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妹妹,不过三妹妹,我想你最恨的应该不是那把杀人的刀,而是握着刀的人吧?”范武眯眼笑问范昀。
范昀懒懒地挑眉,“所以…不是看你的么?”
“你母亲和妹妹依附长房这么久,你舍得替她们砍掉这个臂膀?”范昀反问。
范武冷笑,眼中寒意深深,“这个世上,依赖任何人都是没用的,除非自己足够强大!”范武目光幽幽望向门外。
范昀深以为然,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这个范武是个人才,他眼光毒辣,出手干脆,且识时务。
假以时日,不得了啊。
“那我拭目以待,至于字据嘛,就不用了,四哥做生意,信誉最重要。”范昀带着笑意望着他。
范武点头,“三妹有所请,四哥无所不应。”
“那为兄不耽搁妹妹赏花!”范武把东西塞入袖口,起身道。
“不送!“范昀起身施礼。
知道范武急着去找对策了。
范武迈步要出去,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眯着眼问范昀道:“三妹妹,这么说,那夜潜入堂祖父书房的人真的是你?”
范昀知道,范武这里头也有威胁之意。
范昀抬了抬下颚,淡定道:“四哥不必操心,我已得到祖父谅解。”
范武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冲范昀颔首,出了屋子。
出了堂屋,范昀站在檐下看着范武的身影消失在园子边上那片竹林之后,喃喃自语:“没想到,这一出手,还有这样的收获!”
这样的结局对于范昀来说,最好不过。
接下来,就等范武怎么对付长房,将五房拉出泥潭了。
想来,范武也不待见长房许久,毕竟谁愿意做别人底下的走狗呢?
范昀优哉游哉回到二房,唤了韩嬷嬷来,让她盯着那边。
韩嬷嬷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问出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小姐,那封书信是哪里来的?难道真的是你在老爷子书房拿出来的?”她十分不解。
她不信老爷子会愚蠢到把西府老夫人年轻时给他的情书留到现在,可如果不是从书房偷出来的,那又是哪来的?
总不至于是小姐伪造的吧,她可没这个本事,她的书法,韩嬷嬷还是了解的。
对上韩嬷嬷一双担忧的眼眸,范昀笑了笑,“嬷嬷,你且放宽心吧,万无一失!”
假作真时真亦假,假假真真,才有意思呢!
韩嬷嬷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这边范武前脚一回到西府,后脚贺老太太的一个厉害婆子便来传话:
“五夫人,六小姐,老太太唤你们过去!”
这婆子嘴角有颗痣,逢人很少给笑脸,看得范金浑身发怵。
赵氏自然也紧张地发抖,只在自己儿子示意下战战兢兢回道:“还请嬷嬷稍后,我们母女换身衣裳便来!”
丢下这句话,母女俩二人回到里头,齐齐看向范武,
“哥,你说怎么办?你不是想办法去了吗?”范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以往她不怎么待见哥哥,总怪他不务正业,让她在东府抬不起头来,可这一次,他说交给他处理时,范金还是感觉到一种依靠。
范武琢磨着告诉二人道:“母亲,妹妹,老太太问起来,你们只说不知道,使劲表忠心便是。”
“但千万别认罪。”
“嗯嗯!”母女俩点头如捣蒜,最后收拾一下,惶惶恐恐地去了东府。
果不其然,老太太拿着字迹比对,对着她们母女俩就是一阵狠骂,只说西府忘恩负义没有良心,居然背后算计她。
这封情书早没出现,晚没出现,偏偏用来对付范昀就出现了。
她痛恨别人利用她厌恶二房而算计,算计可以,卷上她,是老太太身为当家主母不能容忍的。
赵氏和范金一人跪在她脚边抱住她的腿,直呼冤枉,只道自己完全不知晓里情。
“不知里情?难道你们那短命的老婆娘做出这种勾当,你们也不知道?”
贺氏一脚踢开一个。
母女俩二人不顾痛楚,重新抱上贺氏大腿:
“老祖宗,媳妇真的不知道啊,媳妇这是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媳妇在您身边伺候,是什么人,您是知道的啊,金儿…金儿有多孝顺您也知道啊,但凡好的东西,她总是第一个想到您,才会想到我…老祖宗,你生气就打我们骂我们,可别气坏了身子….”
母女俩不要尊严,一番狠劝,才把贺氏怒火劝下了一些。
不过二人还是被上房的婆子给赶了出来。
赵氏早预料有这么一天,心里还算稳得住,接下来只等着儿子怎么挽回局面。
范武带着范昀那半片手帕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底下有个小厮,长年累月跟着他爬摸打滚,比府内这些小厮要有见识得多。
小厮不知道范武在琢磨什么,见他老盯着一块布瞧,便大着胆子上前瞄了两眼。
小厮经商,不仅识字,更是识货。
他瞧了一眼道:“少爷,这手帕是江南苏锦记的绸缎,苏锦记的货主要供应京城,咱们益州城这边很难买到,上次您还想给夫人小姐带回来几匹,不是没买到吗?”
小厮一句话,骤然如响雷一样敲在范武头顶。
他双眼一瞪,狭长的丹凤眼露出了强烈的惊喜。
苏锦记,苏锦记,成立于十五年前,而他祖母嫁给他祖父已经三十年了。
书信上明明写着豆蔻年华,显然是出嫁前的情书。
这么来说,这封情书是伪造的。
范武第一个念头是,范昀伪造的。
可很快他压下这个想法,书信自然是范昀伪造的,只是她伪造的目的,除了表面上陷害五房外,暗地里剑指的是长房啊。
那丫头心思缜密,真的是防不慎防。
要不是他走了那么一遭,五房还真是被害死了。
起先他还以为真有这样一封信,那么就必须毁掉这件东西。
现在知道是伪造的后….范武心里有了计较,对范昀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且去查查,府内哪房用了苏锦记的布匹!”
他需要的是证据。
小厮领命而去,到傍晚回来,答道:“府内用过苏锦记布匹的只有长房,而正因为苏锦记布匹昂贵精美,咱们长房大太太只给她的女儿范婉用了!”
范武闻言,露出了一丝佩服的笑意。
真真假假,范昀把握地炉火纯青。
范昀哪范昀,看来他以前小瞧她了。
范武打定主意后,叫来几个心腹谋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