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跳订看到防盗章,如购买72小时后可看。沈婉闻言含笑不语。心说,景兰若果真贪图在这里住得好吃得好,然后答应跟自己走,那她真是求之不得。前世心心念念怀念景兰超过五十年,如今再见,沈婉当然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而想要将景兰留在身边,最正大光明的做法就是让她从良民变成奴婢,自己握着她的身契。
其实在沈婉的内心,当然是不把景兰当成奴婢,想要平等待她。
但握有景兰的身契,却会让她感觉安心,这是她重生之后立即来沈家别院布置安排一番拿下景兰的原因。
前世,她在隆庆元年的三月初三到沈家别院来过上巳节,范管家抓住了阿山和阿虎,还有进沈家别院来找他们回去的景兰。范管家当时说的是这几个人偷了沈家别院好几十斤米,虽然数量不算大,可这是偷窃行为,为了杜绝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所以他建议将两个偷米少年押送衙门惩治。
后来,景兰的爹娘还有那个叫阿虎的少年的爹娘都找来了,他们恳求沈婉放过阿山和阿果,并说愿意加倍赔偿沈家丢失的大米。
沈婉没答应,因为她也赞同范管家的说法,不惩治那两个偷米少年,就无法震慑这里的村民们,他们或许也会做出跟两个少年一样的事情来。再有,沈家也不缺那几十上百斤米。
最后还是景兰向沈婉磕头求饶,磕得额头都出血了,她说她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沈婉一辈子,且发誓对她忠心不二,以此来换取她放过那两个少年。
不知道是不是被景兰那含泪的眼,还有额头淋漓的鲜血所打动了,沈婉一心软就答应了她的恳求,让她做了自己的奴婢,放过了阿山和阿虎。
景兰做了她的奴婢之后,果然尽心尽力在她跟前伺候,而且履行所发下的誓言,对她忠心不二。
从景兰十三岁到十六岁,沈婉知道景兰的眼睛里就没有过别人,那时候,她一直以为景兰是个难得的忠婢。直到景兰顶替她沉塘的前晚,她才知道了景兰原来从初初见自己头一面,就迷上了自己。用景兰的话说,第一次见到她,景兰的心就咚咚乱跳,就想不管不顾地到她身边来,那是一种强烈的喜欢上的情感。为了她,景兰可以毫不顾忌地舍弃自己的生命。
那种强烈喜欢上一个人的情感,沈婉觉得自己前世一辈子都没有过。
她只是把景兰放在了心底,从一坛子新酒变成陈酿,夜夜孤枕难眠又或者在佛堂青灯古佛之下,独自一个人品尝。
这一世,初见景兰时,她可是特别留意了她的表情,也如愿看到了景兰的失态。
景兰眼尾微微上扬的杏眼陡然睁大,脸上是痴迷和吃惊兼具的表情。
如此一来,沈婉便认定前世景兰沉塘前夜说的话果然是真的,景兰对自己一见钟情,喜欢自己。
只不过,后来景兰的表现跟前世大不一样,让沈婉有点儿拿不准了。
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认为景兰多少是有点儿喜欢自己的,自己又让她好吃好喝住在竹筠楼书房隔壁,只要一会儿景兰的爹娘来求情,景兰就会如同前世那样为了那两个少年,为了她对自己的暗恋,愿意签下卖身契,成为自己的奴婢。
当安春拿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那间关着景兰的小屋的房门时,沈婉看到屋子里的那张黑漆小圆桌上的甜白瓷盘子上空空如也,旁边的小丫鬟低声说景兰真能吃,又吃了一盘子茶糕不说,后来还要了一壶龙井茶。安春便小声嘀咕说又一钱银子没了。
小丫鬟要进里间去把景兰叫出来见沈婉,沈婉摆摆手说不必了,她自己进去看一看。
她放轻脚步转过屏风,看到了躺在里间床上,面朝外睡着的景兰。
沈婉走过去低头仔细瞧着她,见她虽然没心没肺睡着了还流了口水,但秀眉还是蹙着,大概即便在梦中也有心事。一打眼见到她搭在身上的锦被滑下去一些并没有遮住腹部,沈婉就伸手去将被子拉起来给她盖好。
景兰在吃过两盘子茶糕,喝了两壶龙井茶之后,心满意足地走入里间,看到那张铺设华美的床,自然要走过去坐下。坐下了就想躺,再加上帐中浓郁的好闻的甜香味儿,又是在春日午后人容易犯困,所以景兰一躺下去一会儿瞌睡虫就蜂拥而至,在睡着之前,她用脚把锦被勾过来胡乱搭在身上。
在沈婉进来瞧她之前,她睡了有大半个时辰了,估计穿来之后她从来没有午睡过,又或者是到底担心着偷米一事并未解决,所以,景兰睡得并不深。沈婉一替她拉被子盖上,她就被惊醒了。
一睁眼,见到了唇边噙着笑,弯着腰,牵着被子替她盖上的沈婉,愣了愣之后,景兰赶忙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离沈婉远一些,警惕地望着她。
沈婉见景兰这样,也有片刻的怔愣,以及失望。
