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1)

卯时,天还未亮,雪不知何时终于停下,远空挂着一点明星,昭示着白日里将有的好天气。

裴原站在营帐前,一身素银色软甲军装,腰间佩着一柄长刀,面色端肃。林州走来,在他身旁停下,低声道:“将军,都吩咐下去了。”

裴原抚上腰间的刀柄。

“将军,冲线的前锋让我去吧,您得留下,大家……”

裴原抬手止住他的话,:“不必多言,我意已决,林州,一定要带着他们离开。”

林州喉间哽咽,弯身行军礼:“是!末将必不辱使命!”

裴原抬头望了那一眼启明星光,沉声道:“走。”

一声令下,万马齐驱,蛰伏于此多日的困兽终于决定绝地反击,意图冲破这人造牢笼。

裴原将所带人马一分为四,分别为敢死,冲线,突围和留守。敢死者冲在此战最前峰,为冲线队伍赢得先机,而冲线队伍则继续消耗敌军力量,为突围队伍打出一条生路,至于留守之兵,则作为冲线与敢死的补充。

对于他们来说,在援军来到之前,想要突围必然难免大量的牺牲,而既然注定了有牺牲,那必然要在既定的牺牲下尽可能保留下队伍的精锐力量,为后续的战事留下一定的保守力量。

这个安排自被围困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定下,全军上下无人异议,所有人似乎在离开京城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身于外了。

裴原作为一军之首将,当仁不让带领着敢死队伍,以夜色为掩,悄声潜入敌方军营,拉开这场战役的序幕。

刀光剑影之下,鲜血扬起,眨眼间数十人倒下,而北狄士兵也在此时发现了他们的入侵,警报瞬时拉响,号角声高扬,一时之间,两军对峙,陷入厮杀之中。

因着暗袭的缘故,敢死支队一时占了先锋,冲线的人马紧跟其后,竟也硬生生为后面的突围军杀出了一条血路。

天色随着战场上的嘶吼声和兵器交接声渐渐明亮,沉积的白雪上溅染上殷红血色和泥土,倒落的尸体和散落的兵枪,落地一片泥泞。

林州带着突围军艰难冲出战地,在外围与追赶的北狄骑兵纠缠,裴原从怀里取出预先备好的信号烟火,朝着天空放去,留守军随信号而出,冲入战斗之中,然而北狄此时俨然已经看破了他们的计划,原先散布开的围捕人马自号角声响起后便加急赶来,此时人数上以渐渐超过裴原一方,隐隐显出压制之势,可裴原等人打起来皆是豁出命去的狠厉,纵然人数上不济,但其中精锐仍然不可小觑。

数把长刀向着裴原砍来,裴原几个侧身躲过,反身几刀击退敌人,他喘着气,抬手擦去溅落在他眼角的血污,邪气一笑。

那边北狄为首的是拉塔木手下的一员大将——古达,古达乘马而来,手持一柄挂环长刀,径直冲向裴原。

驱马近身,古达猛地向裴原刺去一刀,裴原弯腰躲过,反手一刀劈向马腿,古达的马被一刀斩断双腿,俯身倾倒,古达应势翻身下马,与裴原正面相对。

“阴险的大昭人,竟然偷袭我们。”古达操着一口别扭的大昭话,怒道。

裴原冷笑:“论阴险可比不上守株待兔的你们。”

言罢,两人举刀相对,迎来送往斗了数十招。

古达身形魁梧高大,用刀狠而有力,刀刀下来都是奔着裴原命门,裴原不与他蛮力相抗,借着巧劲躲闪过那些招数,耐心地寻着古达的弱处。

然而这到底不是一对一的单挑,北狄军的人马不断增加,裴原这边的兵马又陷入疲势,渐渐失了上风。

几个北狄士兵冲上前协助古达攻击裴原,裴原躲闪不及,左臂被刀划出一道口子,渗出鲜血,这一失神,又被古达踹出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裴原抬手挡去迎来的一刀,牵动了身上的伤,嘴角流落一丝血痕。

就在裴原苦笑地看着身旁一个个同族士兵倒下,即将认命拼死于此的时刻,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有序激昂的呐喊声。

“将军!援军到了!”林州的声音顺着风声和战场上的嘈杂声传来,身后的士兵开始欢呼,裴原一刀又砍倒一个北狄士兵,抬头正瞧见那随风飘扬的大昭兵旗。

何昀兆穿着同样式的兵甲,持一把长枪驾马而来,替裴原化去古达的一刀,喝道:“援军已到!”

这一声下去,就像是给战场上疲惫的战士们打上了鸡血,所有的疲累和绝望在这一瞬间散去,将士们士气大涨,场上局势再次逆转。

古达原本还想带军再坚持一会儿,然而却是低估了这批将士们的狠劲,再加上何昀兆的援军到后不久,西北方向又出现了一支军队。

裴原踹开一个意图偷袭何昀兆的北狄兵,与何昀兆靠背而立,道:“那是什么,也是你带来的人马吗?”

何昀兆闻言侧头望了眼,正看到一支不计人数的军队浩浩荡荡向着这边过来,皱眉道:“不是我带来的人,但是看着应该不是北狄的军队。”

军队渐进,为首的士兵战车上撑着一杆长旗,上面写着一个“裴”字。

“是裴家军!”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惊喜至极。

很快,战场上己方队伍里此起彼伏地传出呐喊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这支意外出现的军队而激动。

古达见着这一支队伍靠近,终于面色微变,与裴原又几招之后,毅然转身撤去,向身后的队伍示意撤退。

一场恶战,在这一支未被预料的裴家军的到来下,提前结束了。

裴原以刀柱地,撑住疲倦的身体,望着那支军队,为首的人驾着马来到跟前,下马脱帽致敬道:“裴峰大将军旧日副将,今沙塞关边将乔沛参见武安侯,支援来迟,请武安侯责罚。”

裴原伸手扶起乔沛,沉声道:“乔将军快起来,今日多亏了乔将军和何将军的及时支援,裴某人的兵才不至马革裹尸于此,何罪之有。”

言罢,裴原再次抬首望向那面印有“裴”字的军旗。

“我原以为裴家军只剩下了当日同我出逃的些旧部散军,却不想,今日竟还能再见到这面军旗。”

乔沛再见旧主之子,亦是心中慨然:“此事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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