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区分,我把带走季风的令狐山称为令狐山。把小5的网友,称为大山。
没错儿,令狐山出现了!
他掌握着我们的行踪,接近了我们的营地。
小5去找她大山的时候,喊了一声“令狐山”,类人令狐山以为他被发现了,干脆从两辆车中间走出来。
他回来干什么?
季风在哪里?
丛真沉默着,给女儿把脉。过了好半天,他松开了女儿的手,松了一口气,看来问题并不大。
他转过身,突然对大山大发雷霆:“你是个大男人,竟然给歹徒跪下了!小5把你当朋友,真是瞎了眼了!”
大山很羞耻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丛真拉起小5,大声说:“回去睡觉!有爸爸在,别怕!”
小5就跟丛真回了帐篷。
大家不说话,草木皆兵地四下张望。
过了一会儿,孟小帅说话了:“周老大,看来季风离我们很近!”
我朝远处看了看,罗布泊一片漆黑,只有“呼呼”的风声。我轻轻摇了摇头。
白欣欣说:“现在,她成了那群人的媳妇了,她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还不一定呢。”
孟小帅说:“你的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郭美说:“我们毕竟和令狐山相处了那么多天,他不会对我们下死手吧?”
吴珉说:“过去,因为季风,他对我们还保留一点情义。现在,他把季风带走了,我们再次回来,他担心我们带走季风,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敌对方了。”
章回走到大山跟前,小声说:“兄弟,没关系,遇到暴力,大家都害怕。只是你要记着,你要给对方跪下,他就会让你躺下。而你要让对方躺下,他就会给你跪下。”
大山并不看章回,不过,章回毕竟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很感激地点了点头。
章回说:“来,到我们帐篷去睡吧。”
我说:“你们都睡吧,我给大家站岗。”
章回说:“周老大,你开车太累了,我来站岗。”
我说:“不用,我睡过了。”
碧碧说:“我陪你一会儿,老帅哥。”
这是我举报碧碧之后,他第一次对我表示友好。看来他原谅我了。
我说:“你不累吗?”
碧碧说:“我睡觉很讲究的,必须是两米大的床,枕头必须是维氏硬度,夏季室内温度必须是26.5℃……在这个鬼地方,我睡得着吗?”
我笑了笑,说:“好吧,我们交流一下沙漠驾驶经验。”
白欣欣站起来:“我去睡觉喽。”
孟小帅、吴珉和郭美都站了起来。
孟小帅说:“周老大,晚上凉,多穿点儿。晚安。”
我说:“晚安。”
吴珉说:“晚安,周老大。”
我说:“晚安。”
郭美走到我跟前,竟然亲了我的额头一下,这个举动有些怪兮兮的,她轻声说:“辛苦了,周老大。今夜我会梦到你。”
我说:“谢谢。”
大山去了章回那个帐篷,郭美去了小5的那个帐篷。
他们回到帐篷,躺下,把灯关了。只听见吴珉在说着什么。
我朝两辆越野车看了看,它们在黑暗中像两只巨大的甲虫,刚刚破土而出,正在对我虎视眈眈。
刚才,那个类人令狐山藏在车后干什么?
帐篷外,只剩下我和碧碧了。
我说:“碧碧,你说章回是个什么样的人?”
碧碧借着明晃晃的灯光,正在用小锉子锉他长长的指甲。他说:“章回是个亡命徒。”
我说:“你怎么知道?”
碧碧说:“下午的时候,有个东西在沙子下爬,我注意看了章回的手——他拎起灭火器的时候,动作很轻,很稳,一点都没有颤抖。那个东西跑过去之后,他放下灭火器的时候,两只手却在剧烈抖动,那是因为他的杀气没有得到满足。就像一匹凶残的狼,它要吞下一只兔子,眼看就抓到了,那只兔子却钻进了洞里……”
我说:“还有呢?”
碧碧说:“他从小到大,家庭条件并不好,他甚至喝不到奶,能明显看出来,他缺钙,快达到了骨质疏松的程度。他蹲过监狱。”
我一愣:“为什么?”
碧碧说:“他的头发曾经被剃过秃头,刚刚长出来,能看出来有些高低不平。从他的衣服上看,他是个比较注重仪表的人,他不可能找个发廊学徒给他剃头,那么只能是警察给他强行剃的了。对了,他喜欢孟……那个女孩叫什么?”
我说:“孟小帅。你说他喜欢孟小帅?”
碧碧说:“百分之百。他只躲避一个人的眼光,那就是孟小帅。”
我说:“孟小帅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碧碧说:“她有过很多个男友,是个放浪的女孩。”
我说:“怎么看得出来?”
