼大门里的人,顿时就愣住了:“厉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周叔:在撒狗粮这一点上,我输了。
今天只有一更。
昨天在微博说过了,以后这篇文不会再开车了,不想费时费力最后还不讨好,给自己寻不开心,大家当清水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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