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那小眼神,张依依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嘛!
可现在,根本就不是跟他议论这些的时候。
比起其他只看到庞太师现在手眼通天,权倾朝野,认为他想再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大家,张依依想的还要再深一点。
原本在七五世界,武功最高的要属三侠。分别是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双侠丁家兄弟。其他人,包括白玉堂这样的高高手,都在下一级别。
可是现在,剧情发生了变化。
原著不再可靠,一切事情都走向了未知的方向。包括设定。
目前已知的武功最高之人,不再是三侠,而是张依依这个外来者。武林高手排名既然出现了动荡,那别的高手,会不会也相继出现?就像游戏为了抑制boss过于变态不可战胜,特意刷出与之相抗衡的另一boss,为了所谓的平衡?
毕竟现在张依依被默认为原著人物之一,虽然来历成谜,但她的出现,把七五世界的武力值整个拉高了一个级别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这都是张依依目前的猜测,是今天刚刚想到的,还没来得及跟系统证实过。
她也希望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最好她还是这世界第一高手,金手指苏破天际的那种!这样完成任务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了。
沉默了良久,包拯神色肃穆道:“先不要胡思乱想,也许事情根本不是那样。何况眼下最为要紧的,是赶紧去陈州,将庞昱绳之以法!”
众人听话地点头。
确实如此。他们可以猜疑,但手上没有证据就不能随意指责谁。尤其当拿人还是深受皇帝信赖的庞太师的时候。
包拯看向公孙策:“先生昨天说要做的新刑具,现在如何了?”
张依依眼睛一亮。这时候要做的新刑具,难道是?
果然听公孙策笑着回答,单眼皮较细长微微眯起,更像诡计多端的狐狸了:“奉皇上命设计好的御铡三刀,已经要竣工了。明早就能进宫,让陛下一观。”
“甚好!只要陛下肯允,老夫定要让庞昱付出应有的代价!”包拯豪情万丈地说。
“可是庞昱的罪证要怎么办?”马汉问了一句。“本来就不容易找到,现在连武功最好的展大哥都被发现了,这蛇一惊,还不得赶紧挪窝?再找就更不容易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展昭说,并看着张依依:“只是要委屈张护卫了。”
听他意思,是要让她先众人一步到陈州。张依依求之不得,这样她就能甩开众人独自先会一会那剧情新人物——黑白无常了。
“都是同僚,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展兄有话直说就是。”
——
驾着马车,出了汴京城足足十里路远。张依依才在郊外解开了白玉堂的穴道。
同时,她摆开了防御的架势。不管白玉堂重新活动自如后要怎样寻仇报复,她都准备好了。
谁知道白玉堂只是横了她一眼,并没有继续开打的打算。反而有点复杂地看着她:“你真要为了一点罪证,扮成女子?”
展昭的办法,就是让张依依恢复成女儿身,利用庞昱好美色的特点,趁机进软红堂搜罗证据。开封府其他人都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也知道她的厉害。都不是很担心。展昭所说的委屈,是委屈她要暂时对庞昱那混帐东西虚以委蛇。不过在不知道情况的白玉堂看来,一堂堂七尺男儿,穿女装戴发饰,抹胭脂。这根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太可怕了!太委屈了!
偏偏张依依还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为了点证据,至于吗?
既然都知道庞昱无恶不作,是该死之人。那一剑杀了便是!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呢?
张依依见他是真的不懂,又难得没发脾气,看起来愿意好好聊一聊。于是把握机会道:“当然值得!你可知道,庞昱是谁?”
白玉堂不屑轻哼:“你们这么多人,说了这么多次,我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当朝太师之子,贵妃之弟,皇帝亲口御封的安乐侯吗?”
就知道他不懂!
张依依暗叹。
要换了别人,这样中二,不懂朝廷官场规矩,没有大局观还摆出这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了不起的样子。张依依早一巴掌糊上去了。也就是白玉堂,这个嫉恶如仇,行事狠辣又满身侠义之气,活得肆意潇洒的少年如此,张依依才勉强没失去耐心。
当然,白玉堂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也给他加了不少分。
一个长得好看的人,跟一个长得丑的人一起无理取闹。大家对前者的容忍度都比较高的。何况是颜狗张依依?
