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丫鬟吟儿尖叫一声,指着安纯好的衣裙。众人望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老夫人的天旱紫香花水全洒在安纯好裙上了!一个孤零零的紫金浮雕敞口瓶躺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
丫鬟嬷嬷们吓得脸色苍白,连平时镇定自如的老夫人也有些惊慌,直朝着颂儿发怒。周姨娘花容失色,颤抖着声音说:“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小好去不了,可是违抗皇命啊!”
老夫人稳了稳心神,问道:“小好,你可有其他出席宴席的衣服?”安纯好摇摇头,从不曾参加宴会,怎会有专门的衣服?而且皇宫设宴,哪是一般宴席的衣服便可穿着去的?岂不笑掉大牙?
安美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祖母,我倒是有一件衣服,可在七夕宴上穿。可是我和妹妹的尺寸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内来改,可能......可能来不及了!”所以还是让我来参加吧!
安纯好暗自冷笑,刚刚大家措手不及,自己可清醒着呢!亲眼看到周姨娘那罪恶的脚,把颂儿绊倒,又趁乱把老夫人手中瓶子扔到自己裙摆上。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阻止自己赴宴,让安美蝶顶替自己参加宴席。也许,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
安纯好仔细看了看衣服上的一大片紫色,对愁眉苦脸的老夫人欠了欠身,语气坚定地说道:“老夫人不必忧心!”说完,她便唤来丫鬟:“恬儿,去把装针线的小竹萝拿来!雅儿,去把我的画笔颜料拿来!”
不消片刻,东西便准备齐全。她换了套衣服,便坐在乌木圆桌旁,选了与天旱紫香花水相似的紫色,拿起画笔专心致志地绘了起来。众人兴致勃勃,都期待着二小姐化腐朽为神奇。
只见安纯好把颜料随意地涂在衣裙上,众人只觉得裙子更加难看,纷纷摇头叹息。可一会儿功夫后,众人又是眼睛一亮,把二小姐乱涂乱画的地方和被染色了的地方结合起来看,竟是一簇花的形状!安纯好完全不理会众人,又换了白色和粉色的颜料,继续自顾自地绘着。不一会儿,她拿起旁边的针线,以白色穿针,在成群的紫色小花边绣上白色的花边。
众人不得不对二小姐心生佩服:丝绢手帕可用于题字、绘画或刺绣,而这衣裙便是丝绢质地的,那天旱紫香花水反倒成了最好的染料。二小姐冰雪聪明,在大片紫色污渍的周围,以同色颜料堆砌着,形成花团簇拥之景。在紫色小花上点缀了些许白色的小点,像是花蕊,沿着白色小点向外延伸着一抹一抹的粉色,显得这玲珑的花儿紫里透粉,娇艳美丽。二小姐又以白色刺绣为边,与衣裙底色相同,显得花朵栩栩如生,似有向外蔓延开放之势。而溅在裙子上的点点污迹,就像在烟雨蒙蒙中漫天飞舞的花瓣。整件衣裙本就是烟云缭绕,给人朦胧之美,再配上一簇欣欣繁盛紫色小花,若有若无地外衍,漫天飞舞的花瓣,则附加了一番别致的风韵。天旱紫香花水的清幽自衣裙散发开来,它本就有解暑、缓解头昏眼花、心情烦闷之功效,一时间满室清香,沁人心脾。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折服于这一双巧手。
安纯好悠悠开口:“恬儿,把抽屉里的白色和紫色水钻拿来。”恬儿对自家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眨眼功夫就把装水钻的盒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小姐。安纯好细致地在裙摆上和花瓣旁镶上紫色或白色的水钻,闪亮夺目,熠熠生辉。
大功告成!安纯好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还好,只用了一盏茶时间。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对纯好的印象也有了许多好感,甚至很开心有这么个孙女。
老夫人眼含笑意,大声说:“时候不早了,大家快伺候小姐更衣打扮!我就不在这儿碍手碍脚了!周姨娘陪我回去吧!”
周姨娘强颜欢笑,回复道:“是!”便随着老夫人出了恬雅阁。
安纯好换好了衣服,再次惊艳众人。但是时候真的不早了,她们来不及欣赏,便开始给小姐梳妆打扮。李嬷嬷给小姐梳了个精致的垂鬟分肖髻,以纯白珠翠装饰,斜插一支丽水紫磨水晶步摇,清纯大方。雅儿忙着给小姐化妆,淡扫蛾眉,檀色点唇,薄粉敷面,略施胭脂。安纯好想起了周姨娘挫败的表情,不禁轻笑。雅儿呆了呆,小姐笑起来好美啊!
恬儿轻轻地给小姐戴上一对白银滴珠耳环,又配以浅色紫玉蝴蝶项链,把小姐的赛雪肌肤衬托得淋漓尽致。给小姐系上一串紫宝石串珠手链,换好舒适柔软的刺绣锦鞋后,恬儿对着一盒子的花钿发起愁来。安纯好拍拍恬儿的脑袋,笑着说:“有什么事情把我们聪明伶俐的恬儿难倒了?”
恬儿撅着嘴,嘟囔着:“小姐就会嘲笑人!恬儿找不到与小姐装扮相配的花钿,可是不要的话,又觉得缺少点什么。怎么办啊?”安纯好扫了眼盒子,确实是没有合适的。她吩咐道:“恬儿,去拿一支干净的画笔过来!”
恬儿把画笔递到小姐手上,期待着小姐再次大展身手。安纯好用画笔蘸了蘸一盒紫色的胭脂,抬手便在眉间轻描了几笔。等她放下手来时,丫鬟们又是一片惊呼,因为实在是太美了!小姐的画笔在眉间随便动了动,就绘了一朵小小的五瓣紫色花,娇艳欲滴,好像它本来就长在眉间一样,更与衣服首饰配合得恰到好处。
雅儿好奇地问:“小姐,这与你衣裙上的花是一样的吗?叫什么名字啊?”安纯好莞尔一笑:“是一样的。不过不是花,是草。”
“草?”雅儿更好奇了,安纯好却笑而不答。
李嬷嬷轻声道:“小姐,时候差不多了!启程吧!”
安纯好盈盈起身,雍容雅步,带着贴身丫鬟走出了恬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