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藕无疑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在她的心里,没有对和错。
从小到大,也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只知道,她这一生是为中域而活的,她只需要做对中域有利的事情就对了。
杀人、用毒、算计等等等等,会有多少人因此遭殃,清藕从不闻也不问,对于她们这种从小见惯血腥的人来说,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李秀娥和沈含笑的性命,对于清藕来说,就是完全不值钱的东西。
清藕潜意识里认为,她们挡了自己的路,是的,她们挡了自己的路。清藕认为,如果不是沈含笑从中作梗,她和晏无心也不会到现在的局面。
可能早在晏无心被自己控制时,中域就已经得到了北岷的半壁江山,现在的晏无心已经死了,或者成为了一辈子只忠于自己的男人。
后来自己回到晏无心的身边,若不是沈含笑,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这么快暴露,晏无心又怎么会对自己不闻不问,如此冷漠。
至于李秀娥,她在清藕眼中,就像是一只蝼蚁。这只蝼蚁不本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试图利用她,清藕如何能忍。
不知何时起,这个男人的身影已经烙到了清藕的心上,她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追随他的身影。她所求不多,只求他能够看自己一眼,多看自己一眼。
只求自己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如此简单的心愿,竟然也得不到满足。
“为了让我多看你一眼?”晏无心把她的话重复一遍,她连忙点头说道:“是啊,只要你多看我一眼,你肯看我一眼,就好了!”
晏无心沉默两秒,他的声音柔和下来,许是觉得清藕对待自己的心不是假的,但他对清藕的心,也不会是热的。
“你是中域圣女,我是北岷的摄政王,咱们是敌人。”
清藕的眼眸垂下去:“也可以不是敌人,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可以成为你的人!”
“我还能相信你吗?”
“能!这次你真的可以相信我!”
“我认为不能。而且沈含笑容不下你,我不可能因为你,惹她不痛快。”晏无心坦言说道:“你若是老老实实地,别再搞什么幺蛾子,在战事结束之后,我倒可以开恩放你走。”
清藕的一颗心彻底冷下来,她紧紧咬着牙,她心中有许多话想说,但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当初她自负,认为晏无心中了情蛊,自己在牢中只要使些计策,饶是在地牢里呆的时间长一些,也总有一天会重见光明,重新光明正大地待在晏无心的身边。
若是她早知道晏无心对自己早有提防,之前对自己的柔情,都是作戏,凭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抓。
可怜她还以为晏无心待自己是有情的,她心中还有一丝奢望。现在这些奢望破碎,清藕只觉得一瞬间天崩地裂,心里有些东西轰然倒塌。
她终究不是养在闺阁里,只晓得儿女情长的姑娘,在某些方面,她和沈含笑很像。她苦笑一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了。”
她小时候,负责教导她们的人便警告过她们,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沾染上情爱的人,都会变得愚蠢、愚昧。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值得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她们将来是要做中域圣女的人,切记一定要远离世间男子。
这个世间的男子,除了会让她们伤心难过之外,没有其他东西能够给她们的了。
清藕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她远离了所有男子,包括曾经不下一次朝自己示爱的中域王,她认为自己做的十分好,十分漂亮,如今却栽倒了晏无心身上。
如今看来,这一件事倒是南钰做的比较好。
她同时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清藕不曾见过她为谁伤心过,逢场作戏,左右逢源,她做的十分漂亮。
她不会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了,做了又如何呢,这个男人已经把话说的十分清楚了,他不喜欢自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很好。”晏无心最后看了清藕一眼,“既然话都说明白了,那就这样吧。”他转身,毫不留情地走出营帐。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了,品延凑上来,他有心想要问晏无心和清藕在里面谈了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品延咽下去。
一道帐门,将二人隔开。营帐外的人踩着泥泞的泥水,坚定不移地走回品延的营帐,营帐里的人跌坐在第四,她望着帐篷的顶。
油灯昏暗着,帐篷里的事物,清藕看不真切。一层雾气蒙在她的脸上,她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觉得自己傻极了。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越快越好,越远越好!逃回中域去,回到中域王的身边,安安心心地,老老实实地做她的中域圣女。
从此之后,什么情啊,什么爱啊,都要抛在脑后。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的呢?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的呢?清藕问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的。
但是她一想到之前晏无心对自己的好,他和自己坐在窗边对弈的样子,深情款款地说喜欢自己时的样子,清藕便觉得心痛。
营帐里的空气是冰冷的,在这里,只有一个地毯,一条冰凉的被子,她躺到地毯上,脚铐和手铐把她束缚住,此时,清藕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囚犯,自己像个囚犯。
有风从帐篷门口灌进来,吹得清藕浑身上下冰冷,尤其是手脚,冷得像是刚刚从腊月的冰水里拔出啦。
这个夜不止是冷的,更加令人焦灼。
沈含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托腮望着府门口的方向,大门紧闭着,没有任何人来,连一只鸟兽都没有。
“小姐,夜很深了,进去睡吧。明儿咱们还要一早起床赶路,。”碧溪劝道。
沈含笑打着哈欠,说道:“晏无心还没有回来,我不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