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坐在那里听属下的汇报,“这么说,对方逃窜,夏世子追到国界线就停止不前了?”
“是,据说,夏世子已经把讨阀书给李大人,让他带给突厥王庭。”
“想不到他成长的这么快。”赵王坐在那里目光不明。
原本打算等半个月时间,集市一切上轨后就离开,可现在的情形,只能呆在这里了。
吴婉娇不安的呆在家里,担心着夏景皓的安危,还到衙门打听情况。
宗霖看了看他,“世子妃别担心,战争已经结束,世子爷在善后”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吴婉娇悬着的心终于安下来。
黄平县县衙内
“丁公子,现在情况如何?”宗霖见战争结束,开始忧心另一件事。
“经过和几家较大商家商议,由他们带头,价格已经稳定来下来。”丁昊程也松了口气,感叹事情不好做啊。
“那有没有受战事影响,来得商家受阻或商家减少?”宗霖怕全城戒严给集市带来不利影响。
“目前没有,我刚才来县衙时,听说京城又来了一批商家。”丁昊程高兴对着宗霖说着。
“喔,没受影响,那就好,那就好”宗霖心想都是银子,银子啊。
“我隐约听到,京城最会做生意的吴伯候家也来人了”丁昊程边想边说。
“谁家?”宗霖不敢相信,会是那个臭丫头家?
“学府街第一合伙人,吴伯候”丁昊程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何这么熟悉了。
“哦”宗霖见丁昊程这样说,基本确定是那个臭丫头家。
丁公子感到宗霖有点纠结,不知纠结的什么,吴伯候做生意是精明,可他再精明,也得让别人赚吧,不解宗大人什么意思。
办完公事的宗霖出了衙门,毫不意外,赞比可娜郡主等在那里,双眼晶亮的看向自己。
宗霖头疼,自己已经过了年少无知的年龄,对于婚姻早有考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会娶她,不能娶当然就不会招惹,何况她的身份这么敏感,退一步讲,抛开身份和地位,这个女人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难道自己拒绝的还不够明显,非要自己当着众人面羞辱她,她才甘心?
丁公子见到赞比可娜郡主对着宗霖坏笑了一下,拱了拱手,“那么宗大人,在下就告辞了。”
“那个,丁公子,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探讨,不如我们到迎馨酒楼边吃边谈。”说完不顾丁昊程的扎挣拉着他就往酒楼走去。
“宗大人,不如我请你们”赞比可娜郡主笑容灿烂。
“多谢郡主美意,在下心领了,就不麻烦郡主了”宗霖并未放开拉着丁昊程衣服的手,转头对着赞比可娜郡主说了一句。
“不麻烦,不麻烦,我自己也吃,一起”赞比可娜郡主丝毫不理会宗霖的拒绝。
“我和丁公子谈事情,不方便,请郡主自便”宗霖沉了沉脸,明眼人都看出他的不快。
赞比可娜郡主见他变脸,终于意识到对方不高兴了,不过仍然不死心,心想我们草原人是不怕被拒绝的:“那今天晚上吧,我请你,不见不散。”
宗霖板着脸一本正经:“在下和丁公子要谈到深夜。”
赞比可娜郡主终于失去耐心:“宗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本郡主哪里不好?”
“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好”宗霖如大部分男人一样,即使不是自己不好,为了照顾女人面子,也说自己不好。
“我喜欢汉人的生活,我喜欢你,我愿做你的妻子。”赞比可娜郡主没辙了,可是作为鹰的传人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啊”丁昊程是个典型的本土人士,对于女人,从来都欣赏婉约、含蓄,如此奔放的从未见过。
“啊,那个郡主,在下已经有婚约,还请郡主放过在下”宗霖无奈之下胡言乱语。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在哪里,我要看看,到底是谁,难道还有比我更尊贵的人?”
宗霖头大了,刚想找托辞。
一顶人力花骄停下来,大家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丁公子一看,花骄款式是京城最时新的样式。
宗霖看到花骄边上一个小丫头,马上变脸,不会吧,吴伯候让这个刁蛮女儿来了?第一反应是逃,可还没等他走几步,花骄上头的人大叫,“宗公子,宗公子,你真得回家做县令啦!”
