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京城,起风了。
皇帝亲临,迎那群少年郎们入京,如此大阵仗,一夕之间,少年从试炼之地归来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各处。
傍晚,夜幕低垂,黑暗暗天空下的皇宫更显肃穆威严,皇宫内处处点着宫灯,宫女太监垂首快步走着。
御书房内,明亮的灯光在窗上映出一道伏案的黑影,李总管在皇帝身旁垂首而立,整个御书房静悄悄地,突然,明亮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伏在案前的皇帝祁苍微微晃了晃眼,抬起头,不适地眨了眨酸涩的双眼。
这时,一道白玉信笺闪着光,划过漆黑的夜空,接着极速向下,穿进了御书房,静静地在御书房上那张皇帝专用的案上落下。
皇帝看着突然出现的白玉信笺,脸色顿时大变,这……这白玉信笺是仙云宗之物,专门用来传递消息,此时信笺现于此,难不成是仙云宗有什么消息要传来?
皇帝拿起信笺,入手温凉的白玉上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大字——后日来京。
皇帝心中砰砰跳了起来,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三国大比在即,一向鲜少出山的仙云宗也来了。
皇帝皱了皱眉,想了几分钟后,叫了人,“去,现在去请两位皇子和百官来御书房。”
仙云宗不比云耀国和朝凤国,他虽说只是一个宗门,但屹立上千年,背景极深,整个宗门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相传,即便是仙云宗的一个扫地门童,实力也在灵徒之上,如此,更遑论宗内其他人了。
而且,更传闻言仙云宗内有四院,分别是:修灵院、炼药院、灵阵院、驭兽院。其中,炼药院、灵阵院、驭兽院为辅,弟子较少,修灵院为主,弟子也颇多一些。
仙云宗上下近千人口,各各都是天纵奇才,放到云荒任意一国,也都是雄霸一方的英才。
也正因为如此,仙云宗自立宗之初就立下宗训,仙云宗之人,无令不得下山出宗门,更不得随意插手云荒之事。是以,仙云宗这个庞然大物,在云荒一直都是半隐匿状态,不插手云荒之事,却又震慑云荒众人。
如今,仙云宗要来,他们西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出任何差错。
皇帝急令,文武百官很快来到御书房。
“吾皇(父皇)万岁。”百官行礼。
皇帝坐在上首,收了信笺,摆了摆手,“起身吧。”
“是。”百官垂首。
“朕今夜召你们前来是为了仙云宗入京一事。”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是一惊,仙云宗要来了?百官前方,祁云信眸光闪过一丝暗光,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百官因为皇帝的话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中,祁云信上前一步,“父皇,仙云宗入京,此事非同小可啊。”
皇帝点点头,“所以朕连夜叫你们来,商议此事。”
百官正热烈商议之中,四皇子府内,夏清和一袭夜行衣,翻过了高墙,出了四皇子府。刚走几步,夏清和脚步轻顿,一双裸露在外的黑眸似是无意地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背后,拐角处,几个黑衣人将头垂的更低,心头揣揣,隐隐不安。
夏清和脚下转了一个弯,改了方向,如同没有察觉一般,继续朝前走着。背后,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对视一眼,追了上去。
夏清和脚下步子越来越快,到后来,脚速越来越快,整个人跃起,飞向京城南边的树林里。后面,黑衣人见夏清和去的方向,心中有些疑惑,却未细想,一直紧跟着夏清和。
夏清和进入树林内,突然停下了身子,看着茂密的树林,出声道:“跟了一路,怎么,现在还不出来吗?”
话落,惊起了一树的飞鸟。
也惊醒了一众躲在暗处的黑衣人。
背后原本暗暗窃喜的黑衣人脸一僵,她都知道?那她来这偏僻的树林?