“就因为这些,说明他在皇帝眼里,是个分量很足的人。要扳倒这样的人,没有足够的证据,你是撼动不了的。就好像,我跟你刚认识没多久,我亲眼看到你二哥强抢民女……”
“胡说八道,不可理喻!”白玉堂立即出声打断,一脸薄怒。
张依依摊手,满脸无辜:“你看,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就不许我说了!对皇帝也是一样的。安乐侯对他来说是小舅子,是亲人。我们呢?不过是他的下属而已。我们说亲眼看到他小舅子做了那些坏事,就跟我跟你说我亲眼看到你二哥强抢民女一样。你不会相信,他也不会相信。除非我把证据拿到你面前来给你看,或者给他看。让他不得不信。”
白玉堂有点懂了,但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拐这么一大圈。“既然给皇帝办事这么麻烦,你跟展昭为什么还要投靠朝廷?我看你的武功,想在江湖上成名也不难。”
张依依暗叹,她又何尝不想浪迹江湖无拘无束?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可需要时空之力了。只得大义凛然地说:“看起来是麻烦,做起来更麻烦。可只要所做的辛苦都有回报,那也不错。”
白玉堂并不能苟同:“我不要什么罪证,只一刀杀了庞昱。所用时间,算上来回路程也只要七天。你辛辛苦苦委屈自己扮成女人,不知道冒多少险,只能搜集点证据,呈给皇帝。最后他杀不杀这小舅子都不知道。万一最后,人家一家人相亲相爱,下不了手。你不成做白工的了?”
哟,想不到白五爷劝人的时候,还蛮有口才的嘛!
张依依于是说:“当然不是,你听我给你细细分析:朝廷拨给陈州的赈灾款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款项,庞昱贪了大半。那剩下的落进了谁的口袋?还不是当地的其他官员?人人都贪了银子,你只杀庞昱,也只能解一时之气,燃眉之急。却包弊了他的同党。因为庞昱一死,其他人只要把罪名都丢给庞昱承受,自己就能推得一干二净,照旧留在任上,鱼肉百姓。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白玉堂皱眉不语,但张依依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他是名副其实的江湖人,做事只凭喜好良心。对什么正邪之分,自有一套测量的标准。也不喜欢找什么后路。
他认为庞昱该死,就要杀了他。却不会在乎庞昱死后朝堂局势如何变换,后宫如何风波四起。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官府通缉。所以张依依只能走迂回路线,从旁处下手。
“你若是将事情都丢给包大人就不一样了,到了公堂之上,重刑之下,这些人慌里慌张,就容易你咬我,我咬你,互相揭短,最后同归于尽。再由朝廷追根究底,让他们倾家荡产,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岂不比你只杀一人两人,来得快哉?”
“说得好听。”白玉堂嗤道:“若真跟你说的一样,天下就没有贪官污吏了,也不会有官官相护这个词语出世了。”
“那会儿是因为还没有包青天的出世。”张依依解释。“刚才你也看到了,咱们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包大人明早进宫请旨,之后就出发到陈州。你何不多等几天,看看包大人到了陈州后,事情后续如何。假如最后判定的结果你不满意,那时你想做什么,我绝不阻拦!”
想了想,张依依又加了一句。“要是朝廷包庇庞昱小恶贼,我就弃了开封府,跟你重入江湖,自己替天行道去!”
白玉堂听了这话,想了一会儿。方才一脸傲娇道:“想得美,就你这样的,还想做爷的小弟?也配?也罢,这次就先放过他,要是包拯真像你说的那样秉公执法也就罢了,如若不然,庞昱的项上人头,小爷要定了!至于其他人,大不了小爷一个一个亲自去揪出来,慢慢杀!”说的便是助纣为虐的其他贪官。
那表情,让张依依真是恨得牙牙痒的。
死熊孩子!
以后千万别落在我手上!
——
数日之后,众人皆知软红堂又多了一名姑娘。
一名绝色的姑娘。
据说这名姑娘,并非像其他人一样,是被强抢进来的。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安乐侯身后,心甘情愿地走进了软红堂。
据说安乐侯将她视若珍宝。
不但给她住软红堂里最大最美的屋子,天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伺候着。还为了她,再不碰其他女人一下。
主子都如此了,下人们对待这位姑娘的态度当然也是又敬又怕,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陈州百姓原本不在乎软红堂里多了谁,少了谁。反正大家都知道,里面就是外表富贵的狼窝,不小心掉进去的,都是苦命人。故意进去住的,都是心狠手辣的狼崽子。这位姑娘便是貌美如花,但既然肯主动跟庞昱入府,就肯定不是个好的。
不过几天后她所做之事,却让陈州百姓又爱又恨。
据说安乐侯为了讨她欢心,领着她去看了满仓的金库银库,粮库。却被姑娘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这些不过是往年陈粮,品质差的很。在我家,都是最下等的下人才吃的东西。你是堂堂安乐侯,当今贵妃之弟,太师之子,存了满仓的陈粮有什么好现的。”
庞昱气急,又不舍对美人发怒,便对下属打骂了顿。