宗霖停下脚步,“这么巧,县主把生意做到这里了呵?”
“是啊,不巧,本县主特意打听过来的,宗公子,这次看你往哪里逃!”吴贞珍得意的挑着眉,抱臂站在他面前。
“是何模样?”宗霖看一个闺阁小姐如街头混混,瞪她一眼。
“是吗,抱臂好像是不雅,好,好,放下就是,我饿死了,那里有饭?”吴贞珍见思念了三年的宗霖就在眼前,也不急这一会儿,听到她教训自己更加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把自己当亲近的人啊,高兴的从善如流。
丁公子拉起自己的小厮四喜就走,边走边说,“宗大人,我找邱先生有点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眼看着丁昊程溜走,宗霖头疼,两个女人,怎么办?
“你就是宗大人的未婚妻?”赞比可娜郡主脸色变了,他们看起来很熟,而且宗大人居然教训她没规矩,真是未婚妻?
宗霖一听,刚想申辨,吴贞珍秒懂,立刻回应,“是,这位是……”
宗霖想想也罢,有个汉人婆娘总比外族婆娘好,遂配合道,“贞珍,这是突厥王庭铁耶烈亲王女儿赞比可娜郡主。”
“哦,原来是郡主,初次见面,赞比可娜郡主安好”说完行了一个礼,虽不是一国人,但是郡主在县主之上,她非常有礼貌的给她行了一礼。
赞比可娜郡主虽不死心,可也没办法,让自己的使女牵马过来,打马就回头,没留给他们一个眼神。
“倒是爽快,没有哭哭啼啼”吴贞珍欣赏的说了一句。
宗霖无奈的叹口气,“走吧。”
“去哪里?”吴贞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饿死了吗?”宗霖没好声没好气的来了一句。
“哦,哦,是,是”吴贞珍大大咧咧也不介意。
两人带着仆人、小厮并未到迎馨,而是找了一个中等偏下的小洒楼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两在坐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景色。
宗霖叹了口气先开口:“一路过来,累不累?”
“累,怎么不累,骨头都散架了”吴贞珍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向宗霖。
“那你还来?”宗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嘻嘻”吴贞珍再怎么大大咧咧,有些话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对着他只笑不语,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我为你而来’。
宗霖低咳一声,却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下来。
“黄平县,你看到了吧,到处荒凉一片,不适合你”宗霖说出残酷的现实。
“你不是说,答应你爹做五年的吗,还有两年就到期了”吴贞珍小声的问道。
“你连这个都记得?”宗霖在京城聚会时曾说过,那时京城的花会,各家小娘子小公子聚在一道,不识人间愁滋味,等到了北齐,发现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坚持下来。
“那当然”吴贞珍得意昂了一下头。
“你……”宗霖低下头,“我可能要留在北齐了。”
“呃,你不是说做完五年就游山玩水吗?”吴贞珍慌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情形不一样了”宗霖站到窗口前,看了看远处,黄平县现在到处生机勃勃,他已经找到实现自己人生抱负的地方,他将为此而努力。
吴贞珍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开口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不了,听我爹说,吴伯父的女儿,早在六年前就嫁过来了,既然她能嫁,我也能嫁。”
宗霖转过头惊讶的看向她,“你没听你爹说过吴婉娇?”
“啊,有什么不对吗?”
“看来没有?”宗霖看着懵懵懂懂的吴贞珍,确信吴伯候没有说过。
“我爹说过啊,说她是个小人精,样样都会,说我回到娘肚子里,再投次胎也赶不上她。”吴贞珍见宗霖摇头,连忙解释。
宗霖笑了,这就是一个养在闺阁,比闺阁其他小姐离经判道一些的娇小姐,摇了摇头不准备跟她说吴婉娇那些可以写进历史的事迹,说了她也未必懂。
不过她既然敢嫁,自己就敢娶,京城来的小姐,吴伯候的人脉,每样都是他宗霖需要的,更何况自己对她也有好感,她的泼辣性子,她的家教,做自己的当家主母再合适不过,不过这该走的流程、媒人都要考虑妥当。
怎样做才更合理,更符合现实,让外人说不出话来,这是男人成熟的标志,这是成熟男人的担当,哪个女人碰到哪个女人幸福。
天真烂熳的吴贞珍大胆热情的追随获得了这份这幸运,遇到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在黄平,不是宗霖一个人在考量、权衡自己未来的另一半。
赵王吴曜煜同样在权衡。
赵王会因为吴婉娇的话,随随便便找个赵王妃?答案当然是:否。如果是这样,那赵王就不是今天的赵王。
李先生张大嘴巴,许久未合上,“王爷,你说,你让小女做王妃?”
