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从这首词中,看得出来,这一对男女也是衷情之人,可惜了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郅正叹着气检查起散落在桌布上的金银首饰,一件一件的抚摸而过,就好像在抚摸逝去的燕水姑娘过去一样。
“墨玉鸳鸯!”
郅正拿起一块值不了多少钱的圆形墨玉鸳鸯玉牌,薄薄一块,做工不是很精美,雕工更显粗鄙,可就是这么一块墨玉牌引起了郅正极大的兴趣。
“来人,查封了这个王八窝。”
郅正握紧圆形鸳鸯墨玉牌风轻云淡一声。
“郅兄……”
宁毅想要询问,在郅正微动的眼神下,闭上了嘴巴。
“诺!”
差役准备出门。
“别啊!别啊!官爷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老鸨余柒先是拉住准备出门的差役,而后走到郅正跟前,可怜巴巴地看着郅正询问。
“哼!为什么?你说呢?”
郅正瞪了一眼老鸨子余柒,一把将她推开。
“小人不知啊!小人实在不知!”
老鸨子余柒内心焦灼无比,自己明明都按照郅正所办,怎么还要查封她的胡汉楼呢,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我命你将燕水姑娘之前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拿进来,可是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敢耍我,哼!作死!”
郅正怒目斜视,就等着老鸨子余柒自己往挖好的坑里跳。
“官爷,瞧你话说的,这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龟奴黄强,你给我滚过来。”
老鸨子余柒不敢面对郅正大喊大叫,龟奴黄强赶紧缩着脑袋站在郅正和老鸨子余柒跟前。
“老板,啥事啊?”
“你小子一向就爱往燕水姑娘的房间里钻,官爷说让你归置的东西少了一样,你个乌龟王八蛋再给老娘检查一遍,要是少了一样,我现在就掀了你的龟壳做龟苓膏!”
老鸨子余柒骂完,两手交于胸前,看都不看那龟奴黄强一样。
“……”
龟奴黄强被吓的哆嗦着身体,眯着小眼睛扫视起屋子里的东西,哪怕地上积满的灰尘也不放过。
“行了,别看了,我来问你,这鸳鸯墨玉牒该是有一对,可是这梳妆盒里怎么只有一个呢?恩?”
郅正仔细地盯着龟奴黄强的眼睛。
“这小人不知啊,老板,这梳妆盒从你屋子里拿过来,我可没打开过啊,老板。”
龟奴黄强又看向了背对着她的老鸨余柒。
“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拿的!”
老鸨子余柒甩着丝绸方巾回头一声。
“恩?”
郅正咳嗽一声。
“官爷啊,自燕水姑娘死后,我将她的梳妆盒拿走,一直到今天都不敢打开用,要不然刚才卡在里面的那个书简我肯定就发现了啊,是吧官爷。”
老鸨子余柒苦笑着解释道。
“好,你说的不错。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郅正眯着眼睛抓着手中鸳鸯墨玉牌的穗儿立在老鸨子余柒的面前。
“官爷请问。”
“你可知道有多少留在本地的客商衷情于燕水姑娘啊?”
“这就多了,只要是见过燕水姑娘的客商没有不动情的,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吧。”
老鸨子余柒摇晃着脑袋炫耀着,还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呢。
“那燕水姑娘可有衷情的人?”
郅正刚说完,老鸨子余柒眼睑不自觉的抽搐一下,脸色也变了又变。
“这我就不知道了,燕水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我这里有二十多个女儿,十几个歌舞姬,您也看见了,这一大摊子,我哪能只关心一个人啊,不知道。”
老鸨子余柒噘着嘴煞有其事地回道。
“喔,这样啊。”
郅正微笑着点头回应。
“是这样。”
老鸨子余柒看郅正态度松动,也示之以假笑。
“差役将湖汉楼老板余柒、龟奴黄强押送监狱,等她想起来燕水姑娘衷情于谁还有发生命案那晚,乌骓子雄所在的雅间两边嫖宿的宾客都有谁,就带他们来见我。”
郅正猛地拉下脸来,既然老鸨子余柒还想着欺瞒他,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老鸨子余柒搅动着双手疯狂喊了起来。
“官爷,这里面关我啥事啊,小的冤枉。”
说将他们二人押送监狱,龟奴黄强吓的直接尿了出来,一股腥臭的尿骚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五短的身子缩的更紧了。
“带走!”