为首的黑衣人隐隐觉得不对,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接着,好几个黑衣人猛然窜下,拔剑刺向夏清和,出手便是杀招。
夏清和伸出两指,轻易挡住了几道锋利的剑锋,随即两指一动,一股力震出,一群黑衣人握剑的手顿时酸麻,被迫震开。
夏清和看着这一群黑衣人,冷然开口:“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冷哼一声,目露凶光,拔剑挥动灵力,刺向夏清和,夏清和不避不闪,一道灵力震出,刚刚拔剑而来的黑衣人身形倒飞出去,倒地不起。
夏清和来到领头的黑衣人身边,手中寒芒一闪,青锋剑霎时出现在手中,抬起胳膊,剑尖对着领头之人的眉心,“七个灵徒三个灵师,这实力可不是一般京城权贵能有的。”
剑身一转,凌厉的风声响起,夏清和声音冷了几分:“说,谁派你们来的?”
被剑指着的黑衣人沙哑着嗓子,眉头扬起,颇有一种大无畏的感觉:“要杀便杀。”
夏清和眉头一挑,反而没了动作,而是脚下轻动靠近了几分,语气缓慢,时刻注意着黑衣人的面色:“这京城我没有树敌,偏偏最近几日,其他两国之人来了京城,难不成,你们背后的主子不是西泽之人,而是其他两国之人?”
夏清和一字一顿,语调微扬。
黑衣人眸中闪过一道惊慌之色,虽然极快,但还是被夏清和看在眼里,夏清和唇角轻勾,微有冷意,“看来这背后之人定然是云耀或是朝凤之人了。”
黑衣人眸子陡然瞪大,明白方才是被夏清和诈了出来,心中懊恼不已。
夏清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掌中运起灵力,青锋剑脱掌而出,化为一道流光,划过地上十人的脖颈,鲜血流了一地,如同暗夜里嗜血的曼陀罗。
暗夜里,十具身体躺在地上,瞪大双眼,毫无防备之下,就被人取了性命。
破空之声传来,青锋剑重回夏清和手中。
于她而言,知道背后之人是其他两国之人便足够了,这些人在问也问不出什么,没了利用价值,自然要一剑毙命。
她向来如此,狠厉、心冷、果决,谁要取她的命,她就先让人当场毙命!
收了青锋剑,夏清和出了林子,徒留一地鲜血。
*
御书房里,众大臣从震惊中缓过来,一位老臣出列,“皇上,微臣以为,仙云宗虽贵,但皇上您还是不宜亲自出面,接待一事,还是交由三皇子最为妥当。”
祁云信当即不满,上前一步,“父皇,其他两国都是儿臣接待,如今仙云宗入京,儿臣自请接待一事。”
大臣默了默,齐齐不语起来。
皇帝思索道:“此事交由则儿负责,信儿你从旁协助。”
祁云信咬了咬牙,忍下心中的不满。
同是皇子,为何父皇总是偏爱祁云则。
皇上看了看百官,说道:“既然后日仙云宗入京,那为他们准备的洗尘宴便挪至后日晚,到时宴请仙云宗和其他两国,也算招待了贵客。”
众人附和。
*
月上树梢,白日里繁闹的大街静悄悄地,一道黑影无声闪过,跃进了风云拍卖内。黑影饶了几圈,来到风云拍卖行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前。
推开门,里面的人顿时察觉,“谁——”,月半潋起身,警惕的目光扫向门前,接着,面色一喜,“主子。”
夏清和轻笑,扯下面纱,来到桌子旁坐下,月半潋亦是满面笑容的坐下,笑意盈盈,语气自带三分妖娆,“主子,您这甩手掌柜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夏清和听出了话中的揶揄之意,想来清冷的面容带了三分亲和随意,“是啊,回来看看咋们的月管事。”
月半潋顿时笑出了声,妖娆的脸上如同开了一朵嫣然的花,打趣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颜面,让我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子入京看我啊。”
夏清和眉眼盈盈,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打趣过后,夏清和问道:“我离开时让你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月半潋正了正色,语气严肃了不少:“主子猜的不错,孤狼的确是赵尚书的二子,赵煦。”夏清和眉眼冷了下来,月半潋继续说道:“赵二公子赵煦自小天赋异禀,人称其才不逊三皇子,只可惜被人爆出,一生修为止步灵徒,赵家觉得有此废物,是为赵家抹了黑,便抛弃赵煦。”
“呵。”夏清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清冷的面容凝上寒霜,好一个赵家,势利冷漠,天才时,追捧附和,废物时,弃之敝履!