“是,你没有听错。”赵王吴曜煜注意着李先生的反应。
李先生站起来,不停踱着步子,一圈又一圈。
赵王不动声色端起杯子喝茶,看着李先生在那里分析,分析自己为什么娶他女儿。
李先生终于开口,“我明白了,不过王爷,你牺牲太大了,小女配不上你。”
“这个位置一天不定,一天就不得消停,这样也好,至少,她是你的女儿。”赵王吴曜煜见李先生没有让他失望,心生满意,不亏是帝王学的大儒。
“唉,你怎么会想到小女?”李先生不解。
“这……就是想到了”赵王绝对不会说出是受到另一个女人影响。
“也罢,在仁宣帝眼里,这一关是过了,不娶封地官吏女儿,就不会受到他们制肘,一举数得,可行。”李先生叹了口气,就是对不住自己女儿啊。
“谢谢先生深明大义,我会善待她的。”赵王吴曜煜诚恳的向李先生保证。
“那老夫就谢过王爷了。”李先生站起来给赵王行了一礼,内心并不好受,到底是自己女儿,能力和地位不匹配,那是受罪啊,她能想到女儿以后的煎熬。
“彼此,彼此”赵王对李先生很尊重,说了句客气话。
李明珠正高兴哼着小曲,准备回家东西,“这个是爷爷的,这个是大牛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东西就被吴亦轩抢走了,“你干什么,这么不礼貌?”
“没什么,就是看这东西不顺眼”吴亦轩听不得她什么‘大牛哥’。
“要你顺眼,莫名其妙,拿来。”李宝珠可不管他是谁,脾气上来,两眼圆瞪。
“不拿。”吴亦轩把东西藏到身后,离开她几步。
“你敢不拿!”李宝珠放下手中其他东西,跟了上来。
“就敢。”
李宝珠要上来抢,吴亦轩躲着她跑了,气得李宝珠也跟着她跑起来,“不要以为你是世子,我就怕你,像你这样的小屁孩,我家里有一堆呢,个个被我制得服服帖帖。”
“哼,就是不给”吴亦轩眼盯着她,不让她抢到东西。
李宝珠虽是娇小姐,毕竟在乡下,总是跟乡野孩子疯玩过,有些体力,追了几圈居然抓住吴亦轩,让他不敢置信,“你跑了这么久,居然不喘气?”
“过奖,乡村人,总是有些体力。”李宝珠得意,自己可不是城里的娇小姐。
“跟母老虎有的一拼。”吴亦轩一本正经的说了句。
“不要言三言四,东西拿来”
“哼,你要了也没用,你爹是不会让你给什么大牛哥的”吴亦轩招架不住,漏出话来。
“为什么?”李宝珠心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嘿嘿,不告诉你”吴亦轩得意的把东西还给她,反正她也给不出去。
“为什么?”李宝珠被吴亦轩搞得好奇起来,追问他。
吴亦轩却高兴地跑了,留下一头雾水的李宝珠。
“我问我爹去。”
没等李宝珠去找李先生,李先生自己先回来了。
李先生一声不吭坐到女儿旁边,看着女儿兴高采烈准备回家东西。
李宝珠想起小屁孩的话,“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带东西给大牛哥”
“啊,”李先生一愣,并不敢说实话,“喔,一个小娘子给男人带东西成什么样子。”
“可你已经答应我,让我嫁给大牛哥了呀?”李宝珠伤心了,爹爹怎么话变了?
