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海跟张沅不可避免的吵了起来,起因还是在江卓的身上,但造成俩人纷争的,却因为另一个人。
张沅攻击江卓艺考生的身份,认为这是给一班羞辱,但辛海有个男神叫季唐予,曾经不仅是一班的学生,他也是艺考生!你攻击江卓就算了,凭什么地图炮攻击艺考生?误伤了谁,都不能误伤季唐予!
辛海作为季唐予的脑残粉,实在忍无可忍,气的脸蛋滚圆,如果江卓在这里,一定觉得手感很好,想掐一掐。
听到辛海提到了季唐予,张沅反倒安静下来,默认了辛海的说法是正确的。
虽然季唐予的作品产量少的可怜,又不炒作,也不拍广告,但他演的电影太经典了,甚至有位电影人在公开场合放了话,国内的电影在国际电影节里,只靠季唐予的那三部电影就能站稳十几年。
现在优秀的电影演员不是没有,比起二十年前,那些粗制滥造的电影还是强很多的,可像季唐予这样,以小产量在国际电影舞台上站稳脚跟的,实在只此一人。
张沅对江卓的偏见到了极致,也不得不在季唐予面前噤声了。
这时辛海却替江卓说了句话:“张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江卓有这么深的误解,但我要告诉你,你不要只看事情的表面,江卓不想你想象的那样。”
辛海想委婉的告诉张沅,江卓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张沅肆无忌惮的抹黑了江卓,到时候只会遭到江卓的报复。
可辛海的好心,在张沅看来就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于是气笑了,道:“你跟他关系果然挺好。”
辛海见张沅油盐不进,便闭嘴了,打定主意,等着那个捅人嫌疑犯被警察抓到,就跟张沅分开走。
俩人已经越过了蝴蝶公园,快走到了高层小区,这段路双方都相对无言,都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这时一声呼救,从他们的背后传来,打破了万籁俱静的世界——
“救命啊!谁能救救我!”
辛海和张沅同时转身,一个衣衫不整的娇小身体扑了过来,把两人撞地后退几步,等站稳了身体,抬头一看,脸色骤然变了,竟然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身上只穿着被撕烂的裙子,暴露出无比娇嫩的皮肤,竟血迹斑斑,是一道道的鞭打的痕迹。
女孩死死抓住辛海张沅俩人的胳膊,指甲扣住他们的肉中,生疼的不行,但俩人一看见女孩眼中溢出的水雾,以及因为害怕而瑟缩颤抖的状态,就不敢拉开她的手。
女孩不等他们询问,就连忙解释道:“我是‘红雨’ktv的陪唱,他们看我长得好看就要把我抓走,我要逃跑他们就打我,你们看,这是他们打出来的伤——”
女孩转过身,借着路灯的光一看,背部上的狰狞的蛇形伤口破坏了整个背部的美感,血猩红的有些扎眼,上面还有残留鞭子上的倒刺,滚在肉里,看得辛海和张沅倒吸冷气。
张沅愤慨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辛海的态度却跟张沅截然相反,问道:“你是怎么逃出的?这里离西街虽然不远,但也不近了。”
女孩哭啼着,断断续续道:“是——是一个客人帮我从‘红雨’逃出来的,我爬到他的肩上,跳到了蝴蝶公园,我——我就是想找人求救,你们快带我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张沅二话不说,拉着女孩:“辛海,先带她去医院,然后报警吧——”
如果要去医院,就要走出蝴蝶公园,到时离西街就更近了,这让辛海觉得不妥,喊到:“你等一等。”
辛海在面临突如其来的意外时,不免让他有些无措,只能表面强撑着冷静:“我们再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女孩忽然大哭打断了辛海的话:“那些人有摩托,他们知道我在哪,再不走肯定会被他们抓到的。”
张沅急地跺脚,道:“辛海你别磨蹭了,我们快点走。”
辛海盯着女孩被泪水打湿的脸,心里总有着惴惴不安的感觉,抓住小女孩的手腕:“你叫什么,家在哪里,为什么要在西街的歌厅打工?是谁要把你抓走?”