郅正明白不给老鸨子余柒点苦头吃,她根本不会惧怕郅正,更不会说实话,必须要让她吃了苦头以后再听她说,那个时候恐怕郅正不问,老鸨子余柒自己就会说出来。
两名差役扣押着老鸨子余柒、龟奴黄强往县中监狱走去,二人的哭喊求饶喊冤之声逐渐消失在湖汉楼附近。
待那二人一走,一直狐疑地宁毅开始发问了,一解心中疑云。
“郅兄,从这书简上的词来看,那燕水姑娘确实是有衷情之人。
即便是燕水姑娘才貌出众,卖艺不卖身,即便是有喜爱之人,不过是乍见之欢,贪图其躯体罢了,可到底是出身风尘,谁会对她真情实意啊?
还有郅兄你为何一口咬定说这块鸳鸯墨玉牌有两块呢?
兄弟我很是不解啊。”
“是啊,郅兄,这也是我想问的。”
王玄素也追问道。
“首先这首词乃是男子所着,可是这样?玄素兄。”
“根据这首词的意思确实是这样。”
王玄素点头肯定。
“那就没错了,你们看啊,这首由男子所着之词的书简,竟然被燕水姑娘珍藏至梳妆盒最底下的夹层,而那些之前的金银首饰却暴露在上面,以至于湖汉楼老鸨余柒至今都没有发现。
可见这首词这份书简对于燕水姑娘是多么的重要。
再说这鸳鸯墨玉牌,鸳鸯寓意成双作对,这两位兄弟能理解。
墨玉乃是玉中最贱者,因其玉中含有媒块杂质,所以大大影响了墨玉的收藏价值和观赏价值。
放眼这些金银首饰,随便一件,都比鸳鸯墨玉牌贵重何止百倍。
燕水姑娘竟然还能珍藏在这藏宝的宝盒之中。
若不是有两块,另一块在所衷情之人的手中,何至于如此重视,与其他金银珠宝放在一起。
所以我断定,燕水姑娘必然有衷情之人,根据词的意思,那男人也是极其喜爱燕水姑娘。
还有一个原因……”
郅正思忖再三,到底还是忍住了,觉得未到时候。
“按郅兄所说,该是如此。
对了,郅兄,关押湖汉楼老板余柒我们可以理解,可为何还要关押龟奴黄强啊?”
宁毅说完看向了一旁的王玄素。
“哈哈哈哈!不可说!不可说!”
郅正大笑着将写着那首词的精致书简交给王玄素保管,而那块鸳鸯墨玉牒册揣进了自己的袖子当中。
“郅兄,你倒是说啊。”
宁毅追着大笑出门的郅正,而后命令差役将燕水姑娘生前住的房间锁死。
“以后你们会明白的,走,咱们现在就去见识一下那大名鼎鼎的乌家大朗——乌骓子雄。”
宁毅苦苦询问,郅正就是不说,三人出了院子,穿过湖汉楼大堂,出了门,驾着马车直奔平凉城监狱。
烈日高照,午时已到,可在塞北的平凉秋风正劲,如一把把刀子一般切割着树上危若累卵的树叶,不发出一点声响,片片无声飘落,秋风更是汲取着树上的春色,使之黯然萧瑟。
三人率领两名差役赶到平凉监狱,差役给看守监狱的牢头交代了几句后,命令一禁卒带着郅正、宁毅、王玄素进入监狱。
“少尊使!”
三人正要进入,背后传来一熟悉一声。
“是你。”
宁毅看着狼狈的绣衣使者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
“怎么是你一个人?刚才停尸间屋顶的人呢?没抓住?”
宁毅一脸怒气。
“是啊,那厮跑的太快了,追了小半个时辰,几个起落,跟丢在附近……”
“亏你平时还自夸功夫如何了得,连个人影都没抓到,哼!看我回长安怎么收拾你。”
宁毅一甩袖子不再看他。
“算了,跟丢就跟丢吧,来日方长,咱们破案要紧。”
郅正搂着宁毅就跟着禁卒往监狱深处走去。
不进入不要紧,这一进去,偌大的监狱空空荡荡,路过七八个牢房,除了之前被关押的龟奴黄强,再就是关押在把头的一个大汉,藏在墙角。
“禁子大伯,老子渴了,快送水来。”
一声浑厚的声音从一排牢房的把头传了过来。
“哎哟,这到底是你们坐监呢,还是他坐监呢。”
宁毅冲着领路的禁卒调侃道。
“县令交代,善待乌骓子雄,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那禁卒指了指把头牢房里的大汉,小声说道他就是乌骓子雄,而后准备去班房旁的水井给乌骓子雄打水。
“等等,这男监空空荡荡,为何只有乌骓子雄和刚才我抓来的人?”
郅正在好奇心地驱使下不由得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