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皮的晨风吹开了没关严实的窗子,慵懒的阳光瞬间倾泻而下,盈满了整个房间。
有不知名的飞虫从窗户里摇摇晃晃地飞了进来,一头撞在了白色的纱帐之上,没头没脑地乱窜着,想要找到前行的方法。
床上的人眉头微拧,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终是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没有焦点的视线落在纱帐上的黑色小点上,似是还未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
好半晌之后,厉南烛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揉着额角坐了起来。
昨儿个晚上,她确实是睡得有些晚了,这会儿醒过来,就感到脑袋一阵阵发疼。
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厉南烛不由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时的天色尚早,大概是多年行军养成的习惯,不管头一天晚上是什么时辰睡下的,她醒来的时候总不会太晚,有了动静也总能在第一时间就惊醒过来。
倒也不是不能躺下再睡一会儿,只不过心里装着事儿,就不一定能再睡过去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厉南烛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思索起昨晚的事情来。
早在昨夜回到苏府的时候,她便知晓了被那个男人逃脱的消息,也亲自去那间对方消失的屋子查探过,没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屋子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宅,没有所谓的密门与暗道,地窖倒是有一个,可若是那人躲在其中,早就该被她们给揪出来了。那个从窗户里头翻进来的男人,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结果,厉南烛并未感到太过惊讶——她可不觉得,一个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敢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接近她打探消息。那种活腻歪了的人,这世上还是比较少见的。她甚至觉得,即便当时她亲自出手了,也不一定能够将人给留下来。
没有什么具体的根据,只是一种常年养成的直觉。
可即使如此,一点儿有用的线索都没能打探到,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失望。
转头看向那扇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的木窗,厉南烛的双眼有些微的暗沉。
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身后跟着的人了,那份敏锐的洞察力,细致的伪装,以及巧妙至极的应对,绝非寻常的杀手能够有的。
这次的麻烦……还真是有点大啊。
有点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厉南烛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原先在发现有人在暗中窥伺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个儿的身份暴露了,毕竟这会儿大周建朝不过六年,流亡在外的他国余孽不少,见了她之后,欲除之而后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事实证明,出了当初一块儿跟着她在马上打天下的人之外,知晓她的样貌的人,还真是不多——而那些人,不是死在了她的剑下,就是被圈进在了她给的“封地”之内。
既然并非是冲着她来的,那么昨天夜里那人的目的为何,就不言自明了。
想到那被留在屋内的钱袋,厉南烛的双眼微微眯起,指尖也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那个钱袋,她昨天翻看过了,无论是其材质,还是里头装着的银子,都没有任何异样之处,但即便如此,对方依旧将它留下了——由此可见,对方要么就是行事谨慎之辈,要么,就是对着顾临安,有着不浅的了解。又或者,两者皆有。
“看来,临安的身份,还真是不低啊……”轻笑一声,厉南烛感叹一般地说道。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人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派人千里迢迢地追到这里来,要取他的性命了。说不定这家伙,还真如她先前所想的那样,是御朝的储君呢。
厉南烛弯了弯嘴角,也不知自个儿对此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无奈。
有的时候,自己看上的人太过优秀,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啊……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厉南烛抬手搔了搔颈侧。
就是不知道,如昨天那个男人一般的人,统共来了几个?她可不认为,有哪个人会将这样充满变数的事情,全部都交由一个人来完成。
除非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对此次事情的结果,没有抱有多少期望,又或者,那放在明面上的目的,不过是一层迷惑人耳目的遮掩。
——要真是这样,厉南烛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了,可从昨天那人的样子来看,显然并非这种情况。
“果然,在到达京城之前,”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厉南烛抬手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我还是和临安同吃同睡吧?”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对方遇险的时候,更及时地出手相助不是?
咧了咧嘴角,厉南烛转头看了看窗外由于鸟雀的跳跃,而不停地颤动着的梨树枝桠,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总归该做的安排都已经做好了,她又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想出能够彻底将对方揪出来解决掉的法子,还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把昨夜耗费的精力给补回来呢。
到底是年岁大了,比不得当初年轻的时候,连着熬个三四天,还能照样生龙活虎地蹦跶。
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厉南烛闭上了双眼,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从窗子里吹入的微风扬起她垂在颈侧的发丝,带起的些微痒意让她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有种难言的安宁与恬静。
顾临安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呼吸微微一滞,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床上的人睡得正酣,唇角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对于顾临安的到来似乎毫无所觉。那模样,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浪荡张扬,倒是多了几分平日里难得见到的文静气质。
垂首盯着厉南烛看了好一会儿,顾临安忽地轻笑一声,伸出手,想要替她将垂落的发丝拂到一旁,却不想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厉南烛,就猛地被擒住了手腕,再也前进不了半分,而原先沉睡着的人也睁开眼来,眼底满是锐利的锋芒。
尝试着动了动手腕,没能把手给抽回来,顾临安垂头看着厉南烛的双眼,半晌后轻叹一声:“我有敲门的。”
只不过没得到回应,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听到顾临安的话,厉南烛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不解,那茫然的模样,看着倒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可爱。
低头看了看自己顾临安被自己捏红了的手腕,厉南烛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眼中渐渐地恢复了清明。
“抱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厉南烛松开顾临安的手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声音里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睡意,“疼吗?”
顾临安闻言眉梢轻轻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径直将手腕伸到了厉南烛的面前:“疼。”他顿了顿,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又跟了一句,“很疼。”
厉南烛:……
看了一眼突然和小孩子似的撒起娇来的某个人,厉南烛有点好笑地翘了翘嘴角,也没多说什么,顺着对方的心意,抬手给他揉捏起来:“这样好点了没?”
顾临安的皮肤很是白皙,那鲜红的印子烙在上面显得格外明显,看着有种凌-虐的美。厉南烛揉了一会儿,就不由地心猿意马起来。
——要是在这人身上的其他地方,也都能留下这样属于她的印记,该是种多美好的事情?
心中不受控制地一热,厉南烛略微垂下眼帘,没敢去看顾临安。
这家伙,真的不是在故意勾引她吗?
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厉南烛的想法,顾临安的双眸微弯,却是没有说话,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是入睡时所穿的衣物本就宽松,又因着刚才的动作,厉南烛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有些松垮,前襟敞开少许,能够见到那底下精致的锁骨。
这乾元大陆上的女子,多是不介意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的,但除了沙漠之地的人,还是少有人穿成段小楼那样的,就像天启大陆的男子,也没有动不动就光着身子到处跑的。
“怎么了?”察觉到顾临安的视线,厉南烛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然而,顾临安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原本被厉南烛握着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厉南烛的锁骨下方。
那里,一道细长的疤痕斜斜地向上,一直延续到她的右肩。
作者有话要说:厉南烛:疼吗?
顾临安:疼!要亲亲抱抱才安慰!
最近**抽得厉害,发个新章都得好半天,简直心累,觉得姨妈更疼了tat
谢谢亲们的关心,我每个月姨妈来的那一天就是条死狗,多年来从未改变,只能期待传说中的生子之后不疼了_(:3ゝ∠)_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