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中午的烈日将万物烤得快燃烧,天地间活象一个大蒸笼。江丽莲收工回家,丽莲妈见女儿原来那张白嫩嫩的脸晒成了酱红色,心疼说:“丽莲,等会我做饭,你去睡会吧。”
江丽莲散架似的倒下床,房顶被太阳晒得隐约作响,她混混沌沌睡去。天上不知何时袭来几大片乌云,烈日败下阵屋内昏暗下来。丽莲妈晃一眼门外,急忙往灶堂里塞进一大把柴禾,跑到院坝望望天儿叹道:“啊,老天爷动菩萨心了。”赶着收拢柴禾堆放阶沿上。
灶堂里的火燃出来引着了柴禾,转眼间厨房里浓烟滚滚,火势直冲房顶,掀腾起丈多高的火焰,茅屋竹结构噼哩啪啦爆鸣。
“天啦!打火、打火呀!”
江丽莲梦中惊醒,冲进院坝火势已漫延整个屋顶,浓烟烈焰扑面袭来。她情急之下拉起瘫软地上的母亲逃命,没想到母亲情绪失控,号啕大哭着:“我不活了!”猛然挣脱她的手,扑进屋去抢救东西,背后屋顶轰的坍塌一片火海。
“妈呀!”
春旺父母同乡邻赶来,院子除断壁残垣就剩下一片灰烬。
丽莲妈被烧燋的尸体停放院坝里,江丽莲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春旺妈和几个女人一起安慰,春旺爸想:“丽莲春旺的微妙关系,一直牵肠挂肚,眼看春旺就高中毕业了,何不将计就计,将这坏事变成好事。再说要是现在不做出一点姿态来,三沟两汊的人会怎么看?”
春旺爸安排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大家还愣着干嘛。春旺妈,你和刘二家的把丽莲扶去家里。其余人在这里搭灵棚。”
江丽莲安葬完母亲,只好暂住春旺家。乡邻们说,江家攀上一门儿好亲,要不江丽莲咋个活。春旺爸更是好事做到底,叫江丽莲安心住下去,烧毁房屋的重修之事却一字不提。
江丽莲找春旺父母商量说:“爸、妈,我打算先盖两间简易草房,能遮风避雨就行。”春旺爸说:“你看我这段时间多忙,急啥呢?”春旺妈接过话头:“是呀。丽莲,这里早迟是你的家。转眼春旺高中毕业回来,你俩就把喜事办了,再修好那房子搬出去住也不迟嘛。”
江丽莲沉默,春旺爸暗暗瞪一眼春旺妈说:“当然,无论如何,那房子肯定是要修的,等我忙完这阵子,立马就张罗。”
其实只要他吴书记哼一声,江家烧掉的几间茅草房早就重修好了。
晚上,江丽莲和春旺二妹躺在床上,她望着淡淡的灯光发愣。春旺二妹翻过身说:“莲姐,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改口叫你‘大嫂’了,嘻嘻嘻。”江丽莲推她一把说:“你这嘴一点不安分。我叫你再瞎说。”嬉闹中二妹说:“谁瞎说嘛,我听爸妈说,我哥一毕业你俩就办喜事儿,那房子就用不着修了。”“鬼丫头,小小年纪,脑袋里的岔儿却不少。”“莲姐,老实交代,你心里真喜欢我哥吗?”“不喜欢干嘛订婚?睡觉吧。”
江丽莲吹灯躺下想:“现在,春旺爸安顿我的目的已经一清二楚。他这是乘人之危,逼我就范。初中毕业时想借他一臂之力推荐上高中,狠下心拿青春做赌注,结果输个精光。后来由于春旺的痴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继续输下去。现在又明知是陷阱,难道还要跳下去吗?凡事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必须靠自己。得尽快想办法把房子重修起来,自己才能挺直腰杆。可眼下腰无分文,春旺爸不吭声儿,谁敢动恻隐之心?投亲靠友,即便能拿出一点来的也未必乐善好施。两手空空咋办呀?”
江丽莲悄悄抹一把泪,心里自言自语:“哦,张金发。他不是叫我有事需要帮忙就去找他吗。唉,这场大火也许真把过去的一切烧光了,再不用去担心打烂什么坛坛罐罐。”
江丽莲脑子一阵胀痛,她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再想,疲惫的翻过身去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