她僵着身子,保持着弯腰替景兰盖被子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来拍了拍手,道:“你若受凉病了,还要花我的钱替你找大夫瞧病……”
景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盯着沈婉,心想眼前这个如玉般美丽出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有病,或者说精分了。明明是她让人抓了自己,把自己当成偷米贼,还把自己关起来。然而关的地方却是布置一新,吃的点心喝的茶都是上等货,末了,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她还进来给自己盖被子。尽管她说给自己盖被子是怕自己生病要花她的钱请郎中,但这个理由景兰直觉说不通。不管怎么说,既然她这么好心,可是为什么不听自己的辩解,还是把自己当成偷米贼?
“姑娘,我真……真没偷米,你相信我好不好?”景兰不死心地再次对沈婉哀恳道,她抱着一线希望,认为如果此时的沈婉真得精分了的话,这会儿应该是心软的时候,或许这会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求她会有用。
沈婉听完“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她只是贪婪地盯着景兰看。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她站在景兰床前,两个人隔得并不远,应该说这是沈婉重生之后两人挨得最近的一次。她想把眼前这个思念了五十一年的人饱看一回,一解相思之苦,至于景兰解释的话,她当然也听见了,也相信,然而却不能开口赞同。
景兰被沈婉如此“审视”,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沈婉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也有些暧昧。
好在景兰正觉得不安时,外头响起丫鬟安春的声音:“姑娘,陈妈妈来了,她说她有事向姑娘禀报。”
沈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盯着景兰看,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忙收回视线,转过身朝外应了一句:“我就来。”
说完,也没再看景兰一眼,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沈婉就在外间的黑漆小圆桌子旁坐下,让陈妈妈近前来回话。
陈妈妈就走到沈婉身边,恭恭敬敬地禀告沈婉,说半个时辰之前三个小偷米贼的爹娘来求见了范管家,求他网开一面,只要放了三个小偷米贼,他们情愿赔偿沈家两千斤米。范管家就让她上来禀告沈婉,是否接受他们的赔偿,放过三个小偷米贼。
沈婉听了就问陈妈妈,要是自己不拿主意,让范管家拿主意,范管家会怎么做。
陈妈妈道:“范管家说咱们沈家不缺这钱,还是要把这三个小偷米贼送官,才能震慑本地村民,让他们不敢到咱们沈家来偷东西。”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本来我弟弟和阿虎哥前后也不过偷了一二十斤米,我爹娘还有阿虎爹娘愿意赔你们两千斤米,你们还不放人,你们……你们真是为富不仁!”在屋子里面把陈妈妈跟沈婉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景兰冲了出来,红着眼圈儿指着沈婉等人愤然道。
一旁的陈妈妈却让安冬只管走自己的,不用听景兰这个乡下野丫头的话,她说景兰就是个事儿精,她活了四十几岁,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乡下丫头。再说了,不管是签死契还是活契,也是景兰的爹的事情,要跟大姑奶奶讲条件也该是景兰爹,景兰这么个野丫头瞎掺合干嘛。更何况,她认为不管是景兰爹还是景兰自己都没有任何资格跟自家大姑奶奶讲条件。景兰若不愿意,范管家直接把这三个小偷米贼押去城里衙门治罪就好了。
陈妈妈冷脸冷声这么一说,把林根生夫妻还有耿石夫妻都吓着了,齐齐看向景兰,林根生更是恳求景兰别闹了。
景兰不理她那个便宜爹的话,经过今天这事,她可算看出来,她那个爹在让她入沈家为奴,换取沈家放过阿山和阿虎的事情上可是干脆得很。她那个便宜娘还好些,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