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早朝,昭宣帝果然在朝上,点了江辰宇北上去裴州处理这一次旱情,安抚当地的群众。
江辰宇在朝后也如计划所说向皇帝请求了带着江辰暮一起北上,以带着江辰暮顺势去北方一带寻药为由。昭宣帝同意了,甚至同意了江辰暮带着自己的王妃一同北上,如此爽快,倒是江辰宇江辰暮所不曾想到的。
不过时间上有些急,这几日便得收拾好要带的东西,跟着江辰宇的车队一同出行。
晏慈吩咐完底下人收拾好东西,便到了房内,打开了之前放了书的箱子。
那个上了锁的盒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晏慈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上它,这次北上,指不定来回就得花上个一年半载的,说不定,路上还有机会打开它,就这么放在王府,她还有些不放心。
好在这盒子也不大,带着也还算方便。
放下箱子的盖子,晏慈余光看到一旁的木马,踱着步子慢慢走到它旁边。
她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这个木马,抬手顺着它的头摸下去。
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带着它一起。
因为或许,这次离开,她不一定还有机会回来了。到时候,这匹小木马,她就再也见不到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多了一分不舍。
江辰暮从门外进来时,见到的便是晏慈不舍地爱抚着那小木马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方才让人从醉仙楼带回来的热糕点,看到这一场景,不自觉地放轻了步子,就这样站在屏风后面看她。
过了会,他转身把糕点放在桌上,便又出去了。
晏慈这时正好起身,却恰好没能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只是到了外室后,看着那桌上的糕食,有些诧异。
“王妃,王妃!”琴漱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怎么了?跑这么急?”晏慈待她跑到自己面前后,拉过她的手臂问。
“那个,那个三少爷来了。”琴漱缓了缓气,说道。
“三少爷?”何昀兆?
晏慈思衬了一下,估计对方是为了自己要同江辰暮一同随江辰宇北上的事过来的。
“他现在在哪?”
琴漱对着外面指道:“在大堂等着呢,说是来和王妃道个别。”
按理说,何昀兆是何府里同何烟鱼关系最为亲近的一个人,亲爱的妹妹要远行,作为兄长特意来送行倒是也不奇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宫宴见过面后,晏慈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那次秋猎也是,总觉得,他在可以掩饰什么,言语间也不再似当初那般亲昵,倒是多了几分生分。晏慈不明白自己进了王府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总之一定是发生了点什么。
故晏慈总觉得,他这次过来,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道别那么简单。
同琴漱一起到了大堂时,何昀兆正站在堂前的画前赏画。
“三哥。”晏慈上前一步,开口喊他的同时,对着周围的下人挥了挥手。
何昀兆闻声,转过了身,见到晏慈后,扬起笑容走近道:“王妃。”
“三哥客气了,还是唤我烟鱼便是。”说着,晏慈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何昀兆便也顺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尊卑有别,毕竟这是在王府,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既然他这么说,晏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受了这一声“王妃”。
“三哥今日来,是为了道别?”
“也不完全。”他说,“娘亲知道你要同王爷去北方,让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这倒是晏慈不曾猜到的,一向寡言的三夫人,竟然会特意让何昀兆给自己带东西。
何昀兆起身,走到前面的桌子上,晏慈这才发现,上面还放了个锦盒。
他拿过锦盒走回来,放在晏慈面前,替她打开。
里面是一件羊绒的银色披风。
“外祖父早年在北方边塞地方待过,娘亲也曾经就探望的机会去过一趟北方,说是北方冬日寒风凛冽,不似南方这般温暖,就让我把这件披风带给你,让你一同带去。”他说着,将锦盒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晏慈伸手在那披风上摸了摸,应该是上好的羊绒料子,外面的锦缎面也是极好的。想来,应该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了。
晏慈想起自己当初和萨满耶一路到了北方时,因为不适应北方寒冷的天气,常常是风寒不断,好在身体底子不错,后来跟着萨满耶学习骑马,身子强了些,才不那么经常生病,不过怕冷这个天性,倒是真改不了。
因而此刻看到这件披风,她心里很是感动。
“多谢三娘和三哥了。”晏慈收回手,向何昀兆谢道。
何昀兆微微别过了脸:“没什么,你自己一路上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便要起身。
“三哥没有别的事情了吗?”晏慈见他似乎便要起身离开,有些诧异。
何昀兆顿了顿步子,转身有些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吗?”
晏慈突然便有一种被噎住的感觉,只好回道:“没,就是,替我向三娘问好。”
何昀兆点点头,行了个礼便转身匆匆离去。
晏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半晌,又回头看向锦盒里的披风,心里五味杂陈。
三天后,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晏慈同江辰暮都上了马车,紫苏和琴漱随行侍奉,一行人从八王府出发,赶到城门口同江辰宇汇合。
江辰暮这次出行带的仆从倒是不多,不过这些人员上的安排,大多早有江辰宇替他准备好了。
这次北上,前一段时期主要走官道陆路,其间会有一次水路,来尽量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路程。
说到水路,晏慈难免想到当初同萨满耶回北狄的经历,只不过当初是不能让别人发现的逃亡,而这次却是有着正当理由的官方出行。
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上了马车后,江辰暮便疲惫地靠着晏慈的腿睡了过去,不知为何,这几日,他似乎格外嗜睡,总是一副精神不佳的样子。
晏慈低头看着睡着的江辰暮,小心地将他乱了的头发拨好。
他眼下有着淡淡的黛色,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微微皱着。
轻轻地替他把皱着的眉揉开,晏慈再一次觉得,他这样睡着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一样,干净,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