这时,姑娘又说了句。“我若是你,便将这些陈粮丢了。放在这里,没得丢份。”
下人小心翼翼地回禀:“如今这样的时日,陈粮也是粒粒珍贵的。”
姑娘便嗤笑一声,“我在这府里不到两日,吃的顿顿山珍海味,用的是上好大米。可见,好米不是没有,只是你们这些刁奴偷懒不肯去买罢了。也罢,你非要听这些刁奴糊弄,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就是这府上的客人,你这安乐侯丢不丢分,与我又有何干系。”
说罢转身就走,庞昱连忙挽留。好话说尽,才哄得姑娘转怒为喜,这一笑之倾城,让庞昱两眼发直,看得呆住。
这姑娘是他两日前在山上狩猎时所遇,那时他和仆从到了溪边歇息,掬水洗脸。忽见水中倒映出一张绝美容颜,正好奇地望着他。庞昱一惊,扭头望去,果真见到一名白衣翩翩的女子站在身旁。他此生见过之女,竟没有一个比她更美。庞昱大喜,上前搭讪。此女也不像其他女子,对他避如蛇蝎,反而高高兴兴地跟他交谈起来。说了几句,庞昱便发现此女言语灵动,心性单纯。再仔细一打听,才知她自幼同师傅在山上生活,前不久师傅死了,才下山来的,对世故一知半解。
这让庞昱更觉新鲜,当即就动了带女子进府的念头,一问之下,对方竟然也愿意。原因是,见自己仪表堂堂,定是书上说的谦和君子。
这辈子,庞昱听过很多人们对自己的评价,有好有坏。什么纨绔子弟,什么人中龙凤。听得都厌了。唯独这谦谦君子的形容词,只在书上读过,从不曾听谁说过。一时觉得非常新鲜,见姑娘澄澈的眸子映出的自己,好似也比往日更俊美,心中突生一个念头。
她即不知我是谁,只当我是个君子,我便装上一阵君子又何妨?就当是玩好了。
这两日朝夕相处,庞昱又得知,她虽常住山中,可从小所用之物,俱是精致到不行。是娇养着长大,所以言行举止比起京中贵女也不差什么了。深感自己捡到宝贝的庞昱对她更是爱得不行。甚至动了求娶的念头。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她,才领她来看自己的私库。却不想出了此事。
庞昱觉得自己在佳人面前丢了大脸,这时哄好了她,便沉着脸回过身怒视那下人道:“张姑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照着做便是了,偏要多嘴多舌。是为了显得你比姑娘聪慧吗?”
下人惊恐地跪倒,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那按照姑娘的意思是……”
“自然是丢出去!你们往日如何对待剩菜剩饭,而今就要如何对待它们。”姑娘接口。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庞昱在旁应和。
下人忙不迭地去了。
姑娘又道:“你这府里下人委实狡猾,我在师傅那可没有遇过这样的。不成,我得跟在他后面看看,他到底办没办好此事。别是这头应我应得好好的,转过身来又变卦了。给我来个阳奉阴违就不好了。”
庞昱无法,只得跟着她上前。两人亲眼看到下人将一袋袋陈粮丢在后门,引得陈州百姓们哄抢一通,直到地上不再有一粒米,方才走了。
“正该如此。”姑娘见状,满意地道。“你是安乐侯,该用的是上好新米。他们是平民,才该用陈粮。”
庞昱见了她的笑容,纵是心疼,也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劲地附和,奉承她冰雪聪明。一出手又替他挽回了颜面。
晚上,用一方锦帕哄走庞昱,姑娘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下的时候,悄悄换上了夜行衣,按着白天庞昱带她走过的路线,摸到了书房。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答应了开封府诸人要替他们搜集庞昱罪证的张依依。
那日见她神色坚定,大家知她心意已决。何况眼下又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展昭需要养伤,他们也实在需要张依依这样好的身手去办此事。便也不矫情,一番感谢言辞之后,爽快地同意了。这时,公孙策又提议,庞昱此人极为好色,对美人并不设防。张依依不妨换回女装,大摇大摆地跟庞昱进府。
张依依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是极好的主意。唯有展昭迟疑道:“张姑娘身怀绝技,自然不怕庞贼用强。只是庞贼诡计多端,擅用药物逼迫女子就范。这样的计策是否太过冒险?”
张依依道:“放心,我自有妙计,他奈何不得我。”当晚,张依依连夜启程赶往陈州。到了陈州,立刻就探了一次软红堂,得知庞昱次日要在郊外狩猎,喜不自胜,真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便刻意乔装打扮,精心策划了两人相遇。与他进府,今日放粮,都是她精心策划的戏码。
庞昱是个草包,有点时间也都学习拳脚功夫去了,书房设了也是白设。今日他为了附庸风雅,才领着张依依来此,参观他的藏书。
张依依忍着嘲笑,如庞昱所想,装出一副崇拜的样子来看着他。假装将藏书细细看过一遍,其实摸透了书房的构造,将其有多少暗格,哪里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记在脑海中。所以这次进来后,张依依动作极快,一眨眼就翻了大半个书房。
东西是在暗格里找到的。
共是三本小册子,张依依翻开看了三页,确如公孙先生所说那样,记载着赈粮的真正下落。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