“主子?”月半潋试探地叫了一句。
夏清和抬眸,敛了身上的寒意,“我此次来是要你去查查,今日我回京的时候,清韵楼顶楼住了哪些人?”
听见此话,月半潋僵住,“主子,今日我也在清韵楼顶楼。”
夏清和点头,“那就去查查另外两人是谁。”
月半潋应了一声,又说道:“主子你让我查的仙云宗底细,我……没有查到。”
夏清和蹙起眉,“此事不急,继续查下去。”
“好。”
说完这些,夏清和看了看滴落的烛油,“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蒙上面纱,踏出了房门。
低垂的夜幕悄悄离去,晨光熹微,一夜悄然过去。
驿馆,一夜未眠的朝颜玉搅着帕子,眼中着急怨毒之色溢出,她昨日派出十名暗卫竟然无一回来,难不成被她发现,灭口了?
思及此,朝颜玉搅着帕子的手微微松开,眼底微思,若真是如此,那自己恐怕还小瞧了她。不过,朝颜玉扶了扶钗,流露出不屑之色,小瞧了又如何?在她眼里依旧是个蝼蚁。
她是名满天下的颜玉公主,这三国的女子,都得给她俯首,对她恭恭敬敬的。
*
清晨,用过早膳后,孤狼敲了敲夏清和的门。
“进来。”
“主子你叫我?”孤狼来到夏清和面前。
夏清和点点头,盯着孤狼,说道:“我一向的原则是有仇必报。”
孤狼点头,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夏清和继续说道:“我不仅有仇必报,还喜欢有仇快报。”孤狼眸光轻闪,略有所思。
夏清和意有所指:“有些仇无需隐忍,毕竟,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不是吗?”孤狼一震,主子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你退下好好想想吧。”夏清和没再多言。
孤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头问出,身姿僵硬地走了出去。
屋内,夏清和饮下一杯茶,目光悠远,希望孤狼能懂她的意思吧。
转眼一日已过,云耀国丞相萧封辞随意的坐在大椅上,如玉修长的手正拿着一张薄薄的纸,一眼扫过,萧封辞放下纸,淡泊清雅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神色,止水一般的心里却有些淡淡意外,他派人去查她,没想到竟然只查到一些无用的消息,过去半丝都微查到,这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看来,这个夏清和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笃笃。”敲门声传来。
一个随从入内,“萧丞相,是时候了。”萧封辞起身,今日仙云宗入京,不仅西泽国要接待,他们两国也要亲临,毕竟仙云宗地位超然。
出了房门,萧封辞带领云耀国一行人出了驿馆。驿馆门前,朝凤国一行人也还未走,萧封辞看到朝久歌,寒暄一句:“摄政王也在此。”
虽是寒暄的话,萧封辞却丝毫未有官场之人的八面玲珑之感,反而依旧一如往常的淡泊雅致,如同雨落静水般的朦胧清雅。
朝久歌一袭暗色龙纹金丝锦袍,墨发用墨玉冠束起,面如刀雕斧凿,微一颔首,也是霸气天成,上位者的威压深重。
朝久歌身旁站着朝颜玉,朝颜玉此番明显是盛装打扮过一番的,黑发梳起,头上云翠珠环缭绕,饰物虽多,却不显繁琐,两耳带着赤红坠耳环,衬的眉目艳艳,清纯楚楚中流露出一抹艳色。
不得不说,朝颜玉虽自负高傲了些,这身样貌却是不俗的。
朝颜玉看了一眼萧封辞,便收回视线,对她来说,天下的男人都不比不上她的大师兄,她的大师兄才是真正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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