碧碧笑了:“这是机密。”
我说:“我很想听。”
碧碧说:“老帅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让你学会怎么辨别一个女孩是不是很放浪,那你会干多少坏事啊。”
我说:“冤枉……”
碧碧说:“你说我判断的不对?那我不说啦!”
我说:“好了好了,你是对的,我不是什么好东西,行了吧?我很想听听吴珉是个什么人。”
碧碧收起小锉子,认真想了想,然后说:“他跟郭美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
我一惊:“你是说,他跟郭美有一腿?”
碧碧说:“不,不那么简单。”
我顿时警惕起来。
我一直怀疑吴珉就是那个打算杀掉郭美的杀手!
我说:“你再说说!”
碧碧说:“他看别人的时候,看的是对方的眼睛。他看郭美的时候,看的是她的脖子。”
我说:“还能具体点吗?”
碧碧说:“他有秘密,他的秘密藏在他左胸的内衣口袋里。”
我说:“为什么?”
碧碧说:“每次他看郭美的时候,一只手总是情不自禁地放在左胸上。而他每次都很快地意识到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又很不自然地把手移开。最后这个动作告诉我,他的左胸藏的是个秘密,而且是个不太光彩的秘密。”
那是什么?
合约?
对,应该是合约!
如果,吴珉在进入罗布泊之前,遇到追杀郭美的人,对方跟他接洽,提出让他在罗布泊干掉郭美,那么,吴珉跟追杀郭美的人并不熟,只是临时接的一个“生意”。他们之间必然有合约。不然,吴珉杀了人,出去之后找谁要钱?
现在,我们被困罗布泊,始终看不到离开的希望,因此吴珉一直没有动手。如果我们找到出路了,那么,郭美就凶多吉少了。
在吴城的时候,吴珉没机会动手。当时,大家都认为那是个正常的城市,如果他杀了人,很可能被警察抓获。他只敢在无人区杀人。
看来,我要随时提高警惕,保护郭美。
碧碧说我不是个好东西,如果单指男女方面,我承认。如果说我在品德上不是个好东西,那是错的。
碧碧看我不说话了,就说:“推理只是推理,不是真相。你别太认真。”
我提起应急灯,说:“走,碧碧,你跟我去看看那个类人出现的现场,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信息。”
碧碧说:“哎哟,让人家动这么多脑筋,好累的!”
我说:“辛苦一下吧!”
碧碧不怎么情愿地跟着我,来到两辆越野车的附近,我把应急灯交给了他。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
他四下看了看,朝远处指了指,说:“他是从地面上来的,那个方向。”
那是东北偏北方向。
他又低头看了看,说:“在小5发现他之前,他一直藏在车后,大概有半个钟头的时间。”
我也低头看,那些脚印有些凌乱,我看不出任何信息。
碧碧继续观察,突然说:“他是来找你的。”
我说:“找我……干什么?”
碧碧说:“他想杀你。”
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碧碧说:“你看,他偶尔来回走动,但是更多时间都在盯着你睡觉的那个帐篷。”
当时,大家都在营地中央聊天,只有我睡在帐篷里。地上的脚印显示,类人令狐山走着走着就停下来,脚尖总是对着我睡觉的那个帐篷的方向。
我说:“你怎么断定他是来杀我的?”
碧碧说:“如果他只是偷窥,一般会分开双脚,重心平摊在两只脚上;如果他很放松,他会稍息站着,重心在后脚上。你看,他站的是丁字步,左脚在前,脚尖朝你,右脚呈45度角。他的重心在两只脚的脚趾上,死死抠着地面——这是战斗的姿势,带着十足的杀气。”
我琢磨了一下,才说:“谢谢你,碧碧……他朝哪边跑了?”
碧碧顺着脚印,朝东北偏北方向走了一段路,说:“这个方向。”
我跟了过去。
碧碧蹲下去查看,又说:“到了这里,他钻进地下了。”
我的心一寒:“然后呢?”
碧碧朝着营地方向走回来:“他在地下钻了回来……”
令狐山现在在营地的地下藏着!
我马上感觉那些队友有危险了,转身就朝回跑。
碧碧喊道:“你跑什么呀!还有呢!”
我一下刹住脚,回头看他。
他说:“你过来呀,我一个人害怕!”
我就走到了他跟前。他提着应急灯绕着营地查看,有些紧张地说:“而且,不止他一个!”
我说:“总共有几个?”
他反复看地上,终于说:“至少有6个,他们从不同方向都钻向了我们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