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紫苏的声音，晏慈慌忙从江辰暮身上起来，有些忙乱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才抬起头看向紫苏，让她把热水拿进来。
紫苏咽下方才未说完的话，攥紧了手，看了眼刚刚从软榻上坐起来，目光却紧紧跟随着晏慈的江辰暮，垂下眸咬了咬牙，对着晏慈点点头，方将外面提水的小厮叫了进来。
晏慈此刻脑中还是一片混沌，丝毫未注意到紫苏的反常，只觉得方才额角处的柔软烫的吓人，久久散不去。她抬手拍了拍还红透的脸，几乎不敢回头看江辰暮，心中一时感慨，自己竟然被一个只有八岁孩子心智的人给无意撩拨了。
提水的小厮很快便将水倒好了，紫苏将沐浴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方从屏风处出来，向江辰暮道：“热水都放好了，王爷进去吧。”
江辰暮不知在想什么，一时没应声，晏慈缓了缓神，回身对他道：“王爷早些沐浴吧，一会水该凉了。”
“阿慈会走吗？”江辰暮看着晏慈，突然问道。
“嗯？”晏慈一时未能听懂这话间意思。
“方才说的话，阿慈是认真的吧。”甚少见他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若不是这孩子气的眼神和话语，这般模样倒是很像江辰宇。
想起放在躺在他身上说的那番话，面色不禁又要泛红，一旁还站着紫苏，晏慈生怕他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只好点点头：“算数的，王爷赶紧进去吧。”
江辰暮得了肯定，方松下了那紧绷着的脸，转身对着紫苏道：“你出去，把门关上。”
紫苏愣了愣，看向江辰暮的眼睛，他此刻侧对着晏慈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紫苏抿了抿嘴，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待紫苏关上了门，晏慈方反应过来此刻房中只剩下了她同江辰暮。
平日里沐浴，为着江辰暮的安全，总是会留两个人在屏风外守着，而晏慈则坐在外室看看书等候，今日江辰暮不知怎的，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又是闹小情绪，又是做一些让晏慈困惑的行为。
但偏偏，晏慈又没办法对他生气，仅看着那张脸，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要化了。
“王爷一个人沐浴可以吗？”晏慈试探着问道。
江辰暮从软塌上起来，对着晏慈招了招手。
晏慈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一张脸又烧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他也不催促，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她，好像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晏慈叹了口气，认命般看着他，迈出了步子。
浴桶里的热水冒着水蒸气，上面铺满了新鲜的花瓣，隐隐还能闻到一些花香。江辰暮站在衣架旁，张开了手臂，看着晏慈。
晏慈走近他，抬手为他解开腰带，然后是衣扣，她有些紧张，指尖有点微微颤抖，第二颗盘扣解了许久，都解不开。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拢了拢指尖，方再去解了那颗盘扣，这一回总算是解开了，她长舒了一口，一抬头看他，他正巧低下头，望着她。
最近的那一刻，他的鼻尖正好抵住了她的。
二目相对，她的目光撞进了他的眼中，周围是水汽氤氲，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望见了漫天星辰。
莫名生出了一种不愿意移开眼睛的想法，只是这想法初初冒了个头便被晏慈压了回去，她稍稍退后了一步，低下头继续解他的衣扣。
江辰暮看着她移开了眼又退后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看着她紧张地继续为自己解着衣扣，手指微微蜷起，突然很想摸摸她的头。
这一回衣扣解得格外顺利，一会功夫便都解开了，替他脱下外衣，理了理后，晏慈将衣服挂在了架子上，一回头，看着只剩下白色里衣的江辰暮，慢慢地走回他身边，心中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
他还是个孩子。
晏慈想。
可他的身体是成年男子的身体啊。
晏慈为难。
为难也得硬着头皮上。
晏慈抬手，摸上他里衣的带子。正要解开，手腕便被江辰暮握住了。
“阿慈在外面陪我，好不好。像之前那样。”他微笑着看着她，轻轻地拿开她的手，退后了一步，为她让开了道。
晏慈看着他，有时候，总觉得他不像个只有八岁心智的孩子。
她慌忙地点点头，快步走过他身边，到了屏风外，坐在他方才坐的软塌上。
抬头看向屏风处，隐约能看到他的影子。
她就这么看着他，解开里衣放在一旁，走进了浴桶之中。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她忙别过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屏风后边不时传来水声，晏慈起身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又拿起平日看得闲书翻了翻，却突然发觉自己此刻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随手把书又扔在了桌子上，从放着蜜饯的盘子里挑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然后又绕着桌子转圈。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内不知何时没了水声。
晏慈以为他要起来了，便连忙停下了步子，坐在了桌边，拿起那本书，佯装作读。
约摸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晏慈皱了皱眉头，放下书，对着屏风喊道：“王爷？”
然而并没有收到回应。
晏慈试着又喊了几声，依旧是没有回应。
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晏慈起身，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只说，就这么直接跑到了屏风后。
这一看真是把她吓得不轻，此刻浴桶中哪还看得见江辰暮的脸，就见散落的黑发还余着一半在桶沿上。看样子应当是方才晕过去了，整个人浸到了桶中。
晏慈忙上前，便要从桶中将他的上半身捞起来。
“王爷！江辰暮！江辰暮”晏慈喊着他，声音因为惊惧颤抖着，一时都没注意自己喊了他的名字。
然而手方如水，便见江辰暮突然从桶中探出头来，溅起的水扑了晏慈一脸。
晏慈一愣，方才的惊惧还未消去，脸上的水温热着，却一时让她有些回神了。
“阿慈？”江辰暮见她神色不对，迟疑道。
晏慈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原是又起了性子闹自己玩，想到方才自己这般慌张，一时有些气上心头，正要开口责备几句，一张口却突然觉得胸口一震。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却还是未能掩住溢出指间的血。
晏慈心头暗道不好，却突然眼前一暗，便软了身子。
“阿慈！阿慈！来人！”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到那人慌忙的眼神中，一些自己以往未曾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