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出了“当潮诗”的概念,取“当代潮流”及“当代读者阅读潮流”的意义,但未获多数的赞成。
会后细想,既然这种诗是以在读者中形成热潮为主要标志的,那就干脆称之为“热潮诗”。
它得到了几位朋友的认可。
这一命名未必科学,也未必能为公众所受。既然至今仍未想出更恰切的称谓,只好以此名之。从席慕蓉、汪国真与洛湃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到热潮诗的一些基本特点。
席慕蓉是“纯情型、,她抒写的主要是爱情、人情(包括人际关系及对时光流逝的情感等)、乡情。这些情是“我“的,也是人人心中之所有,者是最值得珍贵的、具有永恒价值的人生情味,所以能叩响众多读者的心弦。
她的作品已为人们熟悉。
汪国真的诗则以哲理的内涵取胜。
五月上旬,桂林市一位年青导游对我说:“汪国真说了我们的心里话”,点出了汪诗的指向性--为当代的中国青少年而作。
这位诗人针对青少年在生活、思想、情感等方面所遇到的问题来着笔,“只要青春还在/我就不会悲哀/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阳还可以重新回来“(《只要明天还在》)。
洋溢着温暖的微笑。有人却说:“士大夫的闲愁与伤感是其全部诗作的主旋律”。这要不是无知,就是偏见。
洛湃是以浪子的形象在读者眼前亮相的。
“穿上牛仔裤我要去流浪
迷人的黄土中为我问候远方”,
“我不能一个人走出一条路
但我要走
我不能一步留下一个脚印
但我要走
我不能与你同行
但我要走”
——《浪子》。
诗行中闪现着决心掌握自己的命运、要当生活的强者的身影,跳动着在商品经济大潮中击波逐浪者的亢奋的脉搏,因而赢得了正忙于编织未来的彩梦的青年朋友的掌声,有人称之为“激情浪漫型”。
不管是“纯情型”、“哲理型”还是“激情浪漫型”,热潮诗人们的作品都能“撄人心”,当代的中国的色彩十分鲜明。
这是热潮诗内容方面的特点。表现手段方面,也有其特色。
有人说过,席慕蓉的诗“不是留给人去研究或反复笺注的诗歌”,汪国真、洛湃的诗也写得平易。
这三位诗人的作品都意象单纯,结构明晰,句子简短而晓畅。他们用语言作桥梁,将自己的心与读者的心连结在一起,不像某些人那样,为了表未自己“高级”,而用语言作藩篱,将自己与读者分隔开来。
热潮诗的平易诗风,正适应生活节奏日益紧张的今天的读者“胃口”,适应当代众多中国人的“消化”水平。
这是热潮诗高明的一着。
对绝大多数读者来说,阅读和欣赏诗歌,只是一种业余的文化活动,哪里有兴趣去破译神秘的“密码”,去猜混沌的谜语?
如果有人将平易视为低水平,那么,在这些人心中,大概“老枢能解”的白居易应被驱出大雅之堂,而艰涩险奥的攀宗师则应头顶“诗王”桂冠!
对此,叶超只能付诸一笑。
热潮诗的另一特点是真实、亲切。这是它赢得众多读者的重要因素之一。
“当黑夜如黑色锦缎般
铺展开来
而轻柔的话衙耳旁
甜蜜地缠绕过来”
就是在这样一个
美丽的时刻/渴望
你能/拥我/入怀
——(《美丽的时刻--》)。
大胆却不庸俗,真实地表现了人之常情。
“你拥抱了晨钟,怎么可能拒绝暮鼓”(《生活》)。
“生活并不都是欢乐,回忆却是一首永恒的歌”(《缅怀》)。
汪国真阐发的哲理不是智慧超人的哲圣面壁多年的独家心得。
它源于平凡的生活,而且早已蕴藏于凡人的心中。
“目标在远方”,“只挣扎着向高处生长”的洛湃,抒情很有个性却又不是孤家寡人的。
“生命的瞬间如此珍贵,为什么不敢公然开放”(《白昙花》)。这是顽强进取的真实呼唤,而不是伟大的空话。
真实,使人感动;亲切,容易进入心扉。
他们所抒写的之情,同样是读者心中之情;所阐发的哲理,都是读者能悟到的哲理。
诗,把热潮诗人与广大读者紧连在一起。
诗是语言的艺术。
诗的魅力离不开艺术的美感。这三位热潮诗人的语言修养虽然有差异,但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大地要机械化耕耘,粮食要高速上去”之类的大空话。
“今天晚上,不吃饭,不吃饭”之类的大白话,“掌外掌,非非掌;掌个掌形,外外掌形”之类的大“黑”话及“时低首见一**,高高勃起”之类的大粗话。
他们坚持写诗。
席慕蓉虽然无心作诗人,但却“如金匠日夜捶击敲打”,精制“溥如蝉翼的金饰”及“光泽细柔的词句”(《诗的价值》),其清丽的艺术风格已为众所公认。
处于激烈的争议中的汪国真,有一位坚决的反对者指斥分的诗是“经过矫饰的感情被精致地安装进句子的结构”。
这不也承认了分的诗具有“精致”的一面吗?让我随手拈出几句:“阳光仍是那么浪漫,泼洒了一地笑声”(《秋景》),“潮汐把柔长的鞭子甩响,森林梦一般歌唱,狂飙凄厉地与太阳搏斗,乌云偷袭了皎洁的月亮”(《音乐》)…都具有精致的美。
洛湃虽然是初现于诗园,但正如一位论者说:“佳句层出不穷,特别精彩”。
比如其中几句:“大山以远古的壮丽,拓开荒原苍凉的岁月,巉岩与巉岩之间沟壑,一落千丈两面峭壁相对千年,都读不懂彼此的奥秘”(《岁月》)。
这些句子都是诗的。
可见,热潮诗所以能“热”,绝非偶然。
虽然热潮诗中之精品比其分诗歌的精品来毫不逊色,但热潮诗决不是完美的艺术品。
对它的艺术品位,其实只能下之个朦胧的论断。
人们对汪国真的作品议论纷纭,捧之者赞为“千古绝唱”,不捧之者贬为“流行性感冒”、“对语言的施虐”,其实都不是。
叶超认为,他的位置本来在“中间”,何必一定要把他推向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