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们还不信是怎么的?先生就在此处,看看我乌骓子雄说的是真是假。”
乌骓子雄清了清嗓子,王英奇以及那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探着脖子竖起耳朵认真倾听,尤其是对郅正情有独钟、以身相许的王英奇,更是一脸痴相的看着不动如山闭着眼睛思考的郅正。
“当时是这么个情况……”
乌骓子雄像是说书一样,给王英奇和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从头到尾如实说了一遍。
“郅大人果然厉害,就凭借这三言两句就给轻松破案了?”
“这个太神乎其技了吧?”
“郅大人果然名副其实。”
“眼见为实,今天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虽不能亲眼目睹,但就发生在刚才,也算是大饱耳福了。”
听乌骓子雄讲完故事的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纷纷对闭着眼睛的郅正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赞叹,像郅大人这种年纪轻轻就得皇帝恩宠、信任,最关键的还没有一点官架子,军伍之中,比郅正岁数大的,郅正尊敬的喊一声大哥,比郅正岁数小的都喊一声兄弟,同时跟他们同甘共苦,一路上照顾有加,使得他们不仅对郅正的手段和智谋由衷的赞叹,更是他们对郅正的人品十分折服,可谓是五体投地。
“行了,今晚在此处好生休息,明日好生赶路,务必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陈留县城。”
闭着眼睛思考的郅正突然开口。
“好嘞。”
乌骓子雄连同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齐声回道,而后拆了破神庙的整个门框,当做柴火,篝火火势更加旺盛,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齐齐就地而席,靠在篝火旁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而王英奇本来看待郅正满含柔情,听了乌骓子雄讲完以后,眼波流转,以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一旁闭目静坐思考的郅正,一动不动。
呼!
夜晚十分,四处寂寥,大山之中,野兽乱走,鬼祟横行,似乎破神庙附近都出都是一双双随时吃人的眼睛。
站在破神庙门口许久的郅正叹息已久,他又想起了王玄素当时对他说的话:对付他们,必须要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自己,打入内部,若是暴露身份,死无葬身之地,兄勿大意,一定小心,按我之法,定能建功。
郅正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只不过迟迟不敢决定,当他回头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留着口水昏睡的农夫张墨时,嘴角翕动,终于下定了决心。
“雄大,英奇,你们两个过来。”
郅正走到躺在地上还没有睡死的乌骓子雄和王英奇旁边,轻声叫醒了二人。
“怎么了先生?”
“某这刚睡着,哎哟。”
乌骓子雄和王英奇揉了揉惺忪迷离布满血丝的睡眼,极不情愿的起身。
呼噜!呼噜!呼噜!
根据二十名未央卫尉卫士的酣睡声,郅正确定他们已经睡死,正是将他根据王玄素所献的建议和他构思二者综合出来的办法告诉乌骓子雄和王英奇的时候了。
郅正神神秘秘地对着站起身的乌骓子雄和王英奇招手,叫到了破神庙外,站在门口盯着破神庙内的一举一动,生怕隔墙有耳,将他的思考良久的计策给泄露了出去。
“先生,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乌骓子雄揉着眼睛道。
“是啊,奴家看先生之前一直心事重重,忧虑颇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王英奇规矩地站在一旁关心道。
“雄大,你先去那个农夫张墨的身上搜搜有没有过所(身份证)?”
郅正捋着鬓发隔着老远盯着那个被绑起来睡得正香的农夫张墨对着乌骓子雄命令道。
“某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等着。”
乌骓子雄抡着双臂踏着矫健的步伐朝着被绑起来留着口水睡得正香的农夫张墨走去。
“雄大……不要吵醒了那个农夫张墨,更不要吵醒了兄弟们……”
郅正小声对着乌骓子雄后背交代道。
“得……”
乌骓子雄险些叫了出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轻声回道:“得嘞……”
郅正和王英奇站在破神庙门口看着蹑手蹑脚的乌骓子雄住进靠近被绑在柱子上留着口水睡得正香的农夫,而后农夫张墨的身上上下摸索,等了片刻,乌骓子雄在农夫张墨的腰部摸到了一个硬物,取下来一看,正是农夫张墨的过所(身份证),乌骓子雄会心一笑,反身几下跳到了郅正身边。
“先生,给。”
乌骓子雄把农夫张墨的过所交到了郅正的手里,郅正借着露出不多的月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是农夫张墨的过所无疑后,将其紧紧地捏在手中。
“在从长安城外见到皇帝和王玄素之后,我一直在想着对付定陶盐枭的办法,可是一直没有什么的好的计策和办法,今天也是运气好,老天开眼,让咱们遇到了农夫张墨这厮,我正想利用农夫张墨这厮大做文章,鱼目混珠,按照王玄素所建议的那样,打入定陶盐枭内部,而这第一步,就是要用农夫张墨和关押在陈留县监狱内的大盗度香万的身份……”
郅正捋着鬓发眯着眼睛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留着口水睡得正香的农夫张墨的脸色正色道。
“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乌骓子雄听了个稀里糊涂,不明所以,而王英奇是个伶俐又聪慧的女子,似乎已经听懂了柱子的想法。
“先生莫不是要拿了农夫张墨的过所和先生刚才说到的被关押在陈留县监狱内的大盗度香万的过所,利用他们二人的身份进入定陶?从而利用他们二人的身份打入定陶盐枭内部?”
王英奇试探着说道。
“你啊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一点就通。”
郅正欣赏地看着王英奇赞赏一句,在这一刻,多么希望如此聪慧一点就通的王英奇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这样对于郅正办事办案绝对是如虎添翼任他飞,如鱼得水海中游,只是……可惜啊可惜,生了个女儿身。
“先生,不是吧?你这不是把定陶盐枭当傻子了吗?”