“不害臊,这是小娘子该说的吗?”李先生朝女儿瞪了一眼,迅速转开,不敢看女儿失望的眼。
“爹……”
李先生看着自己娇俏可爱的女儿,难道真要在赵王府清清冷冷的过完下辈子,于心不忍,双手捂脸,对不住女儿啊。
“爹,你怎么了?”李宝珠被自己的爹吓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先生才抬头,“宝珠啊,爹对不起你们娘俩,爹自私啊。”
“爹,到底怎么了?”李宝珠哭了,她从未听自己的爹提起过娘。
李先生也不顾什么礼仪规范了,把自己女儿搂在怀里,父女俩人心事不同,却有相同的情感流露。
突袭结束,夏景皓安排人打扫战场,统计伤亡人数,一直忙了近十天,才回到城南小院。
吴婉娇见夏景皓回来,扑过去伸手抱上他的腰,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想念他,这十天说是十年,她也觉得不为过。
下人们见此都避去。
吴婉娇小脸在他怀里噌来噌去,怎么也不嫌够。
夏景皓任由她如一只小猫在自己怀里噌,因战争带来的紧张、压抑瞬间被这个动作缓解,回抱着她,两人相拥低低而语。
“想我了?”
“嗯!”
“有多想?”
“很想,很想,都想去找你。”
夏景皓满意极了,一只小猫终于养熟,离不开自己了,用手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一室温馨、一室缠绵,一室旖旎。
两人个窝在自己起居室里,都快忘了外面世界是什么样子。
临集世子府
夏宇庭从未想过,自己是以这样的方式进了世子府。
看着世子府的庄严、富贵,不禁悲从心来,踉踉跄跄有如行尸走肉。
北齐王夏守正看着自己第一个儿子,想着当年初为人父时的喜悦、激动和自毫,怎么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父子俩人都看着对方,不说话。
北齐王夏守正动了动,缓了缓面部表情,开口说话了,“宇儿,你有几个儿子?”
夏宇庭以为自己的父王会打自己、会骂自己,决没有想到他开口如此温和,见他确实没有发怒的迹像,不解了,想了想没有再抵抗,回答道,“五个”
“子嗣不错,你准备让谁接你的位子?”
“当然是老二”说完后,瞬间懂了,低头不语,突然挣扎起来,被边上的护卫冲上来死死的压住,“我情愿你打我,骂我,也不要听你说这话。”
“我是想打你,骂你,还有杀你的心思。”北齐王夏守正瞬间严厉起来,久居上位,不怒而威,一般人真承受不起,可是现在的夏宇庭连自杀都干过了,已经无所畏惧。
“那你杀啊!”
“我的儿,为父不忍,你懂吗?你身上流得都是我夏守正的血啊”北齐王夏守正瞬间又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声泪并茂,不能自己。
“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夏宇庭不甘的怒吼着。
“你怎样对待你的儿子,为父也怎样对待你,都是为人父,我相信你能懂。”北齐王不知自己该如何说,看着大儿深吸一口气,当断不断,必遭其乱,一点不假,差点酿成大祸,让自己,让北齐情何以堪。
夏宇庭没辙了,瘪了,他以为会看到一个对他失望、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父王,如果是这样,他就会发泄出自己的不满、自己的不甘,可他的父王居然不出招,他被他的温情打败了,无话可说。
“儿啊,以后就呆在金府郡守着你娘吧。”
“父王,儿不甘啊”
“下次投胎时,做个嫡子吧。”
“父王……”夏宇庭双腿跪下,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夏宇庭自此后被北齐王夏守正圈禁在金府郡王府直到终老。
金府郡陈府
陈仓夏听到外孙的事后,狂笑不已,“败了,就这样败了!”
陈仓夏所说的‘败’当然不是指夏宇庭夺位败了,而是他们陈家彻底败落了。
一个新兴贵族的崛起,也许需要几代人的积累才能做到,但是它的败落却在眨眼之间。
陈仓夏的失败不是个例,在他之前有,在他之后仍然有。世事浮沉中,不洁身自好,不约束自己和家族,任由私欲膨胀无限扩张,这是此早的事,如果陈仓夏在陈庄宝这个奴才身上,去发现事情的本质,也许他的衰落之路可以晚些,但他不以为是,认为作为贵族,这种事谁家没有而一带而过,日积月累,终于在某件事上爆发出来。
几年后,金府郡的人发现,陈府连拿得出手当的东西都没有了,真正沦落成平民,比平民还不如,这条落水狗在落水之前咬得人太多了,所以等他落水时,那日子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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