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请自重!”云霁急忙想抽回手,却被那只手牢牢地钳住,连挣扎都使不上力气。
“为什么……季先生要我不要擅闯,为何转眼就让殷辰进来了?”陈博涉满口质询,一点儿道理都不讲。殷辰明明也是报上名字敲门进来的,怎么就变成擅闯了?
“你放开我!”云霁又换了一个方向想挣脱,却迎上了男人有些愠怒的眼神。那眸子里是怒气,愤懑,还带着一丝委屈?一双如鹰般的眸子顿时仿佛染上了水色,弄得云霁一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下一秒,陈博涉抓起他的手腕,将他掼到了墙壁上。离得如此之近,即使云霁戴着面具,都似乎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吐息,就这么喷在他的脸上,如他的眸子一般是迫切而狂妄的。
云霁被男人的气势震得有些发抖,而身体的反应比内心的震动更直接。
被男人抵上墙壁的时候,他的腿有些发软,顿时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前世的记忆,就这么排山倒海地涌了过来。
*
云晗昱在男人怀里哭到了半夜,男人一直抱着,他抚着他的背,沉默不语。
哭到泪也干了,头疼脑热,全身止不住地发抖,他才感觉到有人抱着他。男人的手臂强壮有力,将他箍在怀里,男人的胸膛结实而温暖,与他的后背紧紧相贴。
云晗昱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又想到那个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心如刀绞。
那个折磨他的人,一跃而成了保护神,这么抱着他,安慰他……将温度和力量,以及心脏跳动的声音,顺着皮肤传过来……
“你放开我。”云晗昱用力挣开男人紧搂着他的手臂。
男人先是完全不松手,但在感觉到云晗昱的冰凉与颤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
“你走。”云晗昱缩在床角,蜷成一团。
男人伸手想拉一下他,手伸到了半空中,又放下,一直看着他。
“你走啊!”出声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完全哭哑了,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气息在徒劳地震动着声带。
男人起身,在床边站定了一会儿,转身走出门去。
云晗昱从膝间抬起头来,看着消失在了门外,听着门“哐当”一声关上。
那个男人居然真的走了。
走了……走了也好。走了,就清静了。
云晗昱只觉得冷,从内到外,从脚底到牙齿,都是冷的。除了冷之外,还有麻木,还有钝痛,还有耳鸣,亦或是混在耳鸣之中,那一声声的惨叫。
混混沌沌地过了几天,不知日夜。
给他换药的小太监来了,又走了,不说一句话。
伤口慢慢地结痂了,蜕皮了,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的那些深深浅浅的印子。渐渐消退,了无痕迹。
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那一炉熏香在悄无声息地燃着。
炉香袅袅升起,腾成一缕白烟。弥散了,消失了……留下一炉香灰,不着半点痕迹。
男人还是没有出现。
他不是希望男人离开吗?他不是希望男人不碰他吗?他不是想摆脱男人的掌控吗?走了的话,不是正好吗?
*
“你别碰我!”
当陈博涉把云霁压在墙壁上,想顺势抓着他另外一只手的时候,云霁突然喊出了这句。
陈博涉愣了一下,没想到季先生会如此激烈地反抗。他承认是有些嫉妒,殷辰居然也能随意出入季先生的屋子,然后不知为何就想把挣扎得很厉害的季先生压住不动。
当他想抓着季先生的两只手的时候,季先生突然急红了眼,全身发抖,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陈博涉急忙松开他的手腕,除了吓了一跳之外,又有些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而季先生的反常反应,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季先生,我不是有意……”他追上去想道歉,但云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急忙进屋关了门。
那门扉一晃,险些撞到他的鼻子。
“季先生,我刚刚有些莽撞了,您别生气。”季先生没让他进去,他不敢乱闯,只能在门外低声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些……殷辰是我的下属,您也是我的谋士,这下属和谋士见面了,我这个主公居然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有点……”
有点嫉妒,有点难堪,有点觉得被出卖了,有点莫名而起的恼怒。
屋子里没有回应,云霁被前世的回忆搅得一片混乱,只知道在男人靠过来的时候拼命挣扎,然后在男人放开他的时候,匆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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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季先生的反应那么激烈……就像……
陈博涉的心里闪出了一个念头。那个反应,说什么“放开”,“别碰”……简直就像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一般。
难道季先生是女的?
