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了,人群向大队部门外跑去。
开始了,人群涌涌,向山上那绿浪翻滚的酸枣林匆匆赶过去。
从今天起,满山的小酸枣再也不是稀贱的东西。
它们成了红星生产大队财富的来源。
因为往小酸枣林的路好走,又因为摘小酸枣不用上树,所以,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
人群笑笑闹闹地赶到山上。
到了酸枣林子,立刻分散开来。
人们大多是以家庭组队,大人负责高处的,拿棍子用力敲打果实繁茂的酸枣棵子。
小孩在地上拣掉落的酸枣。
老人拿绑了镰刀的棍子或者就是一个顶端带勾的棍子,勾住酸枣枝子,用力往下压。
然后就可着劲儿地摘树枝上密密的酸枣。
山上一片欢声笑语。
刘爱华看着眼前这欢腾的景象,格外高兴。
只是偶尔会有一个念头闪过:
“那个该死的崔尚军,不会找张春阳的麻烦吧?”
事情还真如刘爱华所担心的那样,崔尚军正气鼓鼓地赶往张春阳深山里的营地。
昨天他接到陈翠云打来的电话,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大学录取了。
问清楚陈翠云考取的只是彰阳市一所技工学校,崔尚军不屑地撇嘴,嘴里却热情地连连向陈翠云道贺。
陈翠云就又羞涩地邀请崔尚军到村里来玩,因为第二天村里要举办一个很热闹的庆祝典礼,村里的饮料厂建成了。
崔尚军当即就拒绝了。
他推托说是有事,去不了。
可是,陈翠云再次邀请的话却使他一呆:
“你来看下嘛,不是村里自己建的厂,是跟彰阳市为民食品厂共同建厂的,应该也不是很差的嘛。”
“啥?为民食品厂?跟你们要共同建厂?”崔尚军呆住了。
这个厂名很熟悉啊。
这不是前段时间自己介绍给张春阳的吗?
那天张春阳还让那个勤务兵开车,他和张春阳一道去了彰阳市的为民食品厂。
当时他拍着胸脯担保张春阳是他的铁哥们儿,要为民食品厂的雷厂长全力帮助张春阳建厂。
为了促成这件事,当时崔尚军还话里话外地暗示雷厂长,这件事他家老头子也是知道的,如果雷厂长肯帮这个忙,那么他家老头子也会十分感谢雷厂长的。
怎么一转眼这个为民食品厂就跑去跟陈翠云她们村去共建什么饮料厂了呢?
崔尚军满腹疑惑,当即就改口,答应去村里瞧瞧去。
“真的吗?你真的要来吗?”陈翠云高兴得不敢相信。
“我当然要去的了,老同学考上了大学,我应该去道贺的嘛。有什么急事我也得推了啊。”崔尚军信口胡扯。
陈翠云信以为真,乐颠颠地从大队部跑出来,回家做准备去了。
第二天,崔尚军在满腹狐疑中确认了为民食品厂果然是自己给牵的线。
而张春阳骗自己给牵线,就是为了讨好那个丫头。
那个丫头。
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那个妙趣横生的丫头。
那是他现的。
那是他的丫头。
他的丫头。
这个念头令崔尚军有些愣。
但是随即使他更为气恼。
张春阳太不是个玩意了。
他一把推开营房一间办公室的门,怒吼:
“张春阳,我告诉你,你这是*裸地在利用我。不,你这不仅仅是在利用我,你是在欺骗我。你,你说什么要帮一个朋友建饮料厂,骗子。你这个骗子。”
正在毕恭毕敬听张春阳说话的马小钢愣住了,吃惊地看着怒气冲冲闯进门来的崔尚军。
张春阳则是不动声色地冷冷瞥向崔尚军。
“崔记者,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干嘛这么着急呢?来来来,先坐下喝口水。”
办公桌旁站起来一位文雅的军人。
他中等略高的身材,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皮肤白净,文质彬彬。
崔尚军推开这人递过来的水杯,怒声道:
“指导员,你根本不了解情况。要是你,你也不会冷静的。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
指导员赶紧将洒出水来的水杯放回到桌子上,微笑着说:
“不论他干了什么,他都是我们连长。如果当真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我这个当指导员的,也有责任。”
“这事儿跟你无关。”崔尚军说道,冲向张春阳:
“你特么太不是个玩意了,他利用我的关系,利用我去给他找人,最后反倒来抢兄弟的女人。那丫头是我的女人,我早就看好了的,你居然这么不要脸,下手抢我的女人……”
“嘭”的一声闷响,几乎没人看清楚是谁出了手,怎么出的手,就见崔尚军身子一歪,倾倒在桌子上,桌子被带得吱嘎一声锐响,划向一边。
指导员已经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张春阳。
饶是这样,张春阳的一只脚也还是紧跟着狠狠踢在崔尚军的屁股上。
“啊——”崔尚军出一声惨叫。
“冷静。冷静。张连长,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指导员使出全力紧?在张春阳的身体上,大声喊着。
马小钢呆呆地站着,万分震惊。
指导员气得大叫:
“马小钢,快把崔记者扶起来。”
马小钢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前扶起崔尚军。
崔尚军被扶到椅子上坐下。
他只能歪坐在椅子上,因为一边的屁股被踢得太厉害,痛到不能挨椅子。
他的脸上,血呼啦啦的,马小钢不由惊叫一声。
“他死不了。”张春阳冷冷地说。
看他不再是一副要打死人的架势,指导员放开了张春阳,可还是不放心地紧挨张春阳站着。
崔尚军松开捂着脸的手,吐出一口血水。
“你,你敢打我。”他震惊地看向张春阳,声音虚弱地说道,似是难以置信。
“我打的就是你。”张春阳平静地说:
“那还是个孩子,少在这儿喊叫什么是你的女人。你再胡嘞嘞,我照打。”
“孩子?她还是个孩子?”崔尚军忽然咧嘴一笑,那张血呼啦啦的脸这么一笑,怪瘆人的。
站在他身边的马小钢手一抖。
崔尚军歪着身子向张春阳倾过去,嘴角牵起,又是一声狞笑,眼里是那种洞穿一切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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