女孩好像快哭断气了,也没说出话来,而张沅推了一把辛海,挡在小女孩身前,如锋利小刀般的眉毛,竖了起来,无法再压抑着怒火:“辛海,我知道刚才因为江卓的事情,我们闹得很不愉快,但她是无辜的,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问这些无关的问题。”
辛海圆脸也是气鼓鼓的,“你怎么知道无关?她到底什么人你都不知道就带她走,最近西街发生那几起事件,你不是不清楚——”
辛海把‘几起事件’四个字咬的很重,暗中敲打着张沅。
张沅的神色微僵,渐渐转化为凝重,捅人事件在明珠高每个知道真相的学生里,留下了一层沉重的阴影,扬允又时常在班会中给他们敲警钟,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对外界的防备心很强。
但是现在——
张沅犹豫地看了看小女孩,娇小的身躯只到他的脖子,寒冷的天气把她吹得哆哆嗦嗦,还有那一身遍体鳞伤的伤,肯定疼得厉害。
张沅觉得自己做不到放弃小女孩,让她被一群畜生祸害了,咬着牙道:“我们先报警,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辛海看见张沅愿意退步,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他不是冷血,看到一个被打成这样的小女孩,哭着哀求救她的时候,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但是生命的安危,出现了单项的抉择时,他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实在是因为事情出现的太巧合了,没有了解事情经过和起因,让人觉得疑点重重。
西街最混乱的时候,是在五十多年前,那时西街的人们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每个月发生的小规模和大规模的打架事件不计其数,每天死去的人数都数不清,有的时候,只有当左邻右舍早晨起床,偶然间闻到隔壁有股尸臭味道,才会报警。
这时,就会不知从哪来的人,一个铺盖就把人卷走,拿去火化,而活人生前的房子,被政府低价卖给下一个住户。
经过时间的转移,丹云市警方开始整顿地下黑色产业,西街逐渐发生改变,开始有了新的秩序,逼迫、欺压少女的事情鲜少发生,这几年,西街的生意开始由黑转白,并没有向外界夸大那样混乱。
让辛海产生怀疑的是,这种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跟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应该去上学,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打工?
可以勉强的解释因贫穷被迫去找高薪的兼职,也可以牵强附会说,歌厅的老板胆子大,敢聘用小女孩。但是,如今西街的人,绝不敢逼迫小女孩做那种肮脏的事情——
因为西街有个能掌控它的老大,就是因为有了老大,才有了规则、有了秩序,而底层的人是不敢违背上层人规定的规则和秩序。
违背规则的人,会被清除西街。这是西街的人秘而不宣的事情,辛海能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他们家楼下有家老人,年轻时也是混过西街的,这位老人最喜欢讲起西街的事情,就像是古代的老侠客,爱讲起当年江湖中的往事一样。
但这些都是辛海一个人的推测,张沅跟他不一样。辛海从这件事看出来了,张沅的正义感非常强,甚至嫉恶如仇,热血冲破了他的头脑,让他绝不会深入的思考这些问题。
辛海不由担心起来,嫉恶如仇,在社会上行事也是过于极端的——
现实的世界,没有裘瑞臻。
辛海在后面跟着,而张沅在前面拉着小女孩的手,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就放开了小女孩,刚刚要拨打110的时候一声声“突突”从蝴蝶公园响起。
女孩惊恐的尖叫道:“是他们来了!”
张沅和辛海只见十几辆摩托车从不远处飞速驶来,每辆摩托车打开刺眼的灯,当车手们骑着摩托,把他们包围起来时,他们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张沅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向旁边摸索着,“姑娘!你抓住住我的手!”
但除了剧烈的轰鸣声,其他的,他什么也没听见,包括女孩的呼救声。
张沅呼哧呼哧的喘气,被摩托车声音包裹,又失去了视线,这让他恐惧的不由颤抖着手,但愤怒的情绪占在了巅峰,他嘶声大喊道:“我知道你们是‘红雨’的人!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把那个女孩抓走,警察马上就能找到你们!”
然而依旧是摩托车的声音,只听呜——的一声,轰鸣就离他们越来越远。
当他们再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时,摩托车已经返回,而女孩的身影也不见了
辛海怔住了,刚想对张沅说些什么,张沅已经坚定不移的大步往前走,冷冷的撇下一句话:“辛海,你回家吧,我要去‘红雨’把她救出来!”
辛海气的把要说的话都给咽下去了,攥起肉呼呼的拳头,跟了上去。
张沅你个二货,你应该先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