陈博涉想起季先生几乎不在他面前吃饭,洗澡还要避着他,而且季先生的手腕纤细,皮肤白皙,说不定真是女人!
呃……一个身材高挑,嗓音低沉的女人?!
陈博涉想到这一点之后便更加局促不安了,站在门外连连踱步,又屡屡搓手。听到屋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的时候,更是被撩拨得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面幻想了无数个美人出浴的画面。
画面里,季先生的乌发顺着白皙的裸背蜿蜒而下,蜿蜒过蝴蝶骨,顺着脊柱滑下,一直铺到腰窝。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而腰部以下……
陈博涉不敢想了,只觉得鼻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而下半身也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过他只敢想象是背影,如果画面里面那个妖冶的后背转过身来的话……想到这一点,他下半身的躁动又迅速萎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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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临东公与香国公见面之后,达成了三家分富的事宜。
宣国占据西北,对桦国形成合围之势。
大沧国占据东北,那片平原本就是大沧国的地盘,后来被富南国侵占了,这次能拿回来,临东公显得非常高兴。
香南国成了最大的获利者,得到了琛州城以南的全部土地,国土面积增加了一半,瞬时变成了整个南方的实权者。
会谈结果传回军中,对于陈将军所做的三家分富事宜不满的大有人在。
“香南国出兵五万就得到了富南国整个南方的领土,这买卖做得实在是太划算了。”老将廉生来找殷辰抱怨,“我们兴师动众,死了那么多人,结果却便宜了香南国。”
“既然是主公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殷辰听说了结果之后,也是有些吃惊。他以为只是将琛州城让给了富南国,没想到居然以琛州城和汉水为界,南边的土地居然全部归了富南国。
“季先生没出面阻止?”殷辰问。
“阻止?阻止什么?”廉生怒道:“本来就是他的主意,他出使香南国,不知和香国公打成了什么协议,香国公居然一口咬定琛州城以南不松口。那个谋士闻人木还说是与季云私下达成的协议,陈将军下不来台,便同意了。”
“这是养虎为患啊。”刘仁撩开帐子进来,听到廉生与殷辰的谈话,顺口接了过去,“主公偏袒季云,现在季云私下达成的协议,捅了篓子,主公还要帮忙收拾。”
“你不要无理!”廉生呵斥他,“季云是季云,陈将军是陈将军,什么偏袒不偏袒的?陈将军上阵杀敌的时候,他季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看他就是祸害,得除掉。”
“老将军比我还心急嘛……”刘仁轻声笑道:“主公现在是骑虎难下,好不容易从秋水衡那边笼络来了季云,自然要好生对待。没想到那个季云得寸进尺,绕过主公擅做决定,完全不把主公放在眼里。长期这么下去……”
廉生听着“啪”地一拍桌子,“只要有我廉生在的一天,就绝不允许有人犯上作乱,私通他国。”
“廉将军息怒啊。”殷辰急忙劝他,“季先生不是这种人,是习成得寸进尺。况且,今日的会谈,季先生根本没有参与,决定也不是他做的,何谈是季先生给了土地?”
“但他们之前都私通过了,否则闻人木会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曾被季云许诺了琛州城以南的土地吗?”刘仁的眼珠子转了转,“况且……我听说昨天,主公去找季云谈过,季云肯定在那个时候又唆使了一番。”
殷辰想到那天的确见到了陈将军去找季先生。自己刚从季先生的院子里出来,陈将军便远远走了过来,自己怕撞个正着,急忙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