乌骓子雄抓了抓脑袋十分费解,想着大张旗鼓的进入定陶,或许那些胆大妄为的盐枭碍于郅正身份,还能有所顾忌,可要是偷偷摸摸、换了个身份进入定陶,郅正名声又是如此之大,定陶盐枭连县令东方轨都敢逼死,若是知道便装易服的郅正偷偷潜入了定陶县,那还不是羊入虎口,虎落平阳,进入了他们的地盘,还不是想怎么对付郅正就怎么对付郅正啊,只当是不知道,找个杀手把郅正给杀了,朝廷也不能放出个屁来,只能吃了哑巴亏,所以有些质疑郅正的想法和办法。
“先生,这会不会太大胆了?”
王英奇也觉得郅正这个想法有诸多破绽,只要定陶盐枭稍微用点脑子和手段,估计就轻轻松松要了郅正的命,看着惨淡月光下自信的郅正,王英奇欲言又止。
“哎,还是说了吧。”
为郅正性命担忧的王英奇咬着嘴唇还是决定要说出来。
“先生,你可知定陶盐枭都是些什么人?”
王英奇旁敲侧击道,她知道和见识了郅正的手段和智谋,和郅正毕竟是一个人,就算带上了乌骓子雄和她……那也是无济于事。
定陶盐枭在定陶一带以及附近的州郡苦心经营了四五代人,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皇帝将盐田收归国有,早就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要不然不会胆子大到逼死象征皇帝皇权和朝廷权威的定陶县令东方轨的。
所以在郅正提出的那一刻,跟乌骓子雄一样,觉得郅正的想法十分冒失,虽说有可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面对到处都是到定陶盐枭的环境,郅正一个人有什么用呢?更何况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郅正所想的办法在施行的时候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和纰漏,一旦出现那可就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更是没有葬身之地。
“你们觉得我所想的办法哪里有问题或者纰漏?你们两个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既然我已经说了出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建议和意见,我一个人想总好过咱们三个人想不是。”
郅正捋着鬓发看出了好心的王英奇和乌骓子雄的担忧之处,可他已经再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办法了,再加上今天的奇遇,郅正对于接下来计划的每一个环节和步骤都可谓是做到了走一步看十步,甚至是完美无缺的地步,之所以说出来,不仅是让王英奇和乌骓子雄以他们的角度思考郅正的办法,更是要试探一下死活都要跟着郅正的王英奇。
郅正不是傻子,相反,还是个明眼人,在他带着乌骓子雄和王英奇从陇县老家赶往长安城的时候,王英奇这个出生于有钱之家的女人可谓是娇生惯养,骑马几天,脚磨肿了,人的精神头也不怎么好。
可是从在长安城外见到皇帝刘彻和王玄素之后,王英奇知道了郅正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定陶,以及郅正要办的事情以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极其能吃苦,就算是生病了也坚持赶路,从郅正偷偷观察看来,似乎这身份不明,用计策混入郅正家中后,不仅取得了他老娘郅李氏的信任,更是在郅正回到陇县之后,竟然不齿于牺牲色相来勾引郅正,成为郅正的女人。
虽然这是一个正常女人的心理,可在应燕祖宅废墟火场前她和功曹史田德旺那盯着郅正从焦尸嘴里掏东西死死关注的那一幕,始终在郅正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再加上郅正再准备启程来陇县之前,还费劲心计、厚着脸皮非要郅正带着她。
郅正综合以上论断,在进入定陶附近的州郡后,心里渐生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个来历不明、善于察言观色、极其伶俐的王英奇似乎跟定陶县有某一种联系,这种奇怪的想法郅正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他甚至大胆的猜测这王英奇似乎比绣衣尊使还要早的知道郅正在办完长沙郡装神弄鬼的案子后,必然要回老家陇县一样。
这样一想,眼前的王英奇身份绝对不简单,郅正大胆猜测王英奇要么就是皇帝刘彻派来监视他一举一动的绣衣使者要么就是身份背景十分复杂跟朝廷中某个大官有着亲戚关系的人,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的比得到绣衣尊使乳虎宁成透露给陇县县令陈千秋还要更早的知道郅正一定会在办完长沙郡装神弄鬼案后回陇县看望老娘,紧接着赶在郅正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郅正老娘郅李氏演了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
而刚才郅正也观察到了王英奇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再加上王英奇试探郅正到底知不知道定陶盐枭的恐怖实力,郅正更加确定这个来历不明、死缠烂打的王英奇极有可能就是来自定陶,至于是哪方势力派到他身边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此之前还从未进入过定陶甚至是附近州郡,唯一去过离定陶进的就是河东郡了,而这个你们嘴里所说的什么定陶盐枭,我在没有遇到陛下之前,还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了。”
当时皇帝刘彻找他办这件事的时候就对郅正说起过定陶盐枭的事情,此刻佯装不知,就是为了试探王英奇到底是谁派来的?如果是定陶盐枭派来的,那定陶盐枭的实力、势力那可太恐怖了,堪比皇帝刘彻最为信任、当下臣民惶恐的绣衣使者了。
郅正说完后,假意看向别处,给王英奇一种错觉,实则用眼角余光盯着王英奇的表情看。
“先生,定陶盐枭不仅财力雄厚、势力庞大,而且跟当地官府定陶附近州郡的官员明暗勾结,这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更是豢养了几千死士和武艺高强的江湖豪侠,虽不能说做到跟当今皇帝那样,但他们的实力、势力、财力绝对在一个诸侯王之上。
先生若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吏恐怕按照先生的办法,估计还有战胜他们的可能